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佑澤進來時,蘇尋春已重新戴好麵具。


    謝問衡行了禮退到角落,從他與殿下接觸這大半年裏,若還不能猜出殿下與蘇大夫是何關係,那便真不配成為他的得力助手。


    不由替穆承彥捏了把冷汗。


    蘇錦夏不料太子殿下會過來,她原意隻是讓蘇尋春暴露身份、拒絕穆承彥,讓他死了這條心與自己快些回京而已。


    至於如何收拾蘇尋春,她的籌碼已在路上!


    此刻也暗自退到穆承彥身後,不敢造次。


    蕭佑澤冷著臉,一雙鳳眼冰到極點,完全不給穆承彥說話的機會。


    “據孤所知,你與蘇尋春並無婚約,她替蘇錦夏在穆家白白蹉跎兩年光陰,穆卿還想糾纏?”


    聞言蘇尋春脈搏亂了兩拍,看向男人,他好像不是在開玩笑?


    穆承彥掙紮起身,扶著蘇錦夏半跪在蕭佑澤麵前,“殿下說笑了!屬下知殿下看中尋春醫術想留她在身邊,可她終究是臣明媒正娶的妻子......”


    “是嗎?”蕭佑澤抬眸,目光刺了對麵的女人,蘇錦夏忙跟著跪下。


    “問問你身邊這女人,婚書上是誰的名字?”


    蘇錦夏心都快跳出來!這事太子爺怎麽會知道???


    穆承彥見蘇錦夏那不爭氣的蠢樣,心髒狂跳!說起來他一次也沒見過婚書,難不成是蘇啟宏誆騙了自己?


    如果尋春知道何以再讓他簽和離書?


    可此刻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他抬頭,視線隻敢停留在太子爺腰間的玉佩。


    聲音不自覺弱了幾分。


    “尋春的的確確、是我穆家八抬大轎抬進門,與我拜堂的夫人啊!”


    蕭佑澤負手而立,眼瞼微微動了動,看向蘇尋春。


    她會意唇角輕扯,“沒這回事!”


    隨即幾人前後腳離開,獨留下穆承彥和蘇錦夏兩夫妻對峙。


    身後爭吵聲傳來,謝問衡差點沒忍住笑,感受到前方無聲的壓迫,扯了個幌子消失得無影無蹤。


    “你早知道?”


    主軍營帳,蘇尋春邊收拾行囊,邊瞪著男人。


    蕭佑澤端坐於桌前,寫著什麽,漫不經心嗯了一聲。


    “那為何不早告訴我?”


    “......”


    “怕我跑了?”


    “......”


    “阿九,你當真這麽怕我離開?”


    “......”


    “嘖嘖,果然由始至終都是我的小相公!”


    蕭佑澤幾欲說話都被她打斷,最近他這位夫人似乎越來越喜歡跟他“爭鋒相對”。


    “癢——放開,大白天你做什麽?”


    “你說我想做什麽?”


    蘇尋春以一種令人臉紅心跳的方式被他抱著,雙腳懸空,看著布簾上來來回回的人影,


    立馬妥協,“我錯了!”


    “夫人現在真是,能屈能伸啊。”


    蕭佑澤搖了搖頭,“不夠。”


    她飛快在男人嘴上親了下,“快點!放我下來,萬一這裏有那女人的細作......”


    話被堵住。


    又是一番唇齒糾葛,許久才讓她暢快呼吸。


    蘇尋春在銅鏡中看到被親到麻木的紅唇,狠狠擰了他一把。


    “今晚我回自己營帳,你別來煩我!”


    女人倩影消失後,空中和他的手指間仍殘留一股獨特的茉莉香,他的夫人真是越來越可愛了。


    蕭佑澤沒有阻攔,畢竟今晚還有些政務要處理。


    穆承彥隨秦元愷前來領命時,麵色難看得嚇人,蕭佑澤不得不敲打他,何為公私分明。


    “穆將軍不要以為打了幾場勝仗就在軍中高人一等,兩個月豫軍上京的布控,若有一絲紕漏,你與你營中所有人,提頭來見。”


    之後,穆承彥不敢打半點馬虎,將太子殿下每一字、每一句牢記於心。


    翌日午後,秦元愷整軍出發,穆承彥仍惦記著蘇尋春,旁敲側擊想親自與太子殿下道別。


    “殿下還有別的事,不與我們同路!”


    蘇錦夏坐在馬車假寐,看著穆承彥整顆心都撲向蘇尋春,心早就死了。


    心道這男人是真的蠢,近佛不求,還去問別人,她肯定蘇尋春是跟太子爺一塊兒走的。


    至於去了哪裏她暫時猜不到。


    但一定跟蘇尋春的死鬼娘親有關!


    還有一件事細思極恐。


    她一直以來都以為蘇尋春救了太子爺一命,對方才肯紆尊降貴將她帶在身邊。


    昨日太子爺見蘇尋春的神情,分明是男人看女人的,且太子爺平白無故理關心穆家的事做什麽?


    他們之間說不定......


    如果真讓蘇尋春攀上太子爺還得了?


    上一世她那麽幸福,這一世絕對不可能!


    她一定要親手摧毀蘇尋春!


    ——“爹,你爭點氣!千萬得查出些真憑實據來!”——


    穆承彥心頭亂糟糟的,見蘇錦夏滿臉憤恨,連續兩次打翻茶壺,手指都被燙紅了。


    心緒還是被牽動了下,反握住她的雙手。


    “錦夏,你老實告訴我,婚書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彥哥你難道忘了我當初跟你說的?三年前蘇家落魄、是姐姐她主動上的花轎!”蘇錦夏咬定不鬆口,眼睛如鉤子一般引導男人想去別處。


    “我一直好奇她為何這般決絕要離開穆家,隻道是厭煩我......可如今你也瞧見了!要我說太子殿下怎會平白無故維護她?”


    “......”


    -


    酉州,陳鄉。


    二人恢複在白芷鄉的穿著打扮,儼然一對郎才女貌的璧人。


    蕭佑澤不想有人打擾,一隊親衛分散在四處遠遠跟著。


    蘇尋春不放心,畢竟此行高霍、靳子琮都不在,萬一出了岔子後果不是她能承擔的。


    “夫人放心,保護你一人為夫還是可以的。”


    男人環著她的腰肢往集市走去,“難得婦唱夫隨,何必讓旁人掃興。”


    她偷偷掐了下他的掌心,“所以之前的嬌弱全是假裝的,我怎麽不知你還會功夫?”


    “耗了蘇大夫那麽多靈丹妙藥,再不好豈不是枉費你一番苦心?不過......”


    “不過什麽?”


    蘇尋春以為他又要說些有的沒的,問得很不走心。


    卻聽他道:“如果那時你與老先生沒發現我,隻怕十三年前我就曝屍在懸崖之下。”


    “噌——”


    銀飾從她手中滑落,老板以為她不喜歡這款,忙捧來其他的嘰裏咕嚕介紹。


    蘇尋春什麽也聽不見,眸子裏隻剩下蕭佑澤一臉的柔情。


    帶著幾分壞笑那種。


    “你是當年的小乞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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