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連環計


    客觀地說,30年代初期的汪精衛還是一腔熱血的。麵對咄咄逼人、不斷蠶食中國的日本軍隊,他不僅趁著蔣介石因北伐中的一次重大失禮而被迫下野後的良機,徹底修正和推翻了蔣介石對日的“不抵抗政策”,而且一直都在朝野內外大聲疾呼,要驅日衛國。


    “哪怕日本可能派來100萬軍隊,他們終有一天也會發現不可能征服中國。在我們中國和他們日本之間,沒有、也不可能有直接談判換回的主權和尊嚴。”


    這句話,如此鏗鏘有力,擲地有聲,而且字裏行間充滿了血性和睿智。


    這句話,是完全可以反映出那個時候的汪精衛,最真實的一麵。


    也正因為有這樣一段曾經的熱血光陰,孟遙也才萌生了與汪精衛做一次可遇、但絕不刻意去安排的一次長談。眼下,汪精衛既然自己找來了,那他自然也就不願放過這樣一次機會。


    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也就是1935年11月1日,國民黨第四屆全國六中全會就要在南京召開。


    也就是在這個會議上,汪精衛將被王亞樵派來的刺殺者孫鳳鳴,喬裝成晨光通訊社的記者身份,一麵高呼“打倒賣國賊”,一麵準確地將三顆仇恨的子彈,全部送入到汪精衛的左眼、左臂和後心。


    自從,汪精衛的萬丈雄心,和他那顆一步步投向日寇的賣國賊的黑心爛肺,便從此再也撲騰不起來任何曆史的浪花了。


    重傷後的汪精衛,從此死心塌地地成了日寇手中的一個完完整整的傀儡,原本已無需再去說他。唯一值得一提的是,苟延殘喘了數年的汪精衛,因傷勢難治,最終還是被日本大本營作為最高機密,專機送到了名古屋,並由日本帝國大學著名教授齋藤真親自主刀,但也無濟於事,掙紮了月餘,最後一命嗚呼。


    死後的汪精衛,由日本大本營派出專機“海鶼號”運回南京,並命令南京的汪偽政府為其舉行了盛大的“安葬大會”,按照其遺言,在梅花山明孝陵建造了汪精衛陵墓,並與中山陵遙遙相對。


    1945年抗戰勝利後,遠在重慶的蔣介石,密令殺回南京接受日軍投降的陸軍總司令何應欽,在收回南京伊始,便立刻秘密鏟平了汪精衛陵墓。


    曾經的一代熱血愛國革命青年,直至最後的大賣國賊,就這樣灰飛煙滅了。


    在突擊營數次重大討論中,有幾次陸濤、高誌遠曾和孟遙曾經討論,為了突擊營在二戰後的世界格局中不僅要占得一席之位,還要更好地搶占世界政治舞台的製高點。因此,是否有必要在1935年這個重要的曆史分水嶺到來之際,小小地拉一下汪精衛,以便讓小日本多苟延殘踹幾年,傾其全國之力與美國人多抗衡幾年,按照突擊營的設計拉長二戰結束時間,為自己爭取更多的發展時間。


    但幾番論證下來,這個念頭最終還是被孟遙否決了。


    且不說這其中的政治風險有多麽巨大,突擊營自身的力量到底在多大程度上能左右世界繁複多變的進程,單是要說服自己那顆對日寇與生俱來的仇恨之心,估計都很難繞過去。


    1935年啊,這個充滿了絕望和希望的年份,有那麽多需要突擊營去做的大事,一個行將就木、而且根本不足以伸以援手的汪精衛,還是讓他就此灰飛煙滅吧。


    現在,假若能將龍驤號順利地搶到手,並迅速形成戰鬥力,然後趁著此後即將展開的訪問德國之旅,說什麽也要從希特勒手裏再搞上幾艘俾斯麥級戰列艦、巡洋艦,與突擊營自己的先進潛艇和戰機,完成一個完美的新舊搭配。嗬嗬,以後的海洋,雖然還談不上爭霸,但任誰也不敢再對突擊營除陸上力量而小覷了。


    要知道,第一次世界大戰後,戰敗的德國為了重溫大日耳曼帝國的美夢,一直都在做著各種努力,試圖擺脫凡爾賽和約的限製。


    早在1932年,德國海軍就開始對建造3.5萬噸的戰列艦進行了理論性研究,並對其武備、裝甲和航速進行了可行性論證。1934年,德國海軍建造局便準備建造2艘戰列艦,以用來替代已過時的 “漢諾威”號和“石勒蘇益格—荷爾斯泰因”號前無畏艦型。


    1935年,又是1935年,英國與德國海軍協定簽訂後,德國便立刻抓住了可以建造標準排水量為3.5萬頓、主炮為406mm的戰列艦的大好機會,毫不遲疑地上馬了建造兩艘戰列艦的合同圖紙和設計任務書。


    也就是在這個合同設計期間,德國海軍決定增加俾斯麥級戰列艦的續航力、馬力和裝甲保護,使其排水量大大超過了3.5萬頓的限製。隨後,德國政府即先後正式訂購2艘俾斯麥級戰列艦。這也正是孟遙有底氣的一點,而且在時間上,時機的把握上,正恰到好處。


    相信憑著孟遙隨手帶過去幾件先進武器作為籌碼,希特勒是絕對抵不住這種誘惑的。


    而且孟遙早已打算好了,既然德國本身就是現代空降兵的發源地,早在1916年的第一次世界大戰中,與沙俄軍隊對峙不下之際,曾經成功地在俄軍戰線後方80公裏處的羅夫諾地區進行了世界上的第一次空降作戰,一舉破壞了鐵路,使得俄軍因兵員投送出現延誤而扭轉戰局。雖然當時空降下去的不過區區數人,活動了一晝夜,完成任務後由飛機接回,但這種全新的作戰模式,卻極大地震動了世界整個作戰固有的體係。


    因此,一個由空降師最精銳的加強排構成的空降兵表演團,及其全副傘兵武器裝備,於數月前就已整裝待命,並成功進行了多次合成演練。待到他們隨孟遙吃的出訪而亮相於德國,必將驚爆世界的眼球。


    不過這樣一來,那個因為擔任了空軍司令、並在1935年——嗬嗬,又是一個1935年——將一支不入流的傘兵特別緝捕隊成功引入德國空軍,並由此組建了德國軍事史上第一支真正意義上的傘兵部隊——後來在二戰中赫赫有名的德軍第一傘兵空降團的戈林,可就不能大出風頭而讓希特勒對他大加讚賞,從而一舉將他一步步培養成了自己的心腹和左膀右臂嘍。


    奶奶的,不把空降兵的鼻祖榮譽搶過來,怎麽對得起身上的這套空降軍服和上麵閃閃發光的帽徽和它的標誌呢?


    將來百年後,又如何有麵目麵對自己的江東父老呢?


    當然了,“俾斯麥”號正式服役後,也就是在未來的1940年8月24日,駛離漢堡前往基爾灣進行首次試航,然後返回布隆——富斯造船廠完成最後裝配。1941年5月19日,“俾斯麥”號在“歐根親王”號重型巡洋艦的伴隨下,駛出格丁尼亞港,前往大西洋,展開了一係列截擊、獵殺盟軍商船的任務。不過,它的企圖很快就被英國皇家海軍發現,隨即便遭到了英國皇家海軍優勢艦隊的圍追堵截。但它還取得了擊沉“胡德”號(hood)戰列巡洋艦,重創“威爾士親王”號(prince of wales)戰列艦的戰績。最終還是寡不敵眾,於5月27日黃昏,被英國皇家海軍擊沉在距今天法國布勒斯特港大約400海裏的水域中。


    從這個意義上而言,倘若希特勒能提供給孟遙一個哪怕兩艘的訂單合同,一代名艦俾斯麥級戰列艦在突擊營手中,也許就可以一直保存下去。


    因為完全可以預想到,一旦龍驤號航母形成了自己的戰鬥力,再經過突擊營科學院那幫近乎變態的老家夥們之手稍加改進,俾斯麥級戰列艦以及其他驅護艦再一進入序列,有先進潛艇的伴隨,殲20戰機的護佑,以及武直靈活機動的搭載,配以變態的電子作戰模式和先敵於前的雷達體係,放眼世界,能夠放膽想要擊沉這支算不上最大航母編隊的敵對艦隊,還真是找不出一個呐。


    這個戰略目標,應該說即將就要達成。那麽,對海洋上的事情和設計總藍圖,也就該告一段落了。


    那麽,在敲定與希特勒舉行正式會談之日前, 這剩餘的兩個月時間,就該騰出手來,去兌現此前一直都在計劃中的蒙古之行了。嗬嗬,高誌遠那個家夥,一直嚷嚷著說他不關心蒙古的事情,一心隻在大城市和海上做文章。買糕的,給老蔣談完,然後突然出現在草原上,非嚇死他不可。


    說什麽屁話,不重視蒙古。奶奶的,將來突擊營的整個立身之本,都在蒙古那邊了,這不是三巨頭早就有了共識的嗎?


    不過呢,在見高誌遠之前,那個正在創造震驚世界曆史的長征路,他卻是一定要去走上一走的。嗯,這事是陸濤當時應承下來的,不行的話,到時幹脆也把他帶上,然後“三巨頭”又可以在一起吵架、罵娘嘍。


    此刻的孟遙,笑眯眯地起身,望著一臉心滿意足地離去的汪精衛背影,就差揮手給他來一句那個什麽沙揚娜拉,以此來送別這位既可憐、又可悲而又更可恨的一代梟雄。


    隻有覃五柄還懵懵懂懂的,瞪著汪精衛的背影,一直搞不清楚自己的營長,為什麽這樣看著一個國民黨的大官,時而微笑著,時而又歎息著。


    好半晌,直到孟遙緩緩轉過身,覃五柄這才抓住機會,趕緊拍了拍一個專司駕駛的警衛員,讓他快速地發動起了車子。不管怎麽說,雖然知道周圍同樣還有很多便衣的警衛,但這樣裸露在大庭廣眾之下,他還是提心吊膽的。總之,營長犯險那樣的事情,絕不容許再發生了。


    “營長,現在直接開去老蔣的官邸嗎?”


    一上車,覃五柄一麵搖下防彈窗,一麵隨口問了起來。


    孟遙搖了搖頭,兩眼盯著窗外道:“不,你們把車開慢點,就順著這條主幹道,緩緩行駛。”


    “哦,營長,我們是不是還要接什麽人呀?”


    幾個警衛員頓時心領神會起來。


    孟遙笑著搖搖頭,卻是一個字也不再說了。


    覃五柄他們哪裏知道,剛剛孟遙把幾份對日本人在太平洋十分有利的情報和水文資料,挑選了一些送給汪精衛。相信這個大賣國賊,一轉頭肯定馬上就會作為大禮轉手送給他的日本主子的。


    嗬嗬,有了這些不知要耗費多少人力、物力,都不一定搞得清楚的軍事測繪情報,就憑日本軍部那日益膨脹的野心,就讓他們先下手為強地去太平洋上與強大的美國海軍狗咬狗去吧。也許過不了幾日,濟州島上的那十數條美國大兵的“羊子”屍體,以及從伊爾故意投下的一些美軍製式裝備,小日本就會當做寶貝一樣拿著它們去找美國人算賬。


    哼哼,現在就想圍堵老子,還要把老子的所有活路都封死,最後不得不乖乖投降你美國的懷抱,奶奶的,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


    不到一刻鍾,一個穿著長袍大褂、頭戴禮帽的人,突然橫穿馬路,險些一頭撞在車上。


    幾個警衛員還沒開口大罵,孟遙已經起身握住了車把手。


    “停車,覃五柄跟我下去,其他人將車停在一個隱蔽的地方,注意不要讓任何可以的人盯上你們。”


    覃五柄奇怪地望了一眼飛快地與車子擦身而過的那個冒失鬼,雖然心有疑惑,但看到那人壓根就沒有瞅他們一眼,而且孟遙也是一下車就臉朝著另一方向走去,隻好摸了摸槍,悶頭跟了上去。


    不經意掃了一眼癔癔症症的覃五柄,孟遙一麵將墨鏡扣上自己的鼻梁,一麵笑眯眯地指著人行道護欄上的鎖鏈道:


    “覃五柄,知道為什麽鎖鏈可以連起來嗎?因為,它是一個環一個環套起來的,缺少了任何一環都不行,懂嗎?”


    怎麽突然又說到鎖鏈上去了,這和他們有什麽關係。


    牛眼少尉覃五柄突然裂開大嘴,嗡嗡地哼哼了起來:“營長,你別小看人,你這是在說書上講的那種的連環計吧,當我不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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