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向明有些錯愕的看著這個在他印象裏除了美麗一無是處的柔弱人類。


    這是他內心深處的理想,但從未對旁人提及過,連黑蛇都不知道。


    他常常夢到那痛不欲生的十年,他沒有姓名,隻有一串編號,羽毛被拔走,光禿禿的跟個肉雞一樣,沒有任何尊嚴.....


    但這條路很難.....


    卓向明不解:“你為什麽會幫我們異種?”


    “薑墨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人。”薑時坦言道,“我不希望有一天回家,他忽然人間蒸發了。”


    卓向明陷入沉思。


    黑蛇推開門端著湯出來:“我們家薑時做主,他代表我。”


    薑時揚唇笑了笑。


    卓向明嘴角抽搐,一嘴的狗糧,還沒吃就感覺飽了。


    這一頓飯吃了快兩個小時。


    離開大門,卓向明眼睛都變得有神了。


    而房間裏黑蛇的目光黏在薑時身上,緩慢的走向他:“我是你最重要的人?”


    薑時對上他雀躍的眼睛,沒有猶豫頷首:“你是最重要的。”


    黑蛇渾身血液沸騰,心髒顫栗。


    他在告白!


    這不是告白是什麽?!


    黑蛇幸福的快要暈過去了,他猛地衝進房間,從衣櫃裏掏出一個盒子衝回薑時麵前,單膝跪下,高舉戒指:“我也愛你,嫁給我。”


    薑時懵了。


    也?


    “你的戒指哪來的?”


    黑蛇:“我用工資買的。”


    做偵探這行跟別的不一樣,他們完成一單就結算一單的錢,沒幾天他手裏就有了點小錢。


    薑時盯著他,注意到他手指都在顫抖,抿了下唇將戒指接過來但沒戴上:“要先考察一下.....”


    黑蛇喉結滾動,猛地把懵圈的少年扛起來丟到床上,然後脫衣服:“我一定讓你滿意!”


    薑時:“不是....”這種考察!


    話未說完,微張的唇便被堵住,舌尖也被勾著....薑時被親的很舒服,凝視著近在咫尺的俊臉,腦袋暈乎乎的。


    這條蛇不是剛化形嗎?怎麽這麽會?


    ‘嗡嗡.....’


    木桌上的手機斷斷續續亮了許久。


    周六下午,薑時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吵醒。


    他迷迷糊糊的坐起身,光潔圓潤的肩頭上星星點點的紅,他摸到手機想看一眼時間,卻發現黑屏了。


    ‘咚咚咚....’


    門外的人急躁的拍著門,黑蛇不急不緩的坐在床邊穿上衣服,又扭頭親了一口還迷迷糊糊的少年才起身。


    走出門,他小心的把門掩好。


    “薑時呢?”


    “你找他有什麽事?”


    封塵視線略過礙眼的男人,落在關上的房間門上:“薑時,你出來,我有話跟你說。”


    “你有話可以跟我說,我替你轉達。”黑蛇腳步往左邁了一步,擋住不速之客不禮貌的目光。


    封塵本不想理他,但不經意的一瞥,卻驟然看見男人脖頸上幾條長長的劃痕以及曖昧的牙印。


    他視線頓住,憤怒如同野火燎原,他死死的握緊拳頭,瞪著男人臉上饜足的神情:“你對他做了什麽?!”


    黑蛇撩起眼皮,朝著他豎了個中指:“沒事的話就滾,不要打擾我們享受美好的假期。”


    封塵臉色猙獰,拳頭握的咯吱響。


    黑蛇唇瓣掛著冷笑,不僅不怕,甚至還期待封塵忍不住動手,這樣他就是正當防衛,時時自然不會怪他了。


    ‘咿呀....’


    就在這時,房門被拉開,薑時匆匆套好衣服出來。


    封塵瞬間由怒轉喜:“小薑老師!”


    薑時走過來:“嗯,有什麽急事嗎?”


    封塵有些委屈的皺了皺鼻子:“我給你發信息,你不回我,我還以為你出事了。”


    薑時忍下哈欠,眼眶裏氤氳著水霧:“手機沒電了。”


    黑蛇攬住少年的肩膀,挑釁的掃了眼封塵。


    封塵牙關微搓,深吸一口氣,忍耐了下來:“我明天要出國了,你能來送送我嗎?”


    薑時:“.....”


    還沒張嘴,肩膀上的大手就用力的收攏了一下,但很快又卸力,輕柔的摩挲了一把。


    薑時側目看著身旁的男人,他嘴角微微下撇,眼神如同裹了刀子往封塵身上戳。


    封塵眼皮跳了跳,再次示弱道:“我以後一年都不一定能回來一次.....”


    薑時抿了抿唇:“抱歉,我明天有事。”


    既然不喜歡就不要再給人希望,何況他跟封塵的關係也沒有好到送別的程度。


    封塵:“.....”


    “我明天就要走了,你就不能....”封塵哀求的看著他。


    薑時狠下心:“不能。”


    黑蛇得到薑時這句話,也不給封塵再糾纏的機會,當著他的麵把門甩上,然後迫不及待的吻了上去。


    開心,老婆拒絕了情敵。


    一門之隔,封塵臉黑如鍋底,神色變換,繼續拍門:“薑時,隻要你明天送我,我就死心了,以後再也不糾纏你....”


    薑時被鬆開,腿有些軟了,眼神也迷離了。


    黑蛇摟著他,低語道:“他騙你的,要是真的能放下,他今天就不會來纏著你。”


    薑時喘著氣,一絲驚疑漸漸攀上眉梢:“他想幹嘛?”


    黑蛇斂下眸裏的殺意:“大概是想把你一起帶到國外。”


    薑時眉頭聚攏,他拿出手機走到房間給封塵的父親打去電話。


    半小時後在門外吵吵嚷嚷的封塵被人帶走,當晚就被丟上了飛機。


    ... ...


    二十年後。


    鴉羽偵探社正式更名為異種聯合國會。


    同一年《異種法》《虐待動物、寵物刑法》等一係列法條頒布。


    年近四十的黑蛇首領在局勢穩定後,卻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選擇了退位。


    [薑墨大人一生都在為了異種的人權奮鬥,真正做到了視金錢、權勢為糞土,他是最偉大的領袖]


    [也正因為有薑墨大人做出的表率,順利推動了首領之位五年一輪換的政策]


    後人對黑蛇冠以數不盡的讚美,但隻有烏鴉知道,那家夥隻是嫌棄當領袖能陪伴愛侶的時間太少,才迫不及待的甩掉那個位置。


    新首領烏鴉處理完一天的政務,天已經黑透。


    卓向明變成原形,張開雙翅,被養護的極好的黑亮羽毛閃爍著暗光,他煽動翅膀朝著家的方向飛去。


    飛在空中,遠離城市的光汙染,夜空中閃爍的星星都亮了幾分。


    也不知道薑墨那家夥在做什麽.....


    肯定是陪著他老婆到處遊山玩水,不像他孤單單的,還要苦逼的上班。


    被烏鴉念叨的黑蛇正在尋找離家出走的老婆。


    隻露出一雙邪氣眼眸的男人站在人群中,侵略性極強的視線快速掃過來往的人流,他沉著臉呢喃:“老婆,你在哪兒呢?”


    此時薑時就在他間隔兩條街外,戴著一頂大大的遮陽帽和墨鏡,慢吞吞地穿梭在喧囂的街頭。


    他經過的地方人們都皺起了鼻子,嘟囔:“哈秋....誰把香水灑身上了.....”


    灑了一瓶香水的薑時從最初的噴嚏不斷,已經適應到聞不到自己身上嗆鼻的味道了。


    聽到人們的抱怨,薑時低聲說了句抱歉。


    沒辦法,不這樣的話,蓋不住身上的味道,某條對氣味非常靈敏的蛇會找過來。


    “新鮮鮮榨橙汁~”


    路邊的小攤販在叫賣。


    “好熱。”薑時走了半天,喉嚨幹渴,便走了過去:“怎麽賣?”


    小販:“小瓶10塊,大瓶20。”


    薑時盯著橙子看了會兒,非常豪氣的說:“給我拿兩瓶礦泉水!”


    小販:“.....”


    糟了白眼的薑時心道,橙汁隻會越喝越渴,沒有什麽比礦泉水更解渴的了。


    小販把冰鎮的礦泉水遞過去,“六塊。”


    薑時從口袋裏拿出一張十塊錢的現金給他。


    “....現在誰還用現金啊。”小販無語的接過去,然後找旁邊的小攤幫忙找零。


    薑時便等在原地,打開一瓶水仰頭喝了起來,喝的有點著急,透明的水從嘴角溢出,順著瑩白的下頜一直流過精巧的喉結,最後沒入衣領中。


    周圍看過來的人無意識的咽了下口水。


    好漂亮的男人。


    薑時還不知自己被人盯上了,他把零錢放回兜裏,貼著陰涼的牆邊繼續往前走。


    他準備找一個小旅館住下,躲上幾天,不然....老腰真頂不住。


    “你好,能認識一下嗎?”穿著複古花襯衫,咖色長褲的男人一臉自信的攔住了薑時的去路。


    氣質放蕩不羈的男人伸出手:“我叫維,是來這邊旅遊的。”


    “你長得非常好看,是我見過最好看的男人,我見到你第一麵就怦然心動,世界這麽大,我們能遇到一定是上天注定的緣分。”


    男人熱烈的朝著一見鍾情的對象表白。


    薑時眉頭微皺,覺得他有些輕浮,便問,“你今年多大了?”


    “23歲,我已經成年了。”花襯衫單手插兜,擺出一個自以為很酷的姿勢說道。


    薑時沉默了幾秒,23,那難怪了:“我已經快四十歲了。”


    花襯衫嘴巴微張:“.....”


    “哦買噶,你看起來一點都不像四十,你是騙我的吧?”花襯衫再三打量後,搖搖頭道,“你最多比我大五歲,不能再多了。”


    薑時被逗笑了,沒人不喜歡聽這種話,“謝謝你的誇讚,不過我真的是叔叔輩了。”


    “no,你是哥哥。”花襯衫纏著他,“就算你真的四十歲,年齡也不是問題。”


    薑時哂笑,正要說話,後背就感到一陣陰冷的寒意。


    他扭頭一看,覷見了站在人群中黑著一張臉的男人,他瞳孔都變成一道豎線,直勾勾的盯著這邊。


    薑時下意識的後退一步。


    花襯衫見他一副受到驚嚇的模樣,疑惑的問:“怎麽了?”


    薑時顧不上跟他解釋,拔腿就跑,鑽進人群裏試圖甩掉追來的黑蛇。


    但這顯然是一個錯誤的決定,人類是跑不過異種的,他被鐵壁一樣的大手緊緊箍住,鎖在冰涼的懷抱裏:“老婆,找到你了。”


    薑時有些喪氣。


    “你放開他!”追來的花襯衫男怒目圓睜。


    黑蛇冷冷的掃了一眼花襯衫,非人的瞳孔在陽光下閃爍著瘮人的冷光:“滾。”


    花襯衫腳步一頓,臉上閃過一絲錯愕和恐懼:“異種?”


    雖然現在已經和平了,但前些年人類和異種打的水深火熱,害怕和偏見不是那麽容易能消除的。


    花襯衫強自鎮定道:“就算你是異種,也不能當街擄人!你放開他,要不然我就報警了!”


    黑蛇壓根沒理他,兩隻眼睛裏隻倒映著愛人的身影,他眼裏隻有薑時一人。


    他委屈的將頭搭在薑時的肩膀上蹭:“老婆,別不要我....”


    花襯衫:“?!”


    薑時拍了拍黑蛇,隨後抬眸看向花襯衫:“謝謝你,他是我的愛人....我跑是因為我們有點小矛盾....”


    “我們沒有矛盾。”黑蛇嘟囔道。


    他跟老婆夫夫婚姻幸福美滿,結婚這麽多年都沒有吵過架!不可能有矛盾!


    花襯衫依依不舍的離開,一步三回頭的,他總覺得那個異種的聲音有點耳熟,但他沒有異種的朋友,他是在哪裏聽到過呢?


    走到了酒店門口,他才猛地想起,他是在新聞聯播裏聽過這道聲音!


    聲音的主人是異種的前任首領!


    那....那他搭訕的人,不就是非常神秘的首領夫人嘛!


    首領夫人身上的功勳數不勝數,但他從不露麵,據說是個人類,首領黑蛇曾因為伴侶的身份是人類,被同類攻擊過。


    於是大家猜測,首領夫人至今沒有公開照片的原因,是否與這段經曆有關。


    但花襯衫今天過後,有了個新猜測,黑蛇不公布老婆的照片,應該也有一層擔憂是怕太多人會惦記上自己老婆吧....


    烏鴉如果知道花襯衫的想法,一定會給他點一個讚。


    ... ...


    薑時被扛了回去。


    黑蛇一回到住處,就變成半人半蛇的形態,占有欲極強的用尾巴把他圈住。


    “老婆你太受歡迎了,他們都想搶走你。”黑蛇委屈巴巴的說道,手腳利索的扒掉薑時身上的衣服,“我的味道太淡了.....”


    煩死了,為什麽有那麽多人覬覦他老婆!他在前方衝鋒陷陣,他的小弟在後麵挖空心思的想要撬他的牆角!


    可惡!!想起來就氣的要爆炸!


    薑時推開他的頭:“我肚子餓了。”


    黑蛇動作一頓,給他攏好衣服,然後去冰箱找出食材做飯。


    但吃完飯,到了晚上,該來的還是躲不過。


    “你都四十了,不是應該下降了嗎?”薑時受不住的喊道。


    “我還行不行,寶寶是清楚的。”


    汗水從流暢好看的肌肉上滑落,薑時瞳孔失焦。


    蛇重y,他是很後來才知道,床上那檔子事,某條蛇怕嚇跑他,一直都壓抑著,沒有徹底吃飽。


    等成了老夫老夫後,蛇才暴露真麵目。


    薑時咬著被角,迷迷糊糊之際,早知道不讓黑蛇那麽早退休了。


    老男人退休後折騰他的時間越來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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