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月盈心裏頭總想著自家女兒的事,也沒心思管別人家的孩子,索性去趟學校把事情都交接好了又立馬回來。


    這算是她第一次完完全全地見到了梁斯澤這個人。


    如果單論這副無可挑剔的皮囊,她是相當滿意。但若添上他背後顯赫的家世,反而讓她產生了排斥。


    雖然身邊沒有真實的案例,但她多少聽過一些八卦,基本都是些一入豪門深似海這樣苦情的橋段。尤其是在身份懸殊下媳婦受到公婆刁難的劇情。


    所以自打一進門,連月盈從頭到尾沒給好臉色。


    對方再有權有勢於她而言不過是女兒待定的男朋友。她完全以女方母親的態度對待他,審視中帶著高傲,保持應有的禮貌,不冷不熱的招呼人,“坐吧。”


    梁斯澤早已有心裏打算,這麽唐突的拜訪受到這樣的待遇是應當的。他依言挑位置坐下,語氣如常道:“謝謝。”


    一旁的念時悅聽著這陌生的謝謝,無意識就坐到他了身邊。


    連月盈略微皺眉,如同在講台上那樣嗔怪學生:“位置那麽寬,擠一塊坐做什麽。”


    這麽一提醒,念時悅突然意識到靠近他似乎成了一種習慣。


    她懶得再挪動了,像個無理取鬧的學生辯解說:“他怕生。”


    “……”


    梁斯澤嘴角克製地彎出一道弧度,朝連月盈很正式地再次道了聲謝:“昨晚叨擾了,謝謝您的粥。”


    連月盈正被念時悅氣著,聽見這話語氣不太友好,“不必客氣,換作是時悅任何一個朋友我都會這麽做。”


    朋友兩個字似有加重,明裏暗裏不認可他的身份。


    念時悅不客氣地拆台:“媽媽你這話說的,好像我有很多不要臉的朋友一樣。”


    “……”


    梁斯澤睨了她一眼。


    她覺得是個好機會,可以借勢毫不收斂地責怪他,“幹嘛,霸占人家的床還有臉嗎?”


    他盯著她,很幹脆地道歉:“對不起。”


    連月盈把兩人的互動收進眼裏,臉上依舊沒什麽好情緒,順其自然把話題落到女兒身上,“時悅你埋怨什麽,給病弱讓位是基本禮儀。”


    梁斯澤微怔,心想是不是給人留下身體差的印象了。


    難得的默契,念時悅也聽出這點意思,想起他在情事上的那股勁兒,身體哪裏像虛弱的樣子。


    突然想到他好端端怎麽會發燒,思及此,她扭頭輕聲問道:“你為什麽會發燒?”


    “可能因為吹了一夜的風。”說一夜是誇張了,不過他當時衣著單薄,在寒風裏待了幾個小時。


    隔了萬裏的遙遠距離,沒辦法和她溝通,一身煩躁的熱,當機立斷決定回來當麵找她。


    這說明他在德國就有發燒的跡象了,那還大老遠的趕回來,念時悅有些惱道:“你有病是不是。”


    “不就是有病。”梁斯澤瞥了她一眼,“誰讓你不接電話。”


    念時悅反責怪他:“打一個不接你不會再打,真是沒耐心。”


    “……”


    連月盈看著兩人莫名拌起嘴,她清了清喉嚨,“你們倆平時經常這麽吵?”


    念時悅正兒八經地解釋:“這不是吵,是溝通交流。”


    他負責溝通,她負責交流。


    連月盈沒心情和她打哈哈,問出一個重磅問題:“聽我們家老念說你和許越林是朋友?”


    “。”


    念時悅一聽,給了梁斯澤一個無語的眼神,這你也說。


    梁斯澤看都沒看她,徑直看向連月盈,俊逸的麵容坦蕩而從容:“是,多年好友。”


    確認後連月盈表露出真實的情緒,剛才因為禮節上還收斂著臉色,這會兒明顯地皺起了眉頭。


    她直言道:“那我認為你們不合適,於情於理都不合適。”


    預料之中的回答,梁斯澤和念時悅倒沒有表現出詫異。


    相比之下,梁斯澤還更要從容不迫些。


    他脊背挺闊,姿態優雅,一雙沒什麽情緒的眼眸直視著人說:“您說的不合適是指什麽,我認為並沒有違反法律和道德。”


    直到此刻,連月盈隱隱感覺出了他不經意流露出的淩然盛氣。


    她維持著一貫態度,“那你和許越林的關係要怎麽處理?”


    “不用處理。”梁斯澤看了眼念時悅,“我和念時悅之間與任何人無關,不需要處理無關緊要的關係。”


    他語氣裏透露出一份不容置喙,平日專斷的氣場完全展露出來。


    連月盈險些招架不住,冷漠的眼神遞向女兒,儼然在說這叫怕生?


    念時悅接收到信號,心說,大哥我剛給你設的人設你就給崩了,而且這是你嶽母大人,你能不能注意點態度。


    她偷偷做小動作,手指戳了戳他的大腿,梁斯澤掃了一眼,明目張膽地伸手裹住了她的手。


    無論多少次,念時悅還是心動了,不由地落了眼他的手,指骨勻稱修長,指甲修剪的幹淨圓潤。


    剛才就是這隻手操控著她的身體。


    撲騰——


    像有什麽柔軟的東西砸進心窩,驚得她心跳倏然加快。


    她臉一熱,在媽媽麵前心虛地不敢動彈,老老實實地待在他掌心裏。


    連月盈默然審視了會兒,轉向另一個重要的話題,試圖用現實來提醒他們:“你父母知道嗎?”


    這個問題念時悅整個人呆住了,為媽媽的魯莽感到一絲愧疚。


    她觀察著梁斯澤的神色,捕捉到他眼底幾絲異樣的情緒。


    沉默兩秒後,她裹在他掌心的手輕輕地動了動,像是一種安慰又像是歉意。


    梁斯澤看了看她示意沒關係,語氣卻有意無意低了兩分:“來年祭拜的時候我會告訴他們。”


    “。”


    連月盈霎時凝語,祭拜這個詞無需贅言,身為語文老師很清楚它的含義。


    她此刻的心情複雜,一方麵為自己無意提起別人的傷心事而愧疚,另一方麵,聽到這個消息內心的那份慶幸讓她感到羞愧。


    氣氛就在這時陡然急轉。


    連月盈突然站起來,拿出門工作的念立恒擋槍,“你說說你爸爸,客人來了,也不知道給倒杯茶。”


    “……”


    她腳步很快,迅速轉去了廚房。


    人一離開視線範圍,念時悅小聲提醒道:“你和我媽說話注意點態度。”


    梁斯澤倒沒注意到自己說話什麽態度,點了點頭示意知道了。


    空氣好端端安靜下來了。


    念時悅察覺有絲怪異,緩緩轉頭,驀然撞進他的眼裏。


    冷不防的讓人心口一滯,因為這種目光很熟悉,類似暴風雨前的平靜,前不久才剛看到。


    她不由地縮了縮脖子。


    下一刻,她的後頸被隻寬大的手掌完全掌控。


    男人一雙銳利的眼睛盯著她,語氣十分寬容:“許越林也睡過你的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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