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子草腥土膻,不純,”佩吉將煙盒挪到鼻子下麵,皺眉評價,事後將煙盒在石麵按扁,“你小子平時不會就抽這種的吧?年輕人就是沒品味。”


    裘明負手賠罪:“晚輩孤陋寡聞。”


    塔蘭山就不種煙草,熊人們不需要,甜食就是他們的煙草。裘明不抽煙,魂球和布靈都屬於天生地養的精靈,平時連個屁都不放,從未上過廁所,更別談吸煙了。


    他認識那些夥計也不抽,跟塔弗、溫何提隻會挨罵,還是宣忠好心推薦了一種,但提醒過他,煙草不比酒釀,銳瀾對其栽培碾壓暉炅,教他留心。


    這不,遇到一個挑嘴的,就嫌上了。


    然而佩吉卻將盒子隨手一放:“罷了,我同你個毛頭小子較什麽真?況且弦月能是什麽好去處?收不得你多好的物事。”


    裘明微笑,仿佛不曾把話放在心上,虛心問道:“除了海獸衝突,弦月還有其他大事件嗎?”


    佩吉瞧他一眼,沒再輕舉妄動,斂盒入袖,麵色不改:“沒,結界內風平浪靜,盡可耍著玩玩,但謹記躲著蹊下島學院。”


    “這是為何?”裘明不解。


    佩吉冷笑:“以防無意捅見某些營私,傷了和氣。”


    裘明默然以對,充分演繹了一個外人的無措感。


    佩吉揮揮手:“說多了牢騷埋怨,年輕人不會喜歡,別當真……你坐的這艘大塊頭往常直衝桃杏島,那邊外地人多,現在雖是旅海淡季,但估摸著人數不會少到哪去,也沒啥特殊講究,你盡可安心。”


    話頭漸漸止了,裘明心想問不出更多,抱手道謝。


    “沒事,收了你東西,一項交易,”佩吉抽出一支卷煙,手指搓灰點燃,緩緩吸了一口,吐出白靄靄煙氣,品味一番,搖頭,“滋味果真不正、不正。”


    他滅掉煙頭,續上果澆,方才鬆眉,撫摸腳邊趴住的狗頭:“我講完了。”


    裘明看老大爺一副不願再受打擾的架勢,沒有糾纏,笑著告辭,掉頭原路返回。


    瞧著遊輪越來越近,魂球忍不住冒泡:“嘰?”不繼續了?


    裘明正在頂風趕路,分意念回複:“還有其他人呢,我們都做了,要別人作甚?”


    “嘰。”懶。


    “那你自己去。”


    魂球不吭聲了,他怕被半路吹跑。


    布靈幽魂一般輕盈落到裘明肩上,湊著禦使和球哥:“那位大爺所知有限,但並未撒謊。”


    裘明同意,另行補充:“我們和他彼此提防,問不出詳細。”


    “那,不如催眠?”布靈大膽提議。


    “……嘰?”某隻球仿佛震了下。


    裘明渾然忽略某隻球的反應,思索道:“有難度,他應該是三階,兩隻禦獸護持,萬一第三隻禦獸完好無損呢?獨身一人待在荒島,我不信他沒有底牌。”


    說穿了,裘明不願在人生地不熟的荒郊野地冒險,萬一玩脫,反而不美。


    魂球又是懵逼地嘰了一聲。


    “也是,風險太大了,”布靈轉向魂球,“球哥怎麽了?”


    變成帽子的魂球呆呆地拴在裘明頭頂,全程旁聽小弟和禦使的狼子野心,始終懵逼,未能醒轉。


    “你問太早了,”裘明當時就傳去輕蔑的念頭,“這球剛剛光顧著一驚一乍,反應不來的。”


    布靈反對:“球哥天性純良。”


    “就是傻嘛。”裘明翻白眼。


    “才不是!”


    布靈對此毫不退讓,據理力爭,裘明也一言半句地應付著,魂球保持著不知所措的狀態,三人順利登上了船。


    腳踩住長梯的一瞬間,永無止息的呼嘯就靜了,隻殘留部分呼呼,如同天海悠長的氣息。


    氣溫一下子回升,暖氣團活躍地撲打額頭麵頰,凍僵繃直的身體為之舒緩,整個人飄飄然,連實打實的落腳都仿佛踏在棉花上。


    裘明思忖斯須,沒直接回休息室,而是帶著兩小隻去了露天了望區。


    對,就是遊輪智能建議乘客最好遠離的那塊地方。


    傳送完畢,甫一現身,裘明立馬感覺原來平穩的風向混亂了,好似無頭蒼蠅,千回百轉地亂竄,直至力量消亡,表現就是他露在帽子外的頭發被吹得雜亂無章。


    “喂,這、這,還有這都沒蓋到!”


    裘明扶正魂球帽,對頭發最淒慘的幾個方向指指點點。


    這回魂球反應敏捷,立即收緊帽簷,勒得裘明喊痛,完了後大肆嘲諷:“略略略!”


    “帽子都不好好當!”


    “哼!”


    拌一通嘴,裘明找到一處避風地,靠在那兒回覽東邊,眺望西海,神態一刹深沉。


    魂球此時已經調動腦筋,大致回想了一遍和佩吉大爺交流溝通的點點滴滴,不得不說,他果然不是搞陰謀看氣氛的材料,思考得特憋屈。


    布靈也一定不是,隻有他英俊尊容之下的禦使心懷叵測,成天算些有的沒的。沒錯,一定是這樣。


    在心裏使勁美化對布靈的印象後,魂球做完心理建設,問了件自己不懂的事:“二貨,老大爺為什麽不喜歡蹊下島?”


    裘明糾正道:“叫主人。”


    “噫!”某隻球的嫌棄溢於言表。


    裘明有些手癢,卻暫時沒輕舉妄動,目光投向狂風驟雨之中若隱若現的群島輪廓:“據說弦月由於戰後棄嬰眾多,有能力贍養者稀缺,所以興辦了公家公學。當時他們挑一座環境較好、損失較輕的島嶼作場地,收羅了群島絕大部分幼兒,淡化出身親緣,由所有成年島民共同撫育,畢業後依賢能強項分配工作,組建家庭後繼續執行,如此循環,延續至今。”


    “嘰?”那他們父母怎麽想?


    “哪能怎麽想,”裘明說明時莫得感情,“杜鬆之戰打了幾十年,地處交通要道的弦月是主戰場之一,島上各處百廢待興,許多人殘疾在身,毒蟄蝕骨,憑自己根本養不起孩子。就算中高階能力為數不少有淨化解毒、重續斷肢的療效,但戰後還活著的禦獸剩多少,有力氣的又有多少?”


    魂球迷惑道:“好慘啊,暉炅就沒這樣啊。”


    裘明道:“暉炅強勢,有三大山脈防線,而且宣家傳承的土係和塔蘭熊人傳承的木係都擅長整理地絡、改善環境、庇佑屬民,條件得天獨厚,縱使國外打的熱火朝天,但國內總體安定。弦月群島名義上團結,但因地理限製,一旦遭逢天災就容易淪落為一盤散沙,完全比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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