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縣令駝了半輩子的背一瞬間打直了!


    此刻才知白芷姑娘竟是穆將軍的夫人,搞不明白她為何不明說,還讓穆將軍試藥,幸好公文還沒呈上去。


    蘇尋春煩悶至極,早知應該摸黑走的。


    她倒是不怕當眾抹了穆承彥的麵子,盤算著怎麽說才能讓他放行。


    穆承彥迎麵走來緊握住她的手腕,半逼半請將人帶到馬車邊上。


    溫聲細語道:“我知道夫人在想什麽,隻是戶籍所那幾位大人還沒痊愈,且再等半月,若是夫人後悔不想和離也未可知。”


    蘇尋春別過臉去,不想看他一臉的算計,心煩。


    “再有,府中飛箭來信說蓉蓉也病了,隻怕感染了疫症。”


    “是嗎?”


    蘇尋春示意花娣過來,從藥箱拿出幾包藥、裹著藥方。


    “蓉蓉體格一樣很好,若是染疫吃上兩副保準痊愈。”


    這女人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穆承彥的耐心所剩無幾,想趕走她旁邊的毛躁丫頭,結果人家跟聽不懂似的,寸步不離蘇尋春。


    花娣的“惡名”在疫區是響當當的,誰不吃藥她來灌、誰不肯紮針她來按,總之誰不聽白芷姑娘的話,她絕對會給對方果子吃。


    可穆承彥總不能眼白白丟了這個機會,眼尾一掃,幾個小兵上來作勢要將蘇尋春“請”上馬車。


    “嗖——嗖——”


    對麵樹冠輕微異動,像是有什麽東西在枝頭跳躍。


    緊接著,無數沙石飛落,劈頭蓋臉地打在那群人臉上,模糊視線,穆承彥也不例外。


    意外來的太突然,所有人手忙腳亂。


    陳縣令害怕得緊拽著穆承彥的腰身,躲在身後,也阻攔了他的去處。


    恍惚間好似見到兩個女人疾步往某個方向跑。


    “陳大人、陳大人!你且放開本將軍!”


    等穆承彥脫身,四周是一片荒涼,別說人影連她們的腳印都無影無蹤。


    此刻他才肯定,那晚蘇尋春不是自己離開將軍府。


    有人暗中相助。


    加上閣樓那次。


    很可能對方是個男人!


    與蘇尋春苟合的男人!


    穆承彥氣得胸腔快爆炸,難怪她那麽堅定要和離,原來是有了姘頭!還是個武林高手?


    他非扒了那個男人的皮不可!


    正惱怒著,偏生陳縣令又是個不長眼的,還湊上去問要不要追或是上報朝廷。


    穆承彥眉眼一橫徑直回了營帳,這老匹夫是嫌自己不夠丟臉嗎。


    但追還是得追,和離書沒拿到手,除非蘇尋春平安能回到戶籍地,否則沒有良民證她哪兒也去不了。


    大不了他懸賞!


    “放我下來吧。”


    花娣背著蘇尋春一連跑了幾裏,額頭全是汗珠子,她有些抱歉遞來水壺。


    “呼,好險!”花娣跑著覺得不累,停下來倒軟了腳跌坐在河邊,大口大口喝水。


    不久,皇甫桑墨與她們匯合。


    三人稍作休息後,蘇尋春拿出一袋銀子給花娣,“我就送你到這兒,以後的路要怎麽走全靠你自己了。”


    花娣甚是不解,眼珠子染了些怒和委屈。


    “尋春姐你不要我了?”


    蘇尋春莞爾,“你哪裏就是我的了?我不過是在你困難之時,幫你一把的過客。”


    “什麽過客?我不懂!”


    不等蘇尋春再解釋,皇甫桑墨將花娣攔在一丈以外。


    “得了甜頭死賴著不走?”


    雖然他們沒說是何關係,花娣好歹在江湖上摸爬滾打一年,早看出蘇錦夏出身富貴。


    而皇甫桑墨一介武夫,勉強稱得上高大威猛、有幾分官威,還是得聽她的。


    妥妥的忠犬。


    她隻管央求尋春姐便是,根本不理這位大叔。


    跪在地上,又求又拜。


    蘇尋春的倒也不是豆腐做的別人說兩句就妥協,多日相處的確也發現花娣不少優點。


    想跟她學醫不像是虛的,且極有天賦。


    若是師父知道自己發揚門楣,想必也是應允的。


    “拜師就不必了,你要跟著我的話,有些事必須事先知曉。”


    “我如今是暫住在別人的院子,至於主人是誰你不必知,也不能打聽。管住嘴和耳朵,若是不能,你就離開,因為我保不住你。”


    “能的能的!”


    花娣心水清的很,大宅子裏如何生存她怕是比蘇尋春懂得,下定決心往後堅決不能給尋春姐惹麻煩。


    “還有,我們終究是要離開的,我隻能保你三餐溫飽......”


    “足夠了足夠了!謝謝尋春姐!”花娣早已感激涕零。


    而後蘇尋春說了些什麽她沒能全部記下。


    其實花娣之舉對蘇尋春有所觸動,她一個弱女子沒有良民證都敢隻身闖蕩,先前是自己顧慮太多。


    但這個想法目前她還隻能憋在心裏。


    皇甫桑墨按蘇尋春說的叫花娣規矩,可一路上讓這黃毛丫頭吵得頭疼,讓她教自己功夫以後能保護尋春。


    說笑著,京郊別院已在眼前。


    花娣收起快流出來的哈喇子,這可比她見過的任何一處宅院都大,隻是裝飾得分外低調,暗自揣度其主人身份何等高貴。


    越低調的人越顯貴。


    這話她深信不疑。


    “娘親!!!你總算回來了!”


    洹兒撲騰雙臂像隻小鵝一樣衝過來,膩在蘇尋春懷裏哭成了淚人,“我怕、怕娘親又一去不回頭。”


    蘇尋春的心似被人左右撕扯,眼裏一片水霧,“洹兒乖,別說傻話。”


    好一幅母子團圓圖!


    花娣雙眼眨個不停,手肘往旁邊猛戳,可哪裏還有人。


    她忘了皇甫大叔是尋春姐的影衛,一般情況下是不用現身的,怕自己多嘴忙捂著自己的嘴。


    康總管早瞧見了花娣,一個眼色就讓人把她拿下。


    蘇尋春讓秦嬤嬤帶洹兒先回屋,慢條斯理對他道:“花娣是我帶回來的人,不受別院眾人差遣,康總管不放心大可派人去查她的底細,如此我也更安心些。”


    康總管哪能跟她對著幹,此事必然是要向太子殿下請示的,隻是如今城門還沒開,倒不必因這等小事飛箭傳信。


    讓人捉到把柄豈不冤哉。


    至於私下如何調查,自是不用殿下交代他都會去辦。


    累了一個月,蘇尋春身子有些吃不消,沐浴過後躺在床上很快睡去,花娣就在她隔壁耳房。


    夜裏餓醒了想著去廚房找吃的,剛踏出房門,皇甫桑墨冷如冰刀的聲音傳來。


    “回去!”


    她拍拍胸脯,“餓了還不準找吃的?”


    罵了兩句還是乖乖回房,片刻後窗戶敞開一道縫,定眼一看放著碟熱騰騰的糕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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