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日本領空後,兩個機組便不斷收到係統提示,一會不是發現目標,一會就是鎖定目標,劉鵬和張澤雄互相在空中調侃了一陣後,索性一商量,各自關閉了所有機載主動搜索雷達係統,隻保留了被動防禦係統,連火控係統都一股腦關閉了。


    嗬嗬,這既是心理優勢,也是技術優勢。所有出現在機組視野的日機,與我兩戰機的代差不是一丁點的問題,就像貓戲老鼠,咋玩咋好。


    現在的飛行高度,即使二戰名牌戰機也隻能望其項背。


    不過兩人還是有些遺憾。若不是要繞日飛行,以便完成對日本土戰略測繪任務,他們真想駕著戰機飛下去,與小麻雀一樣的日機來個親密接觸,好好戲弄一下千刀萬剮的小日本。


    然而突然之間,張澤雄在那頭失聲嚎叫一聲,直嚇得劉鵬險些蹦起來撞頗腦門。“劉隊,壞了,我們降落前,不是要通知日方嗎?日機肯定是要上來伴航的,這還罷了,停機坪一定是日方指定的,那我們的殲20戰機豈不是完全暴露無遺了。”


    劉鵬一聽也愣了,張口結舌半晌,最後歎息一聲:“還是通知營長吧,由他決定是否返航。不過張,你就不要再大呼小叫了,營長事情太多,他又不是超級電腦,漏掉一兩件事情有可原。”


    後麵機艙一片漆黑,隻有若隱若現的光亮偶爾閃現,同時伴隨著逼真的槍炮聲,不用看就知道那部被特意挑出來的二戰著名大片《激戰塞班島》,也是激戰正酣。屏幕上打得如火如荼,屏幕下卻是一片寂靜。顯然,影片激烈的程度和逼真的場景,已讓所有人都喘不過氣來。


    劉鵬打開微光手電筒,找到孟遙後,一點點地慢慢擠了過去。


    “營長,你能出來一下嗎,我有事說。”


    孟遙看看他,滿臉痛苦地向他示意了一下。劉鵬低頭一看,不覺莞爾一笑,捂起嘴巴將一聲感歎硬生生憋了回去。這位蔣大人,不知何時養成了這樣的怪毛病,一看到激動的電影,不抓住營長的手就不行。奶奶的,偉人也有脆弱的時候,隻要是人概莫例外吧。


    這時,熒幕上突然閃過一道強光,所有人驚呼著,紛紛瞪大眼睛看著一隊隊美軍倒在一座隱蔽的地堡前。


    “哎呀,可惡,日本人實在太狡猾了。”老蔣扼腕歎息。


    “孟將軍,你不說美軍是世界頭號軍隊嗎,怎麽在這一座小島上,反而被日本人打得這樣狼狽?”


    鄰座的一個大佬,一麵眼巴巴地問著孟遙,一麵難以置信地大搖其頭。


    孟遙強忍著老蔣指甲掐進肉裏的痛楚,呲牙咧嘴地哼哼道:“諸位別著急,接著往下看,馬上日本烤豬就要上演。”


    話音未落,兩個美軍躍出畫麵,手持火焰噴射器就是一通猛掃。


    刹那間,地堡中竄出一個個人形火焰,手舞足蹈地跳將出來,一麵慘絕人寰地嚎哭著,一麵滿山四處亂竄。


    “快開槍呀,打死他們——”


    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人們紛紛狂喊起來。


    孟遙剛要說話,老蔣突然冷冰冰地開口了:“娘希匹,你們的腦子都長到哪裏去了,女人懷裏嗎?美軍也是人,他們死了那麽多弟兄,眼睛都殺紅了,會這樣便宜他們的敵人麽?”


    是呀,想想自己在戰場上吧,眼睜睜瞅著身邊一個個兄弟倒下,把敵人撕碎了吃他肉的心都有了,美軍就不會也這樣想嗎?


    孟遙與劉鵬相視一看,不覺會心地相互點點頭。


    不管如何,老蔣,還是值得從民族的高度給予他充分敬意的。


    隨著越來越多的美軍躍出畫麵,人們也都像美軍一樣默默地注視著越燒越旺的日軍,一個個慘叫著、翻滾著,最後化作一堆黑糊糊的屍骨。其間,沒有一個美軍麵露惻隱,而是冷冷地持槍挺立著,嘴角無不掛著一絲冷酷的笑容。


    是的,給敵人一槍,結束他痛苦的生命,在此之前,也許是互相絞殺。但當兄弟們用血肉鋪出了一條勝利之路,活著的人則必須這樣讓敵人以最痛苦的方式死去。


    這,就是戰爭。


    不,這就是人性的戰場。


    當一麵星條旗最後飄揚在塞班島上,機艙也隨之猛然一亮。燈光閃處,隻見老蔣以下個個麵似沉水,有的低頭沉思,有的仰麵長歎,有的則幹脆直接望向他們的領袖,渾身冰涼地問了起來:


    “校長,這一切都是真的嗎?”


    “校長,美軍和日軍如此強悍,我們將來會碰上他們嗎?”


    “校長,為什麽日軍一個人都沒有投降,而美軍卻見勢不妙寧願當俘虜呢?”


    “校長……”


    “好啦,娘希匹。”老蔣突然煩躁地怒喝一聲,拄著手杖站起來,原地轉了幾圈,才發現這飛機上是不可能專為他設一個總裁室的。於是,他隻好怒氣衝衝地停下來,舉槍手杖在每個人鼻子上挨個點名道:


    “你,你,還有你,你們個個都是黨國棟梁,軍中翹楚,這樣的戰爭場麵,這麽難得的機遇,你們不好好反思,不去認真消化吸收,卻來反問我,娘希匹,你們不覺得臉紅嗎?難道最後讓我替你們畫圖作業,替你們扛槍作戰,然後最後一個替你們去堵槍眼嗎?”


    看到一個個大佬臉紅脖子粗地低下頭,孟遙趕緊衝劉鵬招招手,趁機溜出了機艙。


    “營長,我覺得你這一招太高明了。”


    劉鵬意猶未盡說著,渾然忘記了他的初衷。孟遙回頭又瞅了瞅突然陷入一片沉寂的機艙,抬腕看看手表:“你剛說有事找我,什麽事這麽急呀。”


    哦,劉鵬拍拍腦門,隨即將他和張澤雄的話說了出來。


    哎呀,孟遙一聽,也是猛然一拍自己的腦門,目光頓時變得呆滯起來。


    見孟遙半天沒反應,劉鵬試探著說道:“要不返航吧,現在還來得及,再耗掉一些裏程,我們就隻能按原計劃降落了。”


    “不,讓我想想。”孟遙揮揮手,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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