雨水敲打在車窗上,或許是車內空氣不流通,薑時總覺得車上的氣味有些臭。


    “今年的雨水可真多。”


    司機放著輕緩的音樂感慨,“往常這種天氣我們的訂單都爆了,但自從最近多了個喜歡雨天殺人的屠夫,大家都不敢出門了。”


    薑時早上才剛看過這則新聞,因此便順著司機大哥的話聊了兩句。


    司機:“你覺得這個雨夜屠夫是個什麽樣的人?”


    薑時剛要張口,汽車忽然一個急停。


    他被慣性帶著往前栽,又被安全帶拉了回來。


    但手裏的傘卻軲轆軲轆的滾到了腳下。


    “這群小兔崽子,下這麽大的雨還敢飆車,命都不要了。”司機罵著害他急刹的一群飆車黨。


    薑時艱難的彎腰尋找,好不容易摸到傘,但指尖也摸了一手的黏膩。


    “是上個客戶弄倒的奶茶,你擦擦。”司機遞來濕巾。


    薑時在空中抓了兩下,才抓到濕巾,他低頭擦拭著手上沾上的東西:“謝謝。”


    司機透過後視鏡看著少年指尖上的紅,嘴角緩緩咧開一抹惡劣的笑。


    “像你這麽懂禮貌的小孩現在不多見了,我上個客戶,把我車都弄髒了,連句對不起都沒有。”


    薑時動作慢了下來:“那他賠你洗車費了嗎?”


    司機微笑道:“賺點窩囊費。”賠償不願意給,但他已經憑實力拿到了。


    將人送到地點,司機下車將他扶到醫院門口:“小朋友你快結束給我個電話,我先去吃個飯,順便買塊新的地毯,一會回來接你。”


    薑時站在原地對他揮手:“雨天路滑,大哥慢點開。”


    “哎,外頭下雨,你快進去吧。”司機大哥爽朗的應道,關上車門離開。


    等車開出去一公裏,司機拍了拍腦袋:“忘了問小朋友對我的看法了。”


    “等回程再問一次好了。”


    “這麽可愛的小朋友,會害怕我嗎?就算害怕也不會跟那些沒禮貌的家夥一樣罵我的吧....”


    司機自言自語的呢喃著:“雨夜屠夫,誰起的名字,這麽low,一聽就沒念過幾年書....”


    車輛停在路邊一家連鎖快餐店前,司機點了幾個菜,打開分析‘雨夜屠夫’的視頻邊看邊吃。


    “.....屠夫的手段非常殘忍,且每次拋屍的地點都在鬧市,我們猜測他很可能具有表演性人格障礙,這類患者通常用非常誇張的言行吸引他人的注意.....”


    博主說的沒錯,司機點點頭,他確實很享受著世人的恐懼和關注。


    用視頻下飯的司機吃的特別香且入迷,全然不覺旁邊陸續坐下的客人已經將他包圍。


    ... ...


    薑時握著盲杖的手指發白,確認司機已經離開,立即顫顫的掏出手機撥通了電話。


    “喂,帽子叔叔,我剛才遇到殺人犯了....”


    等電話掛斷,薑時便請求好心人將自己帶到衛生間,用力的揉搓著碰了髒東西的手指。


    他是瞎子不是傻子。


    血跟奶茶的味道他能分辨的出來。


    水流衝了許久,直到醫生的一通電話才打斷了薑時蹂躪自己手指的動作。


    “預約時間已經超了五分鍾了,你到哪裏了?”


    薑時在護士姐姐的幫助下,來到了自己就診的科室。


    隨著大門關上,隔絕了外麵走廊刺鼻的消毒水味,房間裏彌漫著一股很清新淡雅的香味。


    年輕的心理醫生楚墨白聲音溫和:“最近一周睡眠有改善嗎?”


    “已經好多了,但三點....還是會醒。”薑時手裏被塞了一杯溫水,他靠在柔軟的沙發上,身體漸漸放鬆。


    在被警方解救出來後,薑時便在帽子叔叔的建議下,接受了心理谘詢。


    剛開始那幾天,他整宿睡不著覺,幾乎一閉上眼睛就會被嚇醒,吃藥都不管用,在楚墨白的治療下才逐漸好轉。


    他抿了口水,入口甜滋滋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家裏人從老家帶來的土蜂蜜,一會回家你拿點回去喝。”楚墨白笑著說,邊用幹毛巾擦拭著少年發絲上的水。


    薑時怎麽好意思連吃帶拿,連連擺手。


    “小時時是沒把我當朋友嗎?”


    薑時聽著男人失落的聲音,頓時焦急道:“不是的,我早就把楚哥當朋友了。”


    他狀況最糟糕的時候,半夜被噩夢嚇哭,楚墨白在手機檢測到他佩戴的手表心律異常,不論幾點都會打來電話安慰開解。


    這麽溫柔又體貼的楚墨白,很難有人會不喜歡他。


    楚墨白隔著毛巾揉了揉他的頭發:“既然都叫我哥了,就別跟我客氣。”


    ‘這個世界壞人多,但好人還是占大多數的。’薑時在心裏同222感歎。


    殊不知,被他視作‘好人’的楚哥,正用無比黏膩的目光凝視著正對沙發的鏡子裏的少年。


    仗著少年看不見,漆黑的眼眸裏閃爍著興奮的猩紅光芒。


    222在警告中憋出一個:【.....嗯】


    “天氣預報說這個月是雨季,你的情況出行也不方便,後續的治療改在你家裏吧。”楚墨白‘體貼’的開口道。


    薑時眼眸亮了亮,但很快便克製住:“可是,這樣太麻煩你了,而且醫院也不允許....”


    話未說完,一隻大手拍了拍他肩膀:“我跟上級領導打過報告,他們理解你的特殊情況,已經批準了。”


    “不過,時間需要跟其他患者錯開,隻能安排在傍晚或者晚上,你能接受嗎?”


    薑時用力點頭,感動不已:“楚哥謝謝你。”


    心理醫生望著少年被水潤的濕漉漉的眼眸,喉結陡然幹渴的厲害。


    這麽可愛的小羔羊,鮮血的味道一定格外甜美。


    會診時間結束,楚墨白把薑時送出門:“你的車到了嗎?”


    接觸這麽長時間,楚墨白很清楚他的出行習慣。


    薑時捏了捏手指,低頭嗯了一聲,沒好意思說自己把定好來接送的司機送進警察局了。


    楚墨白本想將人送上車,但下一個患者早就等在診室外了,見門開已經迫不及待的走了過來。


    他隻好招呼一個經過的護士,讓人送薑時出去。


    薑時剛走到醫院大廳就被人攔住了。


    “你好,我是江城分局的穆辭,上午十一點是你打了一通舉報電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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