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曆史上發生的那樣,黃埔軍校成立幾月後,孫文便離開了廣州趕赴北平、上海等地,從此再也未能回到這片讓他夢想成真的土地。當然,最終他也沒能看到他親手創造的軍隊取得了北伐勝利。


    在他離開廣州前,蔣先生再次被委以校長重任。


    龍嘯天作為革命的一塊磚,繼牛頭山匪首之後,也再次被廣州革命軍政府正式封為少將級聯絡官,專司孟遙下至黃埔軍校、上至軍政府之間的往來。真是哪裏需要哪裏搬,龍嘯天這塊革命的好磚,誰都沒想到,自此以後他竟從此再也不曾離開過孟遙。


    而蔣校長上任伊始,做的第一件大事就是命龍嘯天請來了孟遙。


    第一次真正麵對這位叱吒中國數十年的蔣校長,說不緊張那是假話。但孟遙也有絕招,那就是一想到後麵還有一個加強營期待的眼神,他就不由得愁上心頭。一犯愁,緊張和不安就沒了。


    “孟主任,不要發愁嘛,萬事開頭難。”沒想到蔣校長也是一副笑眯眯模樣,弄得孟遙不得不苦笑著,收起了本該屬於他的笑麵虎招牌菜。


    發愁倒也是真的。突擊營數百雙老兄弟眼巴巴地看著,幾千個新兄弟嗷嗷待哺著,他以及陸濤和高誌遠,稍有不慎就會將整個突擊營這輛剛剛駛入曆史洪流的戰車帶到溝裏。


    至於蔣校長以為的那個愁字嘛,卻是小菜一碟。


    “校長,孟主任這些天可真是辛苦,又是編教案又是見學員,忙得可真是不亦樂乎。”龍嘯天雖然筆挺地站著,嘴上卻是巧嘴如簧。


    買糕的,你這是在誇獎還是出賣朋友呀。


    隨著話音未落,蔣校長的眼神果然如電影中那樣閃了一閃,隨即嘴裏就蹦出了那個經典的哦字:“孟主任確是辛苦,不知見到了哪些人,可有不錯的人才?”


    在這個問題上,孟遙可不敢隨口胡說,這位蔣校長猜忌心之大,那可是路人皆知的啊。不過,說初來乍到的,還記不住誰是誰,想必蔣校長一定是不會再疑心的吧?


    “校長,見過的人實在太多,一個都沒記住。”


    果然,蔣校長笑得臉上菊花盛開,一伸手就把他拉到了身邊,然後一起親切地坐了下來。“不要急嘛,來日方才,總會一個個都記得的。”


    “蔣校長找我來一定有事,請指示吧。”孟遙還是不敢掉以輕心。


    “沒有指示,沒有指示,就是請你來坐坐。”蔣校長招牌式的擺著手,兩眼有趣地盯在孟遙身上:“孟主任這個軍裝不錯,這個很有意思,也很好看呀。嗯,它可有什麽名號麽?”


    孟遙低頭瞅瞅自己的軍裝,“哦,它叫常服,一般場合下我們都穿它。”


    嗯嗯,蔣校長頻頻點著頭,將水杯端起來:“喝水,請喝水。”


    孟遙端起水杯,剛喝了一口,蔣校長的聲音卻又在耳邊響了起來:“這個,啊,孟主任,你對這個步戰合成係的理論,很是獨到。這個,啊,這個具體的人選,不知道孟主任可有一些什麽想法?”


    “當然是青年才俊,文化程度越高越好。”孟遙趕緊放下水杯道。


    蔣校長嗯嗯著,忽然抬手指著龍嘯天:“這個嘯天你是很熟悉的,啊,像嘯天這樣的才俊,在他們這批學員中,我倒是也發現了幾個不錯的苗子。”


    這話沒錯,將來從這裏走出去的,誰都不是泛泛之輩。


    隻是,這蔣校長的跳躍性思維,實在是太過驚人了。


    孟遙隻能洗耳恭聽。


    “這個啊,比如蔣先雲,胡宗南,陳賡,還有宋希濂,陳明仁這些人,我看都很不錯。他們,是不是也可以轉到孟主任這裏來呀,我看,他們還是不錯的嘛,可造之材,可用之才嘛。”


    當然當然,誰敢說不是哩。


    突然,蔣校長莫名其妙地站了起來,臉上還有了一絲紅暈。真是奇怪呀,蔣先生想到了什麽不好意思的事情嗎?


    “好啦孟主任,今天還有一個重要的會,我們就講到這裏吧。”


    蔣校長說著,伸出手,做出要握手的樣子,眼睛卻看向了門外。


    門外有誰,莫非又來了重要客人?


    孟遙站起身,在一臉訕訕的龍嘯天暗中撕扯下,起步與蔣校長一前一後走到了門外。


    外麵果然站了一隊人,都麵含微笑地望著他們。


    “蔣先生,那我們就先告辭了。”孟遙說著,舉手行禮就欲離去。


    “不耽誤這兩分鍾嘛,來來,我與你介紹一下。”蔣校長不由分說,竟笑眯眯地一把牽起孟遙的手,闊步來到了人群前。


    “這些人,都是我海軍、空軍學員,今天他們都是特意慕名而來的。”


    蔣校長指著麵前筆挺的眾人,忽然唬臉訓斥道:“每天都吵吵著要見孟主任、孟先生的,今天我把真人請到麵前,你們怎麽卻都啞了嘴?問好總是會的吧?”


    “孟主任好。”


    “孟老師好。”


    好嘛,七嘴八舌的,都快把人喊暈了。不過,蔣校長不是說要開重要會議嗎,怎麽這會不著急了。


    孟遙使勁揉著鼻子,偷眼看了看龍嘯天,卻發現這小子根本是一頭霧水。


    看來,這幫不知來曆的人,才是蔣校長葫蘆裏一直藏著掖著的猛藥。


    “孟主任,對這些初生牛犢你是不是也感到很難纏,我呀,早就被他們吵吵的頭疼死了。”


    蔣校長一本正經地說道:“你瞧這個,還有那個,整天嚷嚷他們空有一身本事,又仗著自己是什麽德意誌呀、大東洋呀留學歸來之高材生,總是在校內外胡言亂語,說什麽我中華空有偌大的海疆,無垠的領空,卻看不到一架飛機,一艘軍艦。娘希匹,他們不知道這話有多傷人嗎?尤其是傷我的心,傷我的心嘛。所以,我就把他們帶來了。我告訴他們,我們有世界上最好的飛機,還能撒豆成兵。我說,如果有人不信,叫他來問孟主任好了,而且我還要親自在旁作證。”


    圖窮匕見,圖窮匕見呀。


    孟遙暗暗苦笑,費了這麽大周折,我們尊敬的蔣校長原來在這等著他。


    可是這事,卻不能由著蔣校長性子發展下去。


    “校長,請允許我——”


    “好,孟主任,人我都交給你了,一定要讓他們親眼看看,殺殺他們的傲氣。這個,我現在還要開會,有什麽困難以後可以直接找我。不過,我希望最遲三天看到你的報告,這個,就算命令吧。啊,到時我也會像他們一樣,隻是做個學生,靜靜地觀摩就好啦。”


    蔣校長說完,鄭重其事地摸出一塊懷表朝孟遙晃了晃,根本不容他說什麽,便一頭鑽進了小車中,一溜煙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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