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聽慣了各式飛機的轟鳴聲,突擊營任何一個戰士閉上眼睛,也能馬上分辨出飛過的戰機是哪種類型,是奔襲還是轉場。所以,當兩種不同的轟鳴聲,一前一後蕩漾而來,三個連的戰士情不自禁地突然爆發出一陣歡呼。


    “是我們的戰機,營長,你派我們的戰機來了。營長,狠狠地揍這幫混蛋。”


    孟遙劈手奪過諸葛盾手上的耳麥,打開後迅速調到專用頻道,開始張嘴呼叫起來:“美人,美人,我是孟遙,聽到請回答,聽到請——”


    話音未落,一串接一串極其刺耳的尖嘯突然劃過山頂,所有人都忍不住脖子一縮,下意識地全部趴到了地麵。這是集束炸彈特有的聲響,凡是目睹過它的暴虐場麵,沒有人不膽寒的。


    隨著一聲又一聲猛烈的爆炸,整座山頂陷入到一片火海中。


    “混蛋,連集束炸彈都用上了,他們這是在對付日本鬼子嗎?”孟遙狼狽地爬起身,一臉絕望地盯著濃煙滾滾的山頂,使勁跺起了腳。


    這個時候,可沒人敢搭腔。


    突然,劉鵬驚喜的聲音從耳麥中傳來出來:“營長,營長,真的是你嗎?我是劉鵬,奉教導員之命,正在執行戰場遮斷任務。”


    孟遙慌忙抓起耳麥,焦急地喊道:“劉鵬,立即終止行動,立即終止行動。”


    “對不起,營長,現在已經晚了。”


    劉鵬無比歉意地說道:“你是知道的,殲20是很難進行目視攻擊的,機載控製係統早已自動搜索、定位並鎖定了火控雷達,第二波次攻擊已經啟動,我已無法做手動改寫了。抱歉,營長。”


    隨著他的話音,又一陣更加猛烈的爆炸聲震耳欲聾地響起來。


    “營長,你保重,空降行動馬上就要開始了,我們根據地再見。”劉鵬說完,用力一推方向舵,戰機頓時一個魚躍,以人們無法目視的速度呼嘯而去。


    當一陣陣鬼哭狼嚎般的慘叫聲由遠及近,不絕於耳地傳過來,所有的戰士臉上都不由自主地露出一絲惻隱之色。還有一些戰士索性低下頭,裝著係鞋帶將腦袋埋在了雙膝之間。


    一些嚇破了膽子的紅槍會眾,開始一波又一波地現出身影,狂呼亂叫著向他們這邊跑來。


    “營長,現在我們怎麽辦?”牛剛趕緊走過來,提起槍問道。


    孟遙舉起望遠鏡,隨後用手指著天空:“自己看吧,我真沒想到,一直在我腦海盤桓著的空降處女作,竟然以這種形式誕生了。小雞和牛刀,小雞和牛刀呀。”


    但說歸說,再怎麽感歎,當一朵又一朵傘花從天而降,他們要做的,就隻能是按所有戰術合成演練和作戰大綱,去完成他們應該做的事情。這種簡單的空降作戰模式,是無需雙方麵對麵專題研討的,動作一出來彼此就知道該做什麽。


    見牛剛愣愣的瞅著自己,孟遙眉頭一皺,掏出手槍喝了一聲:“怎麽了,下麵做什麽還要我教你嗎?”


    牛剛哦了一聲,一下子清醒過來,雙手端起長槍迎著會眾跑去。


    “諸葛盾,你小子也發什麽愣?”跑了沒幾步,孟遙就看見諸葛盾低頭盯著腳下,不知在哪兒愁什麽。


    諸葛盾手一指,“營長,你看——”


    隻見覃五柄縮成一團,將身子緊緊藏在兩個大樹之間,雙手抱頭,兩眼緊閉,一臉驚悚地任憑諸葛盾連哄帶騙著,就是一動不動。


    “你留下,不要讓他再出什麽狀況。”孟遙說完,頭也不回地跑走了。


    什麽,讓我留下?諸葛盾一下子瞪大眼睛,端起槍瞄了一眼覃五柄,隨即一把拉住剛剛上任不久的新警衛員楊茂明,“你跑什麽,你再跑能保證營長毫發不失嗎?你留在這裏,給我把他看好羅。否則,看我回來怎麽收拾你。”


    楊茂明沮喪地一屁股坐下去,扭頭看著覃五柄,忽然氣哼哼地一巴掌拍在他的腦殼上:“你個膽小鬼,飛機有什麽可怕的。”


    其實此刻的山頂上,早已不用空降兵再做什麽戰術動作了。在被兩個波次空襲之後,被殲20機載係統標定的方圓半公裏範圍,除了斷樹碎石,還有就是熏黑的無數肉末。被稱之為“絞肉機”的集束炸彈,可真成了一次名副其實的絞肉機。


    許多戰士一跳下來,隻來得及卸下傘具,戰士們便一個個手扶喉嚨,趴在地上幹嘔起來。


    這時,曹飛彪派出的那一排戰士也已通過巨石陣,沿著第二次爆破形成的縫隙,帶著一部電台在半路上找到了孟遙。孟遙沒有猶豫,馬上命令話務員與陸濤取得了聯係。當他得知第二波次空降行動已經展開,立刻又命令取消了第三波次以後所有的行動。


    做完這些,孟遙這才問帶隊的排長:“曹飛彪和傅曉衝呢,他們是不是正在外圍進行合攏任務?”


    “是的,營長。”排長欽佩地望著孟遙,“你沒有聯係,你咋知道的營長?”


    孟遙哼一聲,“好了,你們也趕緊去捉俘虜吧,這裏不需要你們了。”


    “不,營長,彪子給我的任務是,找到你,保護你。”


    “你睜開眼好好看看,我們現在還用得著槍嗎?”孟遙說著,指了指四周。


    隻見漫山遍野的到處都是四處亂竄的人影,一個個看上去就像沒頭蒼蠅,撞到哪裏算哪裏。有一些不長眼的,則直接撞向了正朝他們撲去的突擊營戰士。這些人倒也幹脆,一看見對麵是怒目相向的戰士,啥話也不說,直接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扔掉手裏的長槍、刀片什麽的,一麵搗蒜似的連連磕頭,一麵在嘴裏念念有詞地說著什麽。


    “走,看看他們都在咕叨什麽。”孟遙好奇心起,邁步走了過去。


    “營長,”戰士一看,連忙就要敬禮,被孟遙搖頭製止了。


    孟遙發現,這隊自投羅網的紅槍會眾,盡管人數仍遠遠超過了他們,卻看不出一個人有哪怕是一絲絲反抗的意思。而且他們不管是誰來,也根本不看到底是什麽樣的人逮著他們,隻管自顧自地緊閉著雙眼,就仿佛站在他們麵前的是一尊尊佛像,他們隻要虔誠地念著阿彌陀佛,他們就不會送命。


    這些人異口同聲念叨的,還真像誦經一般整齊劃一:“天兵天將,饒命呀,俺家裏可供著你們的牌位,俺幾乎天天都叩拜的呀。”


    聽了一會兒,孟遙突然歎口氣,陰沉著一張臉離開了這些人。


    看看吧,什麽是愚昧無知,什麽是狂妄自大,這個民族所有的劣根性,你都可以在眼前這些人身上找到它們。那些深藏在靈魂深處被一點點吞噬掉靈性的心靈,從來就不知道什麽叫呐喊,什麽叫覺醒,什麽叫抗爭。


    五胡十國時,是這樣吧,羌笛幾乎成了那個時代一代人的夢魘。


    積貧積弱的大宋,也是這樣吧,匈奴的馬刀,就是那一代代漢人頭頂的閃電。


    清軍入關,男人辮子從此成為一個民族的一個世界笑柄,一個永久的恥辱。


    接下來,又將有多少漢奸,奴顏婢膝地舉起那一麵麵令人作嘔的膏藥旗?抗戰能一打就是八年,有多少是拜這些敗類之所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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