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遙一出來,正好看見幾個膀大腰圓的侍衛撲騰著,正合力將掙紮不已的諸葛盾摁在地上,雖然沒有老拳相加,另外卻有兩人拿著繩索,正試探著要將他捆綁起來。


    隻這一眼,孟遙原本笑眯眯的臉,馬上變得漆黑一團。


    蔣百裏早已跳過去,一腳一個,將五六個侍衛踹得連滾帶爬,跑出好遠才敢回頭瞄來。諸葛盾站起身,使勁吐了一口鮮血,蔣大人卻已揮手命人將幾個惹出大事的侍衛,一溜煙地綁到了麵前。


    “誰先動的手?”


    一個侍衛站出來,少頃,又一個侍衛也站了出來。


    蔣大人一轉身,冷冷地說了一句:“兩個全部拉出去,立即槍斃。告訴他們,他們的家小國民政府負責到底。”


    蔣夫人聽到這裏,雖然皺皺眉頭,卻也一言未發。


    奶奶的,紀律果真這樣嚴明麽,居然沒有一個人挺身相勸,豈不是叫我突擊營做惡人嗎?


    略一沉吟,孟遙抬手喊道:“等一等。”


    蔣大人轉過身,生氣地瞪著孟遙:“這是我的事情,你最好不要插手。”


    孟遙也不客氣,麵似沉水道:“蔣先生,我們是客人不假,但這件事卻牽涉到我們,我就不能不管。”


    說完,他轉身問諸葛盾:“兩個巴掌拍不響,你也說說,怎麽回事?”


    諸葛盾一指已經亂成一團的禮盒,“我奉命送禮物進來,就這麽簡單。”


    “什麽禮物?”蔣大人眼睛不覺跳了幾跳。


    哦,孟遙淡淡應道:“應先生之約,這次特意挑選了一些難得一見的小物件,趁這個機會順便送與夫人的。可惜,包裝看樣子打壞了,希望禮物不要有問題。”


    蔣夫人一聽,抬眼喊了一聲,“達令,”隨即伸手挽住了他。黃埔誰不知道,孟遙拿出手的禮物,世所罕見。


    “拉出去,拉出去。”蔣大人心神大亂,連連揮手叫嚷起來。


    暈,世上還真有如此蠻橫不講理的人。


    “蔣先生,請讓我把話講完。”孟遙暗自搖頭,隻好上前一步繼續說道。


    “你講,你講。”


    孟遙思索了一下,沉聲道:“不管何種情況,舍身護主都是一種大義,所以他們不應被懲罰還應獎勵。但是,他們五六個打一個,卻是仗勢欺人了。”


    剛說到這裏,一直悶聲不響的蔣百裏突然插話道:“校長,我同意孟主任的話,他們不嘉獎但也不致死罪。”


    “那你說如何辦,你的小兄弟——”蔣大人口氣鬆動下來。


    孟遙馬上冷冷一笑:“很簡單,作為他的營長,他如果打不下來,我就是軍中最後一人,自然由我一人頂上。”


    不輕易亮劍,亮劍就是氣勢滔天。


    蔣大人倒吸一口氣,斜睨著孟遙:“你是長官,又是我親授的少將,此舉不妥吧。”


    蔣夫人、蔣百裏以及一眾大小軍官,卻都被孟遙一番話吸引住了。這不是什麽簡簡單單的護犢子,這完全就是一種戰場精神。這裏無人不是從硝煙中走過來的人,絕不會傻到將這番話與普通的打架報仇聯係在一起。一個山頭攻不下來,最後一人必然是將軍。然而,他就是將軍,那時他也得拔槍而上。


    轉眼間,孟遙已脫下了外套,走到幾個侍衛中間。


    諸葛盾撲過來,被他一腳踹了回去。


    “你們,哪幾個是剛才一起動手的人?”孟遙說著,抬起下巴斜視著眾人。


    幾個侍衛倒也硬氣,沉默了一會兒,便陸陸續續站了出來:“我,還有我,陸軍上尉,海軍少校,空軍大尉。”


    嗬嗬,還未成軍,陸海空軍官倒湊齊了。


    孟遙忍不住嘲諷地笑了起來:“好,都是中國軍人,咱也不藏著掖著。若論打槍是欺負你們,脫掉衣服,扔掉你們的槍,我們就以拳會友吧。”


    “達令,”蔣夫人聽到這裏,忍不住驚叫一聲。


    蔣大人轉頭拍拍她的手,低聲撫慰了一句。


    幾個侍衛愣了愣,忽然不易覺察地露出一絲笑意,彼此看一眼後,一起問道:“敢問孟將軍,你是要我們一起上嗎,我們可是五個人。”


    孟遙挑釁地一笑:“你們說呢?”


    五侍衛抬頭看看不言不語的蔣大人,一躬身道:“校長,請您批準我們出戰。槍不長眼,拳腳也不長眼,我們還請求簽生死狀。”


    蔣大人還未說話,孟遙一張手大聲道:“用不著,你們隻會先趴下,我也不會索命。”


    什麽,其中最粗壯的一侍衛,突然青筋暴露,一個陳氏側踹便踢了過來。此情此情,任何語言都是蒼白而可笑的。至於這算不算偷襲,就像突然打倒諸葛盾那樣,卻隻能由孟遙評判了。


    原因很簡單,在他跟著一連串的動作中,孟遙出手了,而且根本沒那麽多花哨,隻是一個簡單的貼身,探臂,然後一個順手牽羊,這家夥就啃到了地上。


    武術講究的是健身,表演,而技擊講究的卻是一招製敵。


    還有,在寡不敵眾之下,技擊從不講求尊嚴、臉麵或者規則,不動則已,一動就要一氣嗬成如影隨形。因此,還在眾人驚愕之下,離孟遙最近的一侍衛根本未及反應,便被孟遙一個下劈腿砍中脖頸,連聲都沒吭一聲便昏倒在地。


    現在,五比一變成了三比一。


    而剩餘的三人,這是方才擺出一個防禦的整體。


    不得不說,孟遙嚇住他們了。或者更準確地說,他們不再以一種遊戲的心態看待孟遙了。此刻,在他們眼裏,孟遙就是他們中的一分子。


    突然,蔣夫人曼妙的身影衝了過來,張開雙臂不顧一切地喊了一聲:“夠了,我不喜歡血腥場麵。孟遙,住手吧。你們幾個不知高低的尉官們、校官們,立刻向你們的將軍敬禮,軍中的尊卑與條例,難道是兒戲嗎?”


    蔣大人嚇了一跳,奮不顧身地衝過來,瞪起眼睛厲聲喝道:“夫人的話,你們沒聽到麽,娘希匹!”


    有女人的地方,衝突最多。但有女人的出現,又常常很難讓衝突升級。


    眾人羞愧地退下後,蔣夫人立即一伸手,搶先握住孟遙的手,然後突然給了他一個擁抱:“孟遙,忘掉這些不愉快的事情吧。怎麽樣,你帶的禮物現在可以讓我看一看了吧,我很期待哦。”


    兩人一分開,孟遙很不自然地首先瞥了一眼蔣大人。


    蔣大人卻麵不改色,還十分自然地反過來調侃了一句:“孟遙,是不是嚇住了?好像聽說你們都是從國外回來的,夫人也是經常出去的,見多識廣,你可不要輸與夫人呐。”


    嗬嗬,蔣夫人的外交,爐火純青而又聲色並茂,這可是有曆史定論。


    孟遙揉揉鼻子,揮手讓諸葛盾搬上了禮物。


    “夫人,這是一部數碼照相機,可以隨時隨地留下你的身影。”


    孟遙一麵說著,一麵演示著,並順手拍下了她見到相機因驚喜而發出的瞬間歡笑。見到自己的影子不用衝洗,更不用舉著笨重的像放炮一樣的閃光燈,立刻就能看到自己的一顰一笑,蔣夫人激動的早已說不出話了,盯著相機上的“自己”隻是不斷連呼著:“哦,達令,哦孟遙……”


    真不知她這是在呼喚蔣大人,還是在呼喚他孟遙。暈,真暈了。


    轉過身,孟遙又鄭重其事地捧出了一台黝黑的筆記本電腦:“夫人,這個可請你千萬要保管好了,除了蔣先生與你之外,任何人都不能使用它。”


    蔣夫人一下子凝重起來:“好,我保證。不過,它到底是什麽?”


    孟遙轉而望著蔣大人一笑道:“蔣先生,還記得在飛機上的那部電影嗎?像那樣的電影,這個筆記本裏還有很多,而且都是通過它播放的。”


    “記得記得,那個什麽橋。”蔣大人動容道:“怎麽,孟遙,我們現在就可以看嗎?那天隻看到一大半,我到現在還想著哩。咹,這個,孟遙,這個禮物真是送與我和夫人的麽,是不是太貴重了一點。”


    “美玉配夫人,寶劍贈英雄,恰如其分。”


    孟遙說著,順勢就將筆記本推了過去:“如果夫人現在就想觀看,馬上就可以播放。不過,”說完,他忽然放眼望了一下四周無數雙渴望的眼睛,微微一笑道:“這樣的機會,我想請夫人與民同樂,讓大家也都一起享受一場視覺的盛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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