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燭火豁然亮起,蘇尋春擰頭就要呼救。


    男人搶先一步鎖上房門,朝她半跪叩謝,“在下皇甫桑墨,多謝夫人救命之恩。”


    火光隨夜風輕擺,映在男人剛毅五官之上,他身形魁梧,黑色錦衣高領緊束,衣褶泛著淡淡光澤。


    她認得這人是蕭佑澤追拿的要犯,不明白對方為何此時出現。


    皇甫桑墨示意她入座,從蹀躞帶取下一塊小巧的玉牌放在桌上。


    “太子殿下吩咐,從今往後屬下便是夫人的影衛。”


    這男人眼中的孤高與冷銳哪裏像是甘願臣服之人,料他必有後文,蘇尋春伸手將玉牌推回去。


    “我不需要。”


    “殿下之命,屬下不敢不從。”


    蘇尋春今日才跟蕭佑澤鬧了不愉快,心底打定主意不再往來,正煩著,加之渾身陣陣酸痛,哪裏有耐心與這人周旋。


    “既是影衛何必現身讓我知道?有話請直說。”


    皇甫桑墨撩起衣擺與她相對而坐,毫不掩飾眉宇間那股不屈的野心。


    “夫人果然與一般女子不同!不瞞夫人,我答應殿下的任命並非自願,我希望你能幫我做一件事。”


    蘇尋春眉頭壓了壓,“我為何要幫你?”


    “事成後,我可以安排夫人離開京城,去一個...殿下找不到你的地方。”


    那晚在五鶴山,皇甫桑墨清晰記得蕭佑澤看向這女人的眼神,與自己親眼看見妻子被劫匪綁走時,如出一轍。


    可他比自己幸運,蘇尋春毫發無損。


    後來,蕭佑澤用皇甫家僅剩的十三口之安危與他交易,他方知這位太子爺並不像表麵那麽簡單。


    起先他不肯鬆口,直到蕭佑澤兌現承諾平安帶回義弟靳子琮。


    他養好傷去見蕭佑澤,以為對方必定給自己安排苦差,結果隻是讓他來保護蘇尋春。


    靳子琮告訴他,蘇尋春是穆承彥之妻。


    他萬沒想到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竟會覬覦臣妻,眼下宮中傳言早已流入民間,再有兩月帝後會親自為太子選妃。


    這女人就算吃了豹子膽也不敢踏入東宮。


    尤其今晚見她態度涼薄,更加堅信自己賭對了:這女人對蕭佑澤並無感情。


    至於將軍府的事,孰人不知穆承彥獨愛小妾。


    故而他堅信,蘇尋春答應與否,隻是時間問題。


    蘇尋春掌心微微發汗,忽而扯了扯嘴角。


    “殿下讓你來試探我?若不是,我也對你這筆交易沒興趣。”


    她的反應在皇甫桑墨計劃之內,能被蕭佑澤看上的女人,必定不會是空有美貌的繡花枕頭。


    冷風拂過,吹得木窗頻繁晃動,蘇尋春回頭時哪裏還有男人的身影。


    整夜,她幾乎沒能合眼,越不去想滿腦子越是蕭佑澤的模樣,揮之不去。


    每每翻身伴著酸痛,與他歡好的印記若隱若現,不斷撕扯她緊繃的神經,竟不知何時落下兩滴滾燙的淚水。


    對鏡梳妝時,兩眼下麵一片烏青,甚是惹人心疼。


    她舍了麵紗戴上麵具,遮去大半張臉,提上藥箱往穆家去。


    穆蓉蓉並未按照約定在側門等她,蘇尋春猜測或許出了岔子,本想離去,可又想皇甫桑墨就在附近。


    猶豫半晌,還是推門進去。


    將軍府內一片寧靜,與前兩日的熱鬧恍如隔世,來的路上一群孩子正唱著歌謠諷刺穆承彥樂極生悲,剛升官就沒了兒子。


    蘇尋春更覺心涼,這京城真是個吃人的地方。


    西疆戰事不斷,多少百姓流離失所,可這皇城裏個個養尊處優閑著沒事做,朝臣忙著勾心鬥角,有幾人真心為國、為民做實事。


    她攥緊肩帶加快步子。


    一定要盡快脫離穆家,離開京城。


    蘇錦夏住在西廂,她剛穿過月洞門,聽得一片吵鬧聲,想來穆家所有主子下人都匯集於此。


    當中還有一男一女兩道既陌生又熟悉的聲音。


    女人約莫四十,穿的粗布麻衣色彩倒是明豔,正拉大嗓門跟穆恒吵架,瞧見了她,猛地撲過來,作勢要脫掉鞋子打她。


    “蘇尋春!你個下作的小賤人!竟然如此害你妹妹?!”


    快三年沒見,這女人身手矯健,她提起裙擺往旁邊躲,下一刻卻見對方被空中飛來的砂石迷了眼,摔在她腳邊。


    與她同行的男人跺了兩腳,讓人趕緊起來,自己一瘸一拐向蘇尋春走了幾步。


    “尋春呐,這兩日你去哪兒了?”


    蘇尋春冷冷看著他們,不情願打了招呼,“爹、梅姨娘。”


    穆恒生怕她向蘇啟宏告狀,忙拉著趙氏過來,端著公爹的架勢大聲嗬斥:


    “你還曉得回來?錦夏這事全都怪你!要不是你執意以和離要挾不讓錦夏做平妻,你母親何至於此?”


    “如今可好?!來了三位大夫都說錦夏傷了身子,以後恐難受孕!”


    說罷竟還抹了一把眼淚。


    趙氏知道這事不能怪尋春,無奈蘇家人又那麽巧在今日趕來。


    雖說今非昔比蘇家落寞、穆家高升,他們剛在京中站穩腳跟,難免被人詬病。


    唯有順著老頭子的話,保全穆家顏麵。


    “這事...不能全怪你,但...你回來就好,以後為穆家開枝散葉的事......”


    蘇尋春躲開趙氏伸來的手,蹙眉道:“與我無關。”


    這話不僅她聽了惡心,更狠狠傷了梅姨娘的臉,揮手就要賞趙氏一耳光。


    蘇啟宏素來注重顏麵,即使這三年逃亡,幹慣髒活累活、在人嘴裏接飯吃,仍舊放不下昔日“首富”的身段。


    他牢牢鉗住梅燕葶的手,“休得胡鬧!既然尋春回來了,大家就坐下來好好講清楚!穆家必須給我們一個交代!”


    穆恒與蘇啟宏二十五年前當著關二爺的麵拜過把子,不久後因時局分道揚鑣,常保持書信來往,有了為兒女指腹為婚一說。


    蘇家生意越做越大,成為一方首富,而穆恒仍隻是一方鄉紳,他起初以為蘇啟宏會不將女兒嫁來,如期等到新娘子那日才知這老家夥用了掉包計。


    不知道從哪兒弄來個鄉下丫頭上花轎。


    他一直耿耿於懷,即便蘇尋春再怎麽為穆家,都隻當是其做兒媳的本分。


    而今他兒子是五品將軍,蘇啟宏隻是個打雜工的,還妄想討要說法,這不擺明訛詐!


    他非但不會認下這個錯處,還要讓蘇家人搞清楚究竟是誰掌握話語權。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錦夏傷了身子,我兒可以不休她,但蘇尋春必須留下為我穆家傳宗接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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