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放開我!”


    蘇尋春成功躲過,抽出手來推他。


    人沒推動,自己倒朝後仰去,火星子肆意彈起,濺到外袍之上,瞬間燒了幾個小洞。


    蕭佑澤擔心她被燙到,旋身再撈起她。


    “啪——”


    蘇尋春毫不猶豫打掉他的手,躲進屏風後麵,迅速穿好衣裳。


    她怎麽敢?!


    蕭佑澤咬牙起身想去把人揪出來,這女人剛剛一口一個太子殿下,誓要拉開彼此距離,方才那一吻她分明有回應。


    現在聽到穆承彥來了,就這般迫不及待與他劃清界限。


    不是害怕嗎?這下連身份都不顧了?


    “太子殿下自重!”


    蘇尋春見他想進來,嚇得麵容失色,生怕他再做出些出格的事。


    蕭佑澤勾勾唇角,隔著屏風居高臨下審視她。


    “你闖進本太子的書屋,在這裏寬衣解帶,還讓本太子自重?”


    這男人比她高出近乎兩個頭,氣勢上她已然輸了大半,更別提二人身份,雲泥之別。


    屋外再次響起敲門聲,薑赫說穆承彥等人離得很近。


    蘇尋春隔著屏風推了男人一把,就要逃出去。


    蕭佑澤攔腰摟著她,鼻尖湊近她的衣襟,低語:“不怕撞個正著?左邊角門出去。”


    再聽到薑赫的聲音,蘇尋春心都提到嗓子眼,戴上絲巾匆匆跑掉。


    故意繞了一圈回到正廳,等著穆承彥。


    這一鬧騰,直至月上三竿二人才回到穆宅。


    當夜,蘇尋春便發燒了,趙氏和穆蓉蓉輪著照看她,生怕病出個好歹來。


    反倒是她的掛名相公,沒有說過一句,數日來流連於官場,指望著回京述職,忙著宴請各位京官,打好基礎,有幾日家都沒回。


    趙氏數落兒子不體貼人,媳婦病了連藥都沒端過一回。


    蘇尋春自然知道,那不過是說給自己聽罷了。


    她完全不在意。


    過了幾日,她總算是痊愈了,打算去醫館把上個季度的藥材錢給結了,路過大廳,差點被穆承彥砸出來的茶杯打個正著。


    “尋春沒事吧?”


    趙氏急忙回來扶著,衝著兒子白了一眼,“這兩年是打仗打傻了嗎?動不動就摔東西,什麽話不能好好說?”


    穆承彥見了她氣不打一處來,眉毛橫飛,指著她對老爹訴苦。


    “誰讓她得罪了太子爺!”


    “秦將軍說他提上去的名單,我排在第一位,哪知道夜宴過去這麽些天還沒蓋印,太子殿下還有半月就要回京,如今軍中盼著兒子失利的人多了去。”


    “兒子丟不起這人!”


    蘇尋春看著這樣的穆承彥還挺新鮮的。


    像個得不到糖果跟父母告狀的三歲稚子,連洹兒都不如。


    “兒子就快把太子別院門檻踏破了!那群人每回都說太子抱恙,不便見客。”


    趙氏不明當中因由,隻想幫幫兒子,“尋春呐,我看...要不你去試試?”


    蘇尋春淡淡一笑,反握住趙氏的手,“母親說笑了,我一婦道人家去更不妥。萬一再惹怒了太子殿下,反而令穆家更難堪。”


    “可......”


    “母親,我出去一趟,不回來用晚膳了。”


    不等趙氏再勸,蘇尋春給幾人淺淺行了禮,轉身就走。


    穆承彥再橫,也是個死要麵子的主,不到萬不得已不會來找自己,況且他心知肚明,“得罪太子”一說,全憑他跟那群人捏造、想象。


    她才不會對號入座。


    到了醫館,張老醫師正對著一張藥方細細琢磨。


    見了蘇尋春好似見到救星一般,遞過方子給她看,她粗粗看了兩眼並沒什麽不妥,隻是其中某幾味藥的分量,需要再斟酌。


    於是提筆圈了出來,在旁備注。


    “妙啊,這麽一改,比老夫之前開的溫和不少!”


    張老醫師讓她去賬房等等,自己得先去給裏屋的貴客抓藥。


    蘇尋春在藥廬時,一年得開幾百張方子,琢磨一陣,那藥方經自己這麽一改,頗為熟悉!


    隱約覺察出什麽。


    心中慌亂,一把奪回掌櫃的手中賬單。


    “我還是改日再來吧!”


    “誒誒誒,穆夫人且慢!”


    張老醫師從後院出來,她已經跑到街角,硬生生把人給攔下來。


    “穆夫人,醫館三樓貴客有請!”


    蘇尋春想了各種借口推辭,無意抬眸時,視線撞進男人的眼眸。


    蕭佑澤站在三樓的窗邊非常惹眼,一襲金絲繡邊的黑色長袍,質地細膩,龍紋圖若隱若現。


    隻看了她一眼,便叫人放下窗紗。


    還真是陰魂不散呐。


    蘇尋春隨張老醫師上樓,她緩緩推開門,屋裏隻有蕭佑澤一人,也懶得裝了。


    既然躲不過,那就趁早說清楚。


    她徑直走到桌前選了最大號的茶杯,斟滿,深吸口氣正欲跪下請罪,耳邊響起男人戲謔的聲音。


    “夫人就那麽想跪我嗎?”


    蘇尋春手臂懸空,冷不丁顫了顫,聽到下一句徹底羞紅了雙耳。


    “從前,可都是我跪夫人呐。”


    蕭佑澤按住她的肩膀,讓她坐在對麵,蹲下來意味深長看著她,“夫人忘記了?”


    “那、那是誤會......”


    “噓,是與不是,咱們隻看事實結果。”


    這雙眼睛她曾經怎麽看都看不夠,如今卻不敢多瞄一眼,蘇尋春別過臉,態度誠懇。


    “是民婦有眼無珠、以下犯上,民婦認罰。”


    蕭佑澤笑容僵在唇邊,聽她一句一個“民婦”實在刺耳。


    眸子深了深,取下那塊麵具、撫上她的後頸把人轉到麵前。


    “穆承彥嫌棄你至此,公然養外室,你還要跟著他?”


    “這是民婦的家事,不勞太子殿下費心。”


    蕭佑澤劍眉輕挑,“你確定?”


    她不確定。


    如果穆承彥一心以為是自己害他不能晉升,還能不能拿到和離書,當今世道,良民證可不容易辦啊。


    休書是退而求其次的辦法。


    隻怕,穆承彥會追著自己不放,她永世都脫離不了穆家。


    還如何去尋找師父的下落?


    蘇尋春想到這裏,不免有些心虛,縮了縮身子。


    “太子殿下,我知道秦將軍舉薦我夫君,論戰績他也是數一數二,何以......”


    “你想讓本太子將他升為將軍?”


    蕭佑澤不願從她口中提到別的那人,偏偏她執意要提、“夫君”二字實屬難聽!


    她叫了他兩年相公,如今卻變成這冷冰冰的稱謂。


    既然如此,倒要看看這女人能為她的夫君做到哪一步。


    “連續七日來醫館服侍本太子,或許有轉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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