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希翻了個白眼,“我試探過楚宴,他說要是有女人背著他懷孕了,他就直接處理掉胎兒,不讓那孩子有機會出生。他還用了處理這個詞,那會兒的表情冷酷極了,嚇得我都留下心理陰影了,你能想象那畫麵嗎?”


    安然猛點頭,“幸好是你心理素質強,換成我,估計當場就慫了。”


    楚總平時麵無表情已經挺嚇人的了,更別提他嚴肅起來的樣子。


    她不再打趣,認真握著金玉希的手問:“所以你打算怎麽辦?”


    她知道金玉希一定是苦惱極了才找自己,即便幫不上實質的忙,能當個傾聽者其實也不錯。


    “這孩子……不能要。”


    金玉希下意識撫摸著腹部,雖然知道那裏頭的小生命還是個胚芽,卻生怕它能聽見。


    她低聲說:“如果我給不了他個完整健康的家庭,至少也應該讓他在一個不愁吃喝的環境下成長吧?”


    她所在的城市生活壓力實在太大了。


    金玉希接著說:“就憑我存的那三十多萬,哪來的底氣生孩子?”


    “話是這麽說沒錯,但你真的想清楚了嗎?”安然體貼地將她的咖啡換成溫開水。


    金玉希喝了口水說:“走一步算一步吧。”


    說實話,現在她的心裏一片茫然,這個寶寶的到來太不合時宜了。


    如果她感情穩定,或者事業有成,再不然有足夠的經濟條件撫養這個孩子,哪怕不能給他一個完整的家,或許她也會考慮把他給生下來。


    實際情況卻是,她沒有一個可以稱為家的地方,手頭的錢也不夠寬裕。


    安然望著金玉希那雙微微低垂的眼眸,忽然間緊緊抱住她,“跟著你的心走吧,不管你做出什麽決定,我都會一直在你身旁支持你。如果你想好了不想要這個孩子,那我便陪著你,好好和他說再見;如果你決定要生下來,那咱們就拚盡全力,哪怕是砸鍋賣鐵也要把他撫養長大。別太糾結了,先吃東西,瞧你這段時間被裴那個壞蛋折磨的,都瘦成這樣了。”


    金玉希近來的確胃口不佳,原本還認為是胃的問題,現在想來,應該是懷孕初期的正常反應。


    “你等下還要回醫院照顧楚總嗎?”安然問了一句。


    金玉希輕輕應了一聲,“逃避不是解決辦法,畢竟人是因為我才受的傷,至少要陪他到出院吧。”


    安然滿腦子都是關心金玉希,全然忘記自己和安若宸之間那尷尬的關係,提議道:“要不要我讓我哥求一求二叔,叫楚總早點出院?”


    金玉希連忙搖頭,楚宴傷得如此重,哪能說出院就能出院呢?


    時間也已經差不多了,金玉希挽起安然的手臂,“陪我去逛逛街,買幾套換洗的衣服怎麽樣?”


    “我哥不是已經給你買上兩大袋衣服了嗎?沒交給你?”安然心直口快,話一出口就察覺到金玉希提到安若宸時神情有些不對勁。


    機靈的安然立刻就猜到了,“該不會是我哥跟你表白了吧?”


    金玉希輕輕地歎了口氣,如果是別人,直接拒絕就是了,可偏偏是對麵這個人是相識多年的安若宸,讓她如何是好?


    目前金玉希還沒有想到好的解決辦法,隻好采取最無奈的手段——逃避。


    雖說逃避不怎麽光彩,但至少能暫時緩和問題。


    金玉希拉著安然的手道:“然然,我現在不想考慮感情的事情。”


    安然明白,這都是裴那個家夥的錯!


    “我明白了,”安然輕輕拍了拍金玉希的手,承諾道,“放心吧,我會勸說我哥的。”


    手心手背全都是肉,安然無論偏袒哪一邊似乎都不合適,但她依舊選擇了幫助金玉希,因為在她眼裏,兩個人並不十分相配。


    兩個人在感情上都過於執著,不走到無路可走不願回頭,還有點戀愛至上的傾向,真在一起或許並不會那麽和諧。


    金玉希表麵上看起來是開朗的,其實心裏孤單又空虛,她的成長背景和家庭環境塑造了這樣的她,跟自小生活在富裕環境中的安若宸有著根本性的不同。


    至於楚宴,就更加不適合了。


    買完衣服後,安然將金玉希送到了醫院的門口,認真叮囑道:“需要我,隨時打電話,別顧慮什麽麻煩之類的。如果我有事需要你來幫忙,也不會再跟你客氣的,記住了嗎?”


    “記住了,快走吧,”金玉希笑笑道,“這裏不讓停車,要是再不走就要被保安趕了。”


    目送安然離開,金玉希緩緩向醫院走去。


    在發現自己懷孕前,她走路總是健步如飛,稍慢一點都會覺得不自在。


    自從知道有了身孕,連每一步落腳都變得輕之又輕,生怕有個閃失。


    然而,明明她並沒有打算留下這個孩子。


    金玉希皺著眉頭邊走邊思考,不留神撞上了一堵堅實的胸膛。


    還沒等她抬起頭看清對方是誰,那人就抓住了她的手腕,朝著露天的停車場的方向拉。


    那人身著一套深色西裝,卻戴了一頂黑色的鴨舌帽,這樣的混搭風格顯得頗為奇異。


    金玉希挺著個大肚子,不敢硬碰硬,索性一把掀起那人的帽子,緊緊拽住了他的頭發,讓他隻能仰頭停步。


    “你哪位啊?!”金玉希甩開了對方的手臂,同時也瞅清了他的臉。


    “周言珩?”她望著眼前稍微有些狼狽的人,滿臉的驚訝,並非驚異於他為何會在此地,而是驚詫他竟然被人揍得鼻青臉腫。


    要不是跟他日夜相對了十幾年,恐怕還真認不出這、麵目全非的家夥竟是昔日風采無限的周言珩。


    這麽說來,周欣欣打電話來興師問罪也情有可原。


    金玉希強壓著笑意向周言珩發問,“誰幹的好事?”


    “你還有臉問我?”周言珩氣得呲牙咧嘴,不小心牽動了眼角的傷,疼得五官扭曲。


    這下,金玉希是真的憋不住,笑出了聲,“不是我說你跟周欣欣是不是有毛病,你挨揍關我啥事,一個個都來找我撒氣?”


    她看起來很像是受氣包嗎?


    還以為她是過去那個因為愛他而百依百順的金玉希嗎?


    “我剛跟周欣欣說過的,現在也跟你說一遍,我沒叫人揍你,我要揍你,絕不會假手他人。”金玉希丟下這話,轉身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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