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還有一個日本兵?”老蔣疑惑地盯著小林石,大喇喇地一屁股坐在了指揮官的座位上。


    不一會兒,梅金龍抱著一摞日軍資料走過來,將它們分門別類地交給負責保管的戰士後,拈著其中的一份文件憂慮地道:“營長,有一件事我們還是沒有預料到,所有日軍飛行員沒有一個是在機場過夜的。”


    孟遙眉毛跳了跳:“還有這事?也就是說,消滅的日軍裏麵都是普通士兵?”


    “是的,”梅金龍翻著資料應道,“現在很清楚了,他們還沒有戰備值班這一說。或者,因為飛行員的特權,他們可以自行選擇住在城裏。”


    配屬在加強連的特戰分隊長站出來:“營長,我帶人去濟南城。”


    孟遙搖搖頭,“不需要,他們是更狂熱的死忠分子,即使抓到他們也隻會是一堆屍體,再說時間也不允許。”


    看了看手表,孟遙當機立斷命令道:“現在不到七點,兩個機組補充時間應該可以在90分鍾內完成。梅金龍,留下一隊戰士給你,務必給我堅守到九點半,如果有日軍命令往來隨時報告。”


    說完,他才看了看老蔣,上前拉起他向外走去。


    走到一半,老蔣看著不對,猛地停下腳步看著孟遙:“娘希匹,這是回飛機的方向,你們都在戰場上忙著,我是不可能像個傻子一樣坐在飛機上的。”


    見孟遙一聲不響,老蔣加重語氣道:“代表團我一個人都沒有放出來,都老老實實坐在飛機上,你有什麽不放心的,就我一個人出來了。好啦,我向你保證,我就跟著你好啦,不亂亂動總可以吧。”


    孟遙歎口氣,轉頭對楊茂明說道:“去拿一件防彈衣來。”


    防彈衣一拿來,孟遙毫不客氣地幾下扒掉老蔣身上的長衫,三下五除二地將防彈衣套上去,最後又認真地圍著他轉了一圈,方才放心地點點頭,讓侍衛將長衫重新給老蔣穿上。


    除了突擊營自己的官兵,目前這世上也就隻有三件防彈衣流落在外。而現在,它們已分別穿到了毛、周以及老蔣身上,應該算得上物超所值了。


    老蔣很不舒服地扭動著脖子,顯然很不習慣身上突然增加的這些重量和約束。孟遙說話的時候聲音很低,若不是彼此早已有了默契,楊茂明都很聽清他在講什麽。由於有言在先,再加上對孟遙手中都是好東西的迷信,老蔣扭捏半天,最終還是很不情願地接受了。


    給老蔣的這件防彈衣,孟遙原本是準備在抗戰正式打響之後,擇機在他發表那篇著名的抗戰宣言之時,作為禮物鄭重其事地贈送與他。但現在由於老蔣的固執,隻好就這樣悄無聲息地給他算了。


    領袖是什麽,就是任何時候你都拿他沒辦法的人。當然,推而廣之,這裏麵也許還可能包括你的愛人,兒子,等等你所關心和惦念的人。鬱悶呀。


    粗大而笨重的加油線路被拖出來,綿延數千米才被連接到兩架戰機上。隨機搭乘而來的地勤小組個個揮汗如雨,嘴裏罵罵咧咧。還好他們在航空學院地勤保障係基礎課中,有著對早期地勤保障係統的選修項目,否則他們更會手忙腳亂。這時期對飛機的加油送水,算得上苦力,連機械化都沒有,他們不罵娘才怪。


    當然除了伊爾,殲20戰機一落地,就被守候著的官兵立刻用巨大的充氣屏障給圍了起來,老蔣即使跟在身邊,他也是難以看到廬山真麵目的。


    不過,老蔣好像也沒把心思放著這上麵,一路上都是低著頭不知在沉思什麽。


    看到戰機補充正有條不紊地進行著,兩個機組也有專人拿著專用儀器在飛機上下忙乎著,孟遙放心下來,轉身向兵營走去。


    現在,隻剩下對日軍屍體的處理問題了。


    走到一半,老蔣的侍衛們忽然騷動起來,紛紛東張西望著,臉上也開始變得緊張不安,一個個下意識地將手放在了槍把上。


    老蔣倒還鎮定,但走著走著,最後還是伸手捂住了鼻子。


    應該說,越往前走,血腥味越重。沒有上過戰場的人,大多數走到這裏時反應最為強烈。這是人類對自己血液暴露於外的自然反應。但豬狗不如的日軍流淌出來的血,還是人類那鮮紅而純潔的血色嗎?


    孟遙鼻子哼了哼,轉頭發現有些侍衛已經開始出現要嘔吐的跡象,隨即也強忍著惡心停下來道:“蔣先生,要不你們就在這兒等一下,我過去看看再來找你。”


    “是處理日軍俘虜麽?”老蔣捂著鼻子哼哼道。


    孟遙點點頭,轉念一想忽然又搖搖頭,直看得老蔣心驚肉跳地脫口而出:“娘希匹,你、你們不會將他們全部——”


    “我們不需要俘虜,尤其是對占領別人國家的那些侵略者。”


    聽到孟遙的冷笑,老蔣突然收住腳步,重新捂起鼻子道:“沒有一個活人,我還過去做什麽,跟鬼魂對話嗎?娘希匹,你們這樣有本事,都不曉得活捉這個詞嗎?”


    “那要看對誰,”孟遙說著,頭也不回地向兵營走去。


    買糕的,給畜生講仁義,你就等著到時候哭吧。


    誰知,走到一半,老蔣忽然踢踏踢踏地又跟了過來。孟遙回頭瞄了一眼,隨即一聲不吭地繼續埋頭走了起來。


    軍營正中央位置,赫然堆起了一圈汽油桶。


    沿著汽油桶周圍,是一具具身穿黃狗皮的日軍守備兵醜陋而姿態各異的死屍。應該說幹這樣的事情,對突擊營官兵也是一大考驗。日內瓦條約他們是心知肚明的,而且後來天朝的軍事教育強調的也是以仁義為主,“繳槍不殺”、“優待俘虜”曾經貫穿了天朝軍隊建設的始末。


    問題是,戰敗前的日軍本就是一個連禽獸都不如的殺人機器,所有憐憫之心都將是對曾經死難的幾千萬同胞冤魂,一次不可饒恕的褻瀆。


    看著突擊營官兵拋下日軍,然後萬般厭惡地逃開,老蔣忽然轉過身對他的侍衛們喊了一句:“娘希匹,娘希匹,你們還愣著幹什麽?去,給我挖坑去,將他們都埋了。”


    “點火!”孟遙冷冷地抬起手臂,高聲喝道。


    話音未落,一支熊熊燃燒的火把高高飛起,劃出一個耀眼的弧線,猶如一聲怒吼,瞬間點燃了讓人不可逼視的衝天怒火。


    盡管已站在安全距離,灼熱的氣浪還是讓所有人忍不住一退再退。


    不,還有臭不可聞的氣味,仍在侵蝕著自己國土上的每寸土地,美片芳草。


    就在這時,一件誰也料想不到的事情出現了:重傷在身的小林石突然像一條瘋狗竄起來,一嘴咬開押著他的戰士之手,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搶過堆放在地上的日軍槍械,照著老蔣和孟遙通通就是兩槍。


    孟遙還好,隻是悶哼一聲,噗地一下坐到地上。而老蔣卻慘叫一聲,身子便像風箏一般騰空飛起,足足飛行了五六米才重重地摔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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