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批遠東蘇聯紅軍在斯大林半是遮掩、半是公開的號令之下,浩浩蕩蕩地向中蒙蘇邊境開拔而去,自然瞞不過世界各國列強的耳目。對這場基本已算得上是歐戰以來又一次重大的軍事調動,他們當然也是更加心知肚明斯大林的劍鋒所指,到底指向何方。


    有人歡喜有人憂啊,畢竟歐戰雖然幾近尾聲,但整個法西斯聯盟並沒有在世界範圍徹底分崩離析,除本土尚存的精銳海陸空力量,日本尚有一支百萬人的關東軍依然毫發未損地盤踞在中國一隅,盟國現在就鬧內訌,好嗎?


    然而奇怪的事情,還是在這個關口連連發生了。


    原本按兵不動,似乎很有作壁上觀的歐美等國列強,這時突然像睡醒了一般紛紛以各自首腦的名義致電孟遙,聲言他們已“愉快地接受了觀禮邀請”,將立刻率領最龐大的代表團,對突擊營展開“首次正式友好訪問並觀禮”。


    而一些已經接受了邀請的小國、小集團,這時也突然快馬加鞭更改了原有行程,齊裝待發的觀禮團、代表團更是如離弦之箭,開始百舸爭流一樣向突擊營蒙古基地湧去。一時間,基地各大指定的用作高級接待的酒店頓時人滿為患,一房難求。


    麵對各處紛紛告急的求援報告,分管內務、內衛和內勤的陸濤也忍不住有些大惑不解起來。


    盡管知道孟遙這幾天忙於備戰之中,但在應接不暇的接待中,在分別從曹飛彪的外圍情報係統和唐鎮的內部國土安全情報係統了解了一下情況後,陸濤還是拉著高誌遠一起闖到了孟遙的作戰指揮室。


    “你們怎麽都來了,備戰的後勤和動員兩大工作,你們這麽快就全部完成了嗎?”


    兩眼明顯通紅的孟遙,頗有些疑惑地瞪著他的這兩位好搭檔。


    陸濤急忙搖搖頭,伸手在桌上的幾張城防圖上指點道:


    “自我向國際公開發出立國觀禮邀請之日起,近一個月來明確回函或正式接受邀請的國家、地區或政治軍事集團,可以說是應者寥寥無幾。可是到了前天斯大林在莫斯科發表了那一篇所謂的蒙古通電之後。各國的應邀正式電文便開始如雪片般飛來。他奶奶的,不看不知道,一看才發現。我們和人家斯大林之間的差距,咋就還是差這麽遠呢?”


    孟遙一聽就笑了:


    “這有什麽奇怪的,世界上能有幾個打一個噴嚏,整個地球都會抖三抖的牛逼人物?你說的。恰好是其中一個,所以沒什麽不平衡的。”


    高誌遠故意捏著鼻子,順勢也來了一句:


    “我以為咱們現在怎麽說也算得上一個角兒了,誰知真到了硬碰硬的時候,才發現人與人之間的差距。還是如此地大喲。”


    陸濤一聽,頓時更加垂頭喪氣了起來:


    “罷了罷了,大家都做悶頭葫蘆的時候,我想咱們突擊營碰上誰怎麽都會是響當當的,等大家一睜眼,我才知道人家齊刷刷地看著的眼色,左看右看還是那幾個人而已。”


    圍著作戰地圖的一圈參謀,忽然壯著膽子看了看孟遙。然後七嘴八舌地說了起來:


    “教導員。單個兒比,就是營長恐怕真要在排坐坐的時候,現在也很難在其中的一張椅子上搶一個座次。不過,咱突擊營整體上就不同了。”


    “是呀教導員,你還不知道吧,營長這些天悶著頭沒幹別的。就憋著一股勁做大餐了,你等著瞧好了。”


    “嘿嘿教導員。假如日本那一個爆竹算一個,立國典禮算一個。那麽貝加爾湖這邊就是最響亮、也是第一個要炸響的大爆竹,那些想看戲的人,就等著看好戲上演吧。”


    七嘴八舌中,一直盯著地圖在看的傅曉衝,這時忽然揚起臉望著陸濤道:


    “老陸,看你這麽著急忙慌的,到底來了多少國家和地區的代表團和觀禮團,咱們的客房還不夠多嗎?”


    陸濤擺擺手,突然抽身就往門外走去。


    “目前入住的,當然還是那些提前預定好的一些小國家小團體,不提也罷。而美國人這麽一動彈,羅斯福、杜魯門的那些小嘍囉當然就會跟著起哄了。罷了罷了,咱們還是各忙各的吧,我倒想瞧瞧,他們一窩蜂地突然全部接受了邀請來看戲,到底想看誰的笑話。”


    這邊突擊營緊張地備戰著,遠在延安的一群人也是連續多日寢食難安了。


    從確認莫斯科方麵要在蒙古動手的消息那一刻起,老毛沉思的眉毛就一直沒有舒展過。


    突擊營在蒙古突然大張旗鼓的展開了一係列的擴張行動,作為宗主國的莫斯科絕對不可能對此坐視不理,所有斯大林何時動手以及怎樣動手,雖然都已在他的預料之中,但當這件事真要發生了,他還是忍不住坐臥不安起來。


    不管這麽說,相對於千裏之外的老蔣和他的重慶政府,在與斯大林及其克林姆林宮關係上,延安顯然要親密許多,當然在說話的輕重方麵也更有轉圜餘地。


    但是正所謂投鼠忌器,延安這種與莫斯科的親疏關係反而在事關突擊營擴張蒙古事件上,不僅很難有所作為,甚至還隻能三緘其口不發一言為妙。


    為何?因為在突擊營進入蒙古伊始至今,別說重慶政府,就是與莫斯科奉行一個主義的延安都至今未置一詞,更別說對突擊營後來的擴張進行哪怕是表麵文章的譴責了。當然這固然與突擊營絕妙的先低調、後穩固、最後突然高調宣布的蠶食手法有關,但對於同樣在心中耿耿於懷這塊被強行割去國土的偉人們來說,顯然從一開始就是樂觀其成而故作裝聾作啞的吧。


    “老毛,請你看看這份電文。真是一個不省心的陳賡啊,當此日本帝國主義即將投降,而老蔣又與我們摩擦不斷的關鍵時刻,他竟然還有閑心為突擊營出謀劃策。”


    周恩來人未到聲音先進了窯洞,不過生氣的語氣聽上去倒更像是某種誇讚,老毛一聽就是搖頭一笑:


    “恩來呀,像陳賡這樣的我軍高級將領恐怕不在少數吧。哈哈,若不是上麵有我們壓著。他們也許早幾年就對突擊營在蒙古的行動不僅要大聲叫好,還要去買幾掛鞭放放呐。”


    周恩來一聽,也是搖頭一笑。隨即將電文遞給老毛。


    “我們怎樣都還好說,就怕我們的那位身居克裏姆林宮的大人若是了解我們這些將領的真實情況,怕是臉上會很難看的啊。”


    “沒了張屠夫,難道我們還真的要吃帶毛豬嗎?無妨。隨它去吧——”


    老毛說著,揚起手中的電文瞄了幾眼,隨即又是一聲徐徐說道:


    “其實人家也不是傻子,從我們的那位小朋友開始動蒙古的腦筋,以及悄無聲息的數年蟄伏期。再到近期的高調通電和正式擴張,我們哪一個不看得清清楚楚,又有哪一個在嘴上吐過半個字來?打,也由他,不打,也由他,總之我們還是按既定方針辦——一言不發,靜靜地看戲。”


    “可是。我們真的就隻靜靜地看戲?”


    不知為何。周恩來像是總有一句話始終沒說出口似的,話說到一半,卻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不然怎樣?”老毛仿佛看透了周恩來心思,繼而揮手大聲道:


    “誰也不是救世主,我們更不是。或許放在去年我還在心底有一絲波瀾,為那些值得我關注的人和事。但今天我不會了。因為事實勝於雄辯,曆史也檢驗了一切。該存在的,無論什麽力量也都無法將其抹去。就像多年前我們的那場艱苦卓絕的長征,它總是有理由存在的。”


    而在迷霧繚繞的重慶,一場對話也在同樣進行著。唯一與延安有所不同的是,同樣都是第一公子的身份,同樣都曾經是蘇聯紅軍低級軍官,同樣都是從一個地方回到祖國,重慶的蔣公子經國卻參加了這一次重大議題的會商。當然理由也是十分充分的,那就是對於即將在蒙古發生的驚天動地的大事,沒有人比蔣經國更了解正在那裏集結的蘇聯紅軍,以及蘇聯紅軍的最高領導人斯大林了。


    蔣經國怎麽去的紅色蘇聯,自不待言,但他的表現卻是有目共睹的。1929年12月,蔣經國申請加入蘇聯**。為了表示堅定的立場,他還一度在蘇聯報紙上發表聲明,如果將來有機會碰到蔣介石,要“給他和他的黨羽嚴酷的懲罰””。也正是有了這些表態和表功,蔣經國被接受為第四類布爾什維克黨員。所謂第四類,指的是“人民敵人”的子女。這說明他是被作為特殊情況處理的。


    次年,蔣經國以全班第一名的驚人成績從軍政大學畢業。


    當然,校方也在他的個人檔案裏做了同樣驚人的評論:“(他)非常聰明、忠誠,是全校最優秀的學生。”


    蔣經國的表現太好,以至於驚動了斯大林。斯大林指示蘇共中央有關部門與**駐共產國際代表商議,準備把蔣經國派回中國,參加**領導的紅軍。但是,**駐共產國際代表拒絕了斯大林的建議。這就讓蔣經國第一次回國的機會成了泡影。他再度請求到紅軍工作,這個請求也落了空。


    這件事情頗具戲劇性,因為很難想象,假若延安方麵接受了斯大林的這個建議,蔣氏父子將極有可能兵戎相見,而那將是一副何種場景呢?


    或許正因為看到了這一點,老毛的偉人特質在那一刻超越了一切吧。


    不過隨著“西安事變”發生戲劇性的轉變,蔣經國第二次回國的機會又一次戲劇性地到來了。


    在斯大林首肯下,1936年11月上旬,蘇俄駐華大使通過第三者向蔣經國傳達了“經國可以回國”的最高指示。


    1937年3月10日,季米特洛夫把蔣經國召喚到莫斯科,並由**駐莫斯科代表團向他做了一番陳述,同時表示他很快就可以回到中國,但首先要寫一個聲明,保證回到中國後不跟**作對,也不能站到托派一方。


    蔣經國在做出多方保證之後,隨即在中國駐蘇大使館領取了護照,並向蔣廷黻大使辭行。當日,季米特洛夫代表蘇共以個人名義邀蔣經國到自己家裏。對他說:“請轉告令尊蔣總司令,**已經誠意決定和國民黨聯合。”這場極富政治色彩的歡送宴後,蔣經國隨即攜妻子離開莫斯科。由**駐共產國際代表康生陪同,乘火車經海參崴回國。


    可想而知的是,像這樣一個紅透半邊天的兒子,老蔣怎麽可能有心情去重溫一番天倫之樂呢?


    然而終究血濃於水。在刻意疏離了很長一段時間避不相見之後,老蔣終於還是十指連心,極為低調地在當時建於杭州的國民政府主席別館進行。一進門,蔣經國就向父親跪下,三叩首。他以如此獨特的方式。表達與過去12年的紅色之旅徹底決裂的態度。


    終於回歸“太子之位”的蔣經國,在1940年10月1日這一天終於開始展露他的治世才華,這一年他剛剛年滿30歲。


    在江西贛州群樂大戲院內,躊躇滿誌的蔣經國對著贛南十一縣的縣長、秘書、參議會議長、社會賢達等慷慨陳述其“三年計劃”:


    “我們在三年之內,要辦331個工廠,要開墾2萬畝荒地,要辦314個農場,要建築995個農業示範區。要成立3000個合作社。要建築6043個水利工程,要開辟321個果園,要建築259個新校舍……”


    不過誰也沒想到,這位已經在十幾年的社會實踐中取得了矚目成績,同時也用這十幾年的實幹荏苒歲月證明了自己的新派太子,再一次以自己的言辭震驚了世界。


    而這時。在延安的另一位太子此刻正在深入農村,全身心地體驗著作為一個合格農民的全部曆程。


    就在眾將結束爭論。老蔣即將做總結性發言之前,隻是象征性地詢問了遠遠坐在一角的蔣經國。因為在他看來。十幾年的曆練對於他未來可能接手的一個千瘡百孔的國度,還是太少太過蒼白了。


    “經國,你有什麽要發言的麽?”


    老蔣話音未落,蔣經國早就騰地一聲站了起來,頗有些令人意外地慷慨陳詞道:


    “父親,經國真真有話要說。各位前輩,同誌們,由於經國那段人所共知的不堪經曆,所以接下來我要引用的一句先人警言,萬望能夠引起諸位的足夠認識和警覺。那就是林則徐先生曾經大聲疾呼過的,亡中國者,終為俄羅斯也!我隻想改一個字,亡中國者,必為俄羅斯也!”


    隨著蔣經國的話音落地,整個會場頓時哄地一聲變得人聲鼎沸起來。


    人頭攢動中,逐漸醒悟過來的陳布雷急忙傾身對坐在他前排座椅上的老蔣低聲提醒了起來:


    “總裁,您必須要有個態度了。目前世界正在多方督促蘇聯出兵中國,並協助我國對侵華日寇完成最後雷霆一擊之關口,我們的態度和所持立場就變得尤為微妙了。”


    正凝神想著什麽的老蔣,怵然一驚,但馬上就麵露不悅地猛哼一聲:


    “娘希匹,我們要什麽態度?解放和收複我們失去的所有領土,寸土不讓地全部重新收回到中國名下,這就是我們的態度。再說了,現在討論的是孟遙他們,關蘇聯人什麽事情,娘希匹。”


    陳布雷暗歎一聲,但還是盡責地跟上一句:“孟將軍之事就是蘇聯人之事,請總裁三思。”


    老蔣似乎有所觸動,但不知為何卻始終梗著脖子不搭腔,並最終抬手一指蔣經國道:“你的話沒有講完,可以繼續講下去。”


    蔣經國點點頭,趕緊抓住機會繼續大聲陳詞道:


    “同誌們,父親早在本黨第七次全國代表大會上就已警告我們,像我們這樣四億五千萬人口,一千二百萬方公裏土地的國家,無論是跌下去,或是站起來,對於世界人類總是一番大震動。無論是敵人或是友人,都要先看他自己所受的影響,才敢確立他對我們中國的方針。”


    “可是一世紀來,由於列強對我們不斷的侵略和壓迫——尤其是比鄰的日、俄兩國,更迭為害。日本沒有力量的時候,俄國就來了;俄國打敗了,日本又起來;現在日本倒下去了,又成了俄國人的天下。日本的野心,已由日本人自己的口中說出,這是容易明白的。而俄國人則不同,他們口口聲聲說扶植弱小民族,幫助殖民地民族的解放運動,援助中國革命,其實絕對口是心非,真正的是要攫取我們在遠東的整個大陸。”


    老蔣沉臉聽著,突然高聲命令道:


    “經國,這些眾所周知的事情就不要多說了,你隻說說協助宋部長訪問俄國的事情就行了。”


    原來,在今年初也就是1945年初,為了爭取到最大國家利益,老蔣趁著羅斯福尚未將《雅爾塔協定》公諸於世之際,飛速派出了由行政院長宋子文為團長的代表團前往莫斯科,決定就外蒙古、中東鐵路、旅順、大連軍港等諸多曆史遺留問題向克裏姆林宮進行深度交涉。(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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