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1章、西路軍背影


    由於事關重大,麗絲?梅特納、弗裏斯這些從歐美各國秘密集結而起的核科學家們,在突擊營設在各國辦事處的周密部署下,明麵上由一個嚴密而龐大的商業車隊護送,暗中卻在孟遙的一級密令中,一直都處於黑衣人的全程掌控下。


    這批極其特殊的團隊,並未像各國特務機關采用的慣常人員轉移手法,分期分批、喬裝改扮,而是直接以一個龐大而公開的商業車隊,既不走最為快捷的空中,也不走相對隱蔽的海陸,而是全部經由陸路一路經停哥本哈根,過波羅的海、波蘭的華沙、紅色蘇聯歐洲部分的重鎮基輔,穿越第聶伯河,然後繞道斯大林格勒,長途跋涉到阿拉爾斯克,最終進入巴爾喀什湖旁的阿拉木圖。


    在孟遙的心中,這才是一條最安全的道路。


    因為除了波羅的海和波蘭兩段裏程中略有風險,出了華沙之後便幾乎盡入紅色蘇聯版圖。這兩處突擊營目前還沒有合法而公開的商業武裝,其他沿途都已建立了合法的商業武裝、各商業公司總部以及補給點。


    最為重要的是,陸路完全不像海路和空中轉場,一旦出現不測情況,突擊營是可以有能力控製的。而海空方麵,一旦出事,基本就是九死一生。


    還有一點就是,在萬裏轉運這批特殊人才的同時,突擊營正好可以實戰測試一下這項投入了巨大財力、物力、人力和心血的萬裏秘密大通道,是否真的像設計中的那樣,完全有機而秘密地將歐亞大陸成效顯著地連接了起來。


    自然,作為這個項目第二負責人、同時又是執行人的穆思華,首當其衝地要率先垂範。不過,黑衣人她卻是尚不知曉的。


    萬裏征程,可能的確是有點漫長。


    但這卻又絕不等同於工農紅軍的萬裏長征,因為首先從設備上而言,這個萬裏大挪移,便在技術上保證了突擊營的這次大行動,基本上是萬無一失的。


    當然其中還是有不少插曲的,因為沿途都會有新的成員加入。


    於是新的麵孔,新的安排,然後還有結合各自的信仰、生活習俗和個人好惡,在這一站與下一站之間都要重新打亂、重新調配完畢。


    尤其是在順利地穿越大半個紅色蘇聯的管轄區域後,穿過中蘇邊境,進入自己中國版圖內的第一座城市伊寧,穆思華這次長舒一口氣,第一次放鬆心情地將大家都放出了籠子,結果卻有驚無險地鬧出了一場笑話。


    原來,在盛世才的地盤上,延安方麵早就在此布下了幾支秘密隊伍,名義上是與盛世才武裝直接掛鉤,實則自行其是,就像西北各省的**敢死旅那樣。


    龐大的車隊一進入新疆,盛世才還未得到線報,這裏的紅色武裝卻第一個知道了消息。


    嗬嗬,別說他們,就是盛世才親自趕來,恐怕他也會吃驚地瞪大雙眼,呆若木雞,然後山呼萬歲的。


    因為新疆地大物博,可時至今日,卻沒有一次今天這樣驚天動地的動靜。


    一排排見也沒見過的大汽車,一溜溜蜿蜒曲折地開來,數量之多,幾乎一眼望不到邊。更有那一個個奇裝異服的人,好奇地從車內探出頭來,向著這片神奇的土地和旖旎的城市張望、打量。


    更讓人驚歎的是,最後他們居然全部停了下來,然後在一個個看似向導的人帶領下,一隊隊走向街道、集市、商鋪,開始出手闊綽地挑起了物品。


    於是很快的,幾條大街上的所有商品,隻要是帶著一點異域風情的,幾乎全部都被一掃而空。


    車隊再次啟動後,全城的人才反應過來,並且立刻陷入到一種瘋狂中。


    天呐,這太叫人不可思議了吧?


    早知道這樣,今天真應該將所有的存貨全都擺出來。


    興奮、激動而又後悔莫及的情緒,幾乎傳染了整個伊寧城內外。


    當然也有好事之徒,硬是跟著車隊從頭到尾將車子數了一邊。最後,這些好事之徒一個個停下來,咬著手指盯著遠去的車隊,恨恨不已地停下了腳步。


    整整120輛大汽車,若不是綿延數裏,他們又如何能追的上。


    而這些令人驚奇的車隊,跋山涉水突然出現在這兒,帶著一路的風塵仆仆,每輛大車斑痕累累,每張麵孔都帶著沿途各地異域的氣息,很顯然他們不是從國內某個地方穿越而來的,真不知道在土匪成堆、軍閥成群的千山萬水中,是如何一路走到了這裏,現在又要去往何方。


    正當穆思華坐在最前麵的開道車上,一搖三晃地盯著前方,感歎著終於快到家的時候,不遠處的路口,突然出現了大批的騎兵。


    而在騎兵的拱衛下,一些明顯是老百姓裝束的人,開始肩挑手扛地將無數的貨物搬上道路兩旁。這邊還在忙乎著,那邊遠遠地又出現了無數的牛拉馬馱的隊伍,也是忙不迭地在大路兩旁,開始擺出一堆堆的物品。


    這是怎麽回事,攔路搶劫嗎?


    就在穆思華遠望著這些土匪不像土匪、民眾不像民眾的人,熱火朝天的忙活中,一個騎士帶著一小隊騎兵策馬飛來,從第一輛前衛車開始,一路揚鞭,將整個車隊都巡視了一遍,方才又策馬返回,重新回到車隊前拱手高呼一聲:


    “我們是新疆抗日敢死隊,請放心,我們不是土匪武裝,更不是要實施搶劫。請你們派出一位首長,我有事拜托。”


    嗬嗬,這個腰間別著兩把盒子炮的人,恐怕不知道,此刻幾支黑洞洞的狙擊槍正籠罩在他的腦門和正心口處。當然,如果是晚上的話,他或許還是會察覺到身上那幾道不同尋常的紅外線光芒的。


    “去看看,他們到底要做什麽?”


    穆思華一擺頭,一個參謀開門走了出去。


    等他折身返回,穆思華不覺抿嘴就是一笑。


    其實不用問,道路兩旁的那些老百姓的動作已經很清楚,大概他們在伊寧大手筆的消費,已經傳遍了四野。


    不過,要做交易有必要搞出這麽大動靜,還要大批騎兵一起跟來嗎?


    穆思華哪裏知道,這批騎兵其實就是遺留在新疆的原西路軍的一支失散部隊。在延安駐新疆辦事處黃火青奉令以公開身份接應西路軍,那最後一批不到五百人的成建製的部隊被接走後,一直到數年間仍有零星西路軍指戰員尋跡找來。


    隨著延安力量在新疆的逐步滲透和擴大,尤其是在陳雲、陳潭秋、毛澤民、林基路等大人物的到來,新疆很多小地方儼然都是一派“小延安”氣氛,並吸引了包括大文豪茅盾、大學者張仲實、大藝術家趙丹的長住。


    但與這種欣欣向榮的革命氣氛相反的是,本來就貧窮、落後的西北地區,隨著大批外來人員的湧入,使本來就不發達的社會更加雪上加霜,糧食一躍成為該地區最為頭痛的大事。


    於是,這批陸續歸隊的西路軍指戰員,終於讓延安駐新疆的最高決策機關找到了一線希望。


    畢竟時隔多年,又無從查證,這些陸續尋來的西路軍指戰員們,雖然名字、番號最後都對上了,但依據軍中紀律,離隊超過半年以上而無法查證的人員,原則上便視同自動開除軍籍。


    盡管針對這一特殊事件,延安將歸隊時間放寬到了兩年,但兩年後依然還有不少自稱為西路軍的指戰員歸建,但規定就是規定,因而這些人便成了壓在陳潭秋、毛澤民心頭上的一塊巨石,雖然憐惜,但也無能為力。


    好在不管怎樣,這批人最終還是為他們解決了身份問題,並努力讓盛世才給予了他們某種生存的權利,因而也才有了他們今天的這個行動。


    換言之,他們可以被承認,但如何生活卻由他們自己說了算。


    說難聽一點,其實就是自生自滅。


    在知道了這些情況後,穆思華果然不愧為穆思華,當即便在腦海中閃過一念。


    依照原定計劃,車隊一路北上與烏魯木齊擦肩而過之後,他們便要立刻公開自己的旗號,一方麵是為了震懾嗜血成性、搶劫成癮的西北那幾支馬家軍,一方麵也是為了沿途打出突擊營大旗,試探一番沿途各地軍政門閥以及民眾反應,同時也是為了奉命已在此等候多日的一支騎兵團的接應。


    於是,穆思華當機立斷,一麵命令電台緊急聯係孟遙,一麵迅速派出數個小組,裝模作樣地深入到大路兩旁的臨時貨攤上查勘,一麵出其不意地將突擊營的大旗,高高懸掛了出來。


    不出所料的是,突擊營大旗高高掛出,那邊便有了驚天動地的反應。


    原本還有些趾高氣揚的騎士們,不知為何,紛紛偃旗息鼓地下了馬。而那些剛剛還賣力地吆喝著手中貨物賣相的民眾們,更是突然一個個像霜打的茄子般集體失聲。


    倒不是突擊營的名頭太大,突擊營的名頭再大但都是好名聲,所以絕不會因為這個而讓這些人集體大驚失色。


    因為直到這時,他們才突然發現,那一溜溜幾乎望不到邊的包裹的嚴嚴實實的大車,不知何時忽然掀起了蓋頭,一杆杆黑洞洞的槍炮口大張著,將他們全部籠罩在了裏麵。


    嚇人的是,那些槍呀炮呀,不僅全是機關槍和小炮,而且全都是他們從未見過的型號和樣子。


    當然,這不奇怪。不是有句話是這麽流傳的嗎——


    “突擊營出品,必屬精品。突擊營的一塊石頭,都是中國最好的石頭。”


    而更叫他們心驚膽戰的是,就在旗號打出不到一刻鍾時間,大地突然震顫起來,在一陣陣隆隆的鐵蹄敲擊聲中,一隊隊剽悍的騎兵,手握寒光閃閃的馬刀,轉眼間便將整個車隊裹在了自己懷裏。


    再看他們那麵隨風飄揚的大旗,赫然卻是早已威震草原內外的突擊營騎兵軍的旗號。


    顯然是領頭人的那名騎士,倒也很奇怪,在愣怔了半晌之後,竟然突然仰天大笑了起來。在他的感染下,幾乎是在同一時間,這群兵不像兵、民不像民的人也都仰天長嘯起來。


    但在穆思華高清的望遠鏡中,卻能清晰地看見那仰天大笑的一張張不滿風塵的麵孔上,盡是一顆顆滾落的淚水。


    而在這時,孟遙的電文也到了穆思華的手上:


    “意外之喜,辛苦了,一切照準,回來給你記功。”


    雖然隻有短短一行字,穆思華還是心頭一熱,同時看向這些在黃沙彌漫中的人群的一對眸子裏,也開始變得潮濕起來。


    帶著血淚的笑聲中,這名看似強壯、實則營養不良的騎士,丟開馬韁,開始一步步向指揮車走來。


    沒有人阻攔。


    就連虎視眈眈的剛剛趕來的突擊營騎兵們,也都像得到了某種信號一般,隨著大漢前移的腳步,緩緩讓出了一條通道。


    穆思華也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現在,她對這支發生在數年的西路軍勇士們,有了一個初步的認識。


    而過去的那個舉世聞名的萬裏長征,是她從奢華、高貴的所謂文明世界回到災難深重的祖國後,第一次真正接觸到的直抵心靈的第一課。兩個極端,兩個世界,卻生活著兩種完全不同的人群,憑什麽漢民族就要這樣苦難深重。


    可以說,正是從那時起,穆思華原本隻是多少有點獵奇的心中,才算真正融入到了突擊營,以及突擊營輾轉奮鬥的這片萬裏河山之中。


    而現在,她需要默默等待。


    她相信眼前正在一步步走來的大漢,一定會做出她心裏所想的一個決定。


    當然,或許會有另外一個結局。


    如果那樣的話,她依然會騰出一輛大車,然後將這裏的貨物一掃而空,然後扔下一大筆錢。但如果這樣的話,她的心肯定會隱隱作痛的。


    當大漢最終停下後,穆思華示意了一下,警衛員把門一推,她便不動聲色地站到了車外。


    隻見大漢突然筆直地打出一個標準的軍禮,雙目直視,大聲喊道:


    “向傳說中的突擊營致敬,原工農紅軍西路軍軍政委員熊國柄,在此莊嚴地請求,我們自願加入突擊營,不畏艱險,永遠一心,請首長批準。”


    話音未落,一直默默跟著一旁的另一人也馬上敬禮道:


    “原西路軍紅五軍通訊排長易明清報到,請首長批準我們的請求。”


    “不——”


    穆思華目光閃閃,忽然出聲道:


    “奉營長命令,我要向你們、向英勇的西路軍指戰員——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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