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8章、浩浩蕩蕩


    最終,蔣百裏、宋希濂還是將注意力不可避免地放在了那一輛輛首尾相銜的大卡車上。


    車子是好車子,而且絕對是國內目前還十分少見的德產最新款式奔馳。它們不僅嶄新的讓人眼饞,更裝扮的令人不由不生疑。一色的草綠色,一色的以全覆蓋式篷布遮蔽,而且車輛多到似乎一眼望不到邊,這是要幹什麽?


    兩人笑嘻嘻地對視一眼,抬手就是一指道:


    “這些百姓遇上突擊營算是苦盡甘來,竟然每個人都還有車坐。嗬嗬,這下他們再也不用擔心用雙腳去跋山涉水,投親靠友了。”


    話音未落,一張紙便同樣笑嘻嘻地從孟遙手中甩了過來。


    “這什麽呀,不要太客氣了,如果是支票我們可就要卻之不恭囉。”


    宋希濂礙於師生關係,不敢太過放浪,但蔣百裏一直與孟遙稱兄道弟,而且相識以來便與他心生一種說不出的親近感,自然就揮灑多了,操起紙片一看,頓時愣住了:


    “孟兄,你這是太不把我當兄弟看了吧。慢說我不是長舌人,單憑你我相知情分我會對外人亂講你這裏的事情嗎?這狗屁保證書,我是斷斷不會簽字的。”


    “當真不簽?”


    孟遙笑眯眯地說著,緩緩摸出一支煙叼在了嘴上,嘴裏含混不清地道:


    “你二人休想蒙混過關,我這些車,還有這幾乎望不到邊的近萬人之眾,你們居然一點都不驚奇,而且連問都不問一聲,心裏是怎麽想的以為我不知道。嗬嗬,老子替你們說出來。好吧,老子缺人,尤其是缺女人,就這麽簡單。”


    蔣百裏倒也光棍,馬上指著孟遙笑道:


    “孟兄,這可是你自己說的,我們可沒對你屈打成招。不過孟兄盡管把心放到肚子裏,你愛做什麽就做什麽,就是公開搶人也跟我們沒關係。這個,啊,戰亂時期,一切王法都是過眼雲煙。”


    “錯了,你們人到了這兒就錯了——”


    孟遙搖搖頭,不無氣惱地突然戟指向遠處一晃道:


    “宋希濂也就罷了,你百裏兄還是睜開你的狗眼給老子好好瞧瞧,嗬嗬,馬上就要出現在你眼前的大家夥,已由不得你老兄不簽字。”


    說話間,兩個龐然大物一前一後,轟轟隆隆地開將過來,直震得方圓數百米地麵都跟著抖動起來,滿地的土坷垃就像鼓麵上的跳蚤一般蹦得四處都是。


    隻一眼,蔣百裏、宋希濂便大張著嘴巴,突然間發覺自己說不出一句話來。


    “坦克?老天爺呀,這看著像坦克,可是絕對又不是坦克。可如若不是坦克,這麽威風凜凜的家夥又是什麽呢?”


    買糕的,二人到底不愧是老蔣軍中翹楚,出口便是一言中的。


    不過,這繞口令一般的囈語,顯然還是足夠表達了他們內心的震驚和眼紅。隻怕是還有一句話就算打死他們也不會說的了。嗬嗬,這要在以後將炮口對準他們,嘿嘿——


    孟遙呲牙壞笑著,當即決定再嚇嚇他們:


    “眼光不錯,老子這兩個寶貝的確就是坦克。既然二位不是普通人,眼淚也揉不得沙子,那老子就不妨泄露一下機密。不過你們可站穩了,老子這是超級坦克,全世界僅此一家。”


    二人急忙咬著手指,像看夢中情人一般眼珠子在1號、2號t59坦克上骨碌碌地來回看著道:


    “何為超級坦克,是指它的各個字大還是它的炮管長?”


    這時,一直在旁邊默默無語的傅曉衝突然接過話頭,滿眼都是愛戀地望著正緩緩停下來的1號坦克,毫不掩飾自豪地道:


    “兩位真的可要像我們營長說的那樣,千萬站穩了。不需要多,我們隻這兩輛坦克組合,就算正麵對敵日寇兩個師團的全部坦克、戰車,我們敢於誇下這樣的海口,消滅它們那是分分鍾的事情。”


    撲通、撲通兩聲,蔣百裏、宋希濂幾乎同時跌坐在地上,滿眼都是星光地端詳著如鋼鐵巨獸停在他們麵前的t59坦克,也不知是哭還是笑地搖頭互相問著:


    “百裏將軍,你聽到了沒有,一輛就能抵得上一個鬼子師團全部裝甲力量,我沒聽錯吧?”


    “宋軍長,來,你狠狠掐我一把,看看我們是不是被你的這個教長催眠了。”


    傅曉衝、黎天以及薑成等一幹大將,頓時被二人亦真亦假的模樣逗笑了,紛紛搖著頭,手底下卻沒有半點客氣,紛紛探出手臂,便向鋼鐵巨獸之上躍去。


    原來t59坦克雖然抵不上導彈那種密級,可也是尋常難見到的絕對裝備。


    且不說它對各種工藝、用鋼和輔材上的苛刻要求,單隻說它的產量,那也是要以年計算。區區十來輛,近兩年之內還要以供應德國的小胡子為主,可見傅曉衝、黎天他們這些陸軍主官們,心中對t59該是多麽可望而不可求了。


    最要命的是,現在它活生生就擺在自己麵前,不趕緊動手,像摸自己喜歡的女人那樣好好摸上一番,再用鼻子好好嗅嗅它的味道,否則,豈不是傻子。


    這樣一來,坦克手有些傻眼了,就像母老虎護犢子一樣,雖然不敢明顯出聲喝罵(之前對其他團以下指揮員他們就是這麽做的),但暗地裏卻毫不留情,腳下使絆子,手上出難題,硬是橫著身子不讓一個人攀援而上。


    “哎他***,你***沒看見老子是誰嗎,使這種陰招,真當老子不知道你們這些兵痞子是怎麽使壞的嗎?”


    傅曉衝一下子火了,順著炮塔粗糲的被動防護裝甲被“擠”下來,一看手臂上多出一道道血印,頓時大罵起來。


    “就是,小兔崽子們,你們膽子忒大了吧,就算不知道我是師長,傅軍長可不僅僅是我第一集團軍主官,還是我整個突擊營領導層成員,你們難道就不怕他以後找你們司令員魏東山的麻煩?”


    “不怕,嘻嘻——”


    1號t59坦克手車長名叫汪正正,原來就是老突擊營500穿越眾裏麵的一個,而且還是與傅曉衝老一連時對頭的老三連的一個班長,傅曉衝嘴裏的所謂“兵痞子”指的就是這個。


    現如今,他可算逮著一次又可以調戲一下老對頭的機會,而且又的確是手握尚方寶劍,他怕啥?


    當然,最最關鍵的是,這當初頒下尚方寶劍的人,此刻就站在一旁,而且自始自終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樣,好像事不關己的樣子。這說明什麽,傻子都知道吧。


    看到一個堂堂的大軍長居然就這樣被當眾甩下來,而且人家依然還是一副不尿他的模樣,原本也像渾水摸魚的蔣百裏、宋希濂頓時傻眼了。


    怎麽回事,一直都聽說突擊營官兵融洽,但這是不是也太“融洽”了吧?


    平時也就罷了,眼下可還是在戰時,不是嗎?


    “孟兄,這個,啊,能不能抬抬你的貴手,讓我上去瞅瞅,就瞅一眼——”


    蔣百裏腆著臉,期期艾艾地轉而從坦克旁湊到孟遙跟前,低聲下氣地央求著。嗬嗬,不央求行嗎,過了這村很可能下次就沒店可住了。


    宋希濂慌了,急忙也跳過來,局促不安而又色迷迷地盯著t59大叫道:


    “孟教長,還有我,嘿嘿,我在黃埔步戰係可一直是你老人家經常說的那種三好學生,雖然你總不說到底什麽是三好學生。”


    孟遙似乎充耳未聞,伸手從覃五柄手中取回那張保證書,在手裏慢條斯理地折疊著,一麵晃晃悠悠地向自己的東風二型裝甲指揮車走去。


    “哎哎,孟兄,你這就太不夠意思了吧——”


    蔣百裏這下真的慌了,漫說孟遙站在麵前,那把人弄得心直癢癢的鋼鐵巨獸上的坦克手還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孟遙倘若不在旁邊了,那他們別說上去了,恐怕連看都不會再讓他們遠遠地看上一眼了。


    宋希濂也是真急了,眼疾手快地一把從孟遙手中抓過保證書,看也不看地掏出筆就在上麵簽上自己的名字,然後惡狠狠地甩給蔣百裏:


    “我已經簽了,就算把老子賣了老子也必須上去親手摸一摸。你簽不簽,你不簽我可要罵娘了啊。”


    心思向來縝密的蔣百裏愣起眼睛,將宋希濂足足看了好幾秒,方才低頭向手中的紙張瞄去,同時在嘴裏嘖嘖歎道:


    “宋軍長,不是我說你,打仗既要像張飛那樣勇猛,還要像薑維那般有謀。你這個樣子,以後真遇上大兵團作戰是要吃大虧的。”


    不過,說著說著,他自己卻一下子又把兩眼瞪了起來,十分不甘地嚷嚷道:


    “孟兄,這什麽玩意?我謹保證不說、不傳、不記錄、不以任何形式對我即將看到的一切,向任何人做任何形式的描述或暗示。孟兄,你這也太欺負人了吧,不說咱們是兄弟,我大小還是國民政fu高級將領吧。”


    孟遙一聽,馬上探出手就要將保證書拿回,直嚇得蔣百裏趕緊一縮,立馬掏出口袋中的派克金筆刷刷地簽上了他的大名。


    “嗬嗬,這才對了嘛,別忘了啊,軍中無戲言。”


    孟遙說著,命覃五柄取回保證書,仰臉對高高在上的汪正正命令道:


    “聽著,兩小時後在下一站,全隊準備轉入河南境內。這兩位現在就交給你了,記住,兩小時以後,他們必須立刻並不得再進入300米範圍內。”


    啊,才給兩小時呀——


    蔣百裏、宋希濂互視一眼,急忙手腳並用地向t59坦克爬去。


    至於他們的座駕,嗬嗬,他們似乎早就忘到了後腦勺去了。有了這活生生的神奇之物,那些座駕,不過是一堆會移動的破銅爛鐵而已。


    孟遙的指揮車一動,一望無際的一字長蛇陣頓時緊跟著蠕動起來,浩浩蕩蕩的聲勢,直看得被嚴令退守到5公裏之外的三個小鬼子師團,不由得也是好一陣忙亂。


    等到所有的長槍大炮架起來,小鬼子才發現人家根本不是什麽進攻動作,而是——


    撤退?


    這兩個字,剛剛浮現在最前方目前擔任鬼子最高指揮官的第16師團第30旅團長佐佐木的腦海中,這倭寇立刻就露出一副奇怪的表情,不知是惋惜還是不甘地仰天就是一聲狼嚎:


    “八格牙路,八格牙路——”


    或許,這倭寇是在喟歎,在大日本帝國鐵蹄之下潰不成軍的中**隊,不管是打著什麽旗號,隻要是這樣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從槍炮林立的當麵。堂而皇之地離去,這本身就是對皇軍權威的一種巨大諷刺,蔑視。


    或許,更令佐佐木寒心的是,在這支已知是突擊營的武裝出現之前,不知“失敗”、“恐懼”為何物的大日本帝國皇軍,每一個士兵臉上,竟然無一例外地都是一副如釋重負的輕鬆表情。恥辱,恥辱,這是一直以來在中國大地上長驅直入、無往不勝的帝國,前所未有的恥辱啊。


    而且,竟然連一個帝國的將軍們,都沒有一個人站出來,舉起天皇賞賜下的戰刀,哪怕隻是隻說兩個字——“追擊”。


    沒有,什麽都沒有。


    佐佐木抬起一雙金魚眼,死死盯著好像故意大搖大擺地轟轟隆隆而去的長長車隊,心裏其實很清楚。


    就憑這樣的長龍,而且戰鬥部隊還不足一個師,三個師團隻要一個突擊,不過數公裏之外的這些支那人,立刻就會像之前的南京那樣變成一個個亂蜂窩。


    可是,可是,上到軍部,下到每一個士兵,卻無一人說話。


    南京之戰,竟然就是以這樣的方式結束了嗎?


    “將軍,支那人統統地撤退了,我們的怎麽辦?”


    一個作戰參謀,終於鼓足勇氣上來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隨後又心有餘悸地下意識抬頭瞅了瞅天上。


    “八嘎,你的不要說話,統統地不要說話——”


    佐佐木突然怒不可遏地抬起一隻腳,將他一腳踹到地上,隨後怒氣衝衝地跳出戰壕,一把抽出腰間的指揮刀,歇斯底裏的狂叫一聲:


    “突擊營,我的不會放過你們的——”


    (感謝克星512兄、威虎山—老九兄的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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