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星火燎原


    在外貿酒店的豪華套房中,一位坐於軟沙發老人正摩挲著銀白短發,對於桑家魚莊的一切莫不了若執掌。


    “那個小夥子不錯...”老人從沙發起身,雖老腰板卻挺得直,來到了落地窗前,滿臉的皺紋卻掩不住他那睿智的目光,聲音緩卻平和,“雲丫頭燒起了三把火,有點野火燎原之勢哦。”


    他身後的華發老者,少言謙恭,“三小姐行事雷厲風行嗬。”


    “心態決定行事方式。她這種暴風驟雨最多給人傷筯動骨、傷些元氣,似乎並未給對方致命一擊。哎...說來有些輕視對對手,或者雲丫頭根本沒把對方當對手,孰不知她的爺爺我也是從農民出身起家的,隻不過比別人提前走了一步。”窗前的老者凝望著樓下的車來人往,有些感慨說:“多年來,隨氏跟著我國經濟大發展,也一直順風順水,難免讓後輩養成目空一切。這次金融危機,企業正好趁此機會進行整頓轉型。”


    “要不要給三小姐提個醒?”


    “她鬧她的,老金你得進行第二手準備......”窗前那老者隻說了個梗概,隻交代不要讓雲丫頭知道,倒看看小字輩們鬧鬧。


    或許在金字塔尖的人,對這種層麵的商業競爭隻算是無關緊要的小打小鬧。


    但,對於章守誌、羅元,對於丁文,正如一個高如山丘的坎。數百萬元,對他們中任何一人都不是小數目,更重要知道誰是對手,隨氏的名字如滿天的烏雲壓在人心頭,緩不過氣來。


    桑家塢來電話,說桑春被檢察院帶走,不用多想,就是有關那個大池塘承包的問題。丁文摁下電話後,默默地倚在牆上,看著天花板。


    這就是那個女人的第三把火,不可謂不狠,一招比一招狠。當猜想逐步變成現實時,剩下的不再是無關痛癢口舌之辯,對方已經拿走各式各樣的“武器”出擊了,與其說尋找致命一擊,不如說既打壓又帶著明顯的恐嚇。


    “文子,桑家塢那麽落後,引進隨氏這個企業有什麽不好麽?”事到如今,做為好兄弟有必要提醒丁文,羅元也確實不理解。


    “本來是好事啊。”丁文若不聽說對方條件也會這麽想,但風聞了“隨氏開發筆架島的部分計劃”後,鐵了心也要阻撓,“隨氏按當地實價收購土地,一平方才不過幾塊錢,然後將所有的村民遷出島;而那些非分配到戶的山地、海地自然劃歸政府部門。你說,桑家塢人得到什麽實實在在的利益?他們的所有一切都在筆架島上,祖屋、田地、生活......包括他們的根!”


    “強盜!強盜!”羅元忍不住失聲連罵兩句,尋思了說,“我去叫幾個哥們將這事放到網絡上。”


    “不!泡泡。”丁文站直身連忙喝止,“對方隻是以常規的商業手段,咱們行事不縝密留人口實,也無話可說,但咱們還到那山窮水盡的地步。讓咱們付出了代價後,我想隻要隨氏還在進行這個項目,也該讓他們多付出一些。”


    “千裏之堤潰於蟻穴。何況這項目上又不隻一個蟻穴!”


    羅元隻見丁文的臉上本帶著懶懶的淡笑,此時換成耐人尋味的冷笑,隻是不明白一隻螞蟻如何向一頭大象攻擊,也許那效果無關痛癢吧。


    在豪華套房裏。


    “這毛小夥子也恁地口氣大!”那個老金的老者訝然失笑道,一位鄉村的養魚個體戶向商業大企業發出挑戰,這不是笑話還是什麽?


    “這不是笑話,恐怕開發筆架島一攬子計劃要追加投資了。當一塊蛋糕顯示出其價值,你說會不會引來許多搶購者。”銀華老者此時坐回到沙發,鄭重其事的說。隨著市場的規範化,你能利用規則,別人同樣也在利用規則,不同的是哪方主守、哪方主攻。


    “暫追十億吧。”


    暫......老金愣住了,從來不懷疑銀華老者的推斷,要不怎麽帶領隨氏一步步壯大。


    “我甘願多付出這些錢給雲丫頭他們當學費。古人說:富不過三代、窮也不過三代。到了雲丫頭這一代,也三代了吧?他們一個個受過世界上最好的教育,也給了他們最好的鍛煉環境。可老金你發現了沒有,他們骨子裏已無那股拚勁,行事總傲氣淩然,剛好借此機會磨礪一下也好啊,哈哈哈...”


    “原來是把人家當磨刀石了呀。”不過老金暗道,這塊磨刀石也忒貴。


    將一切的紛紛擾擾拋置於門外,丁文回到了房內,見桑木蘭穿著睡袍在整理昨天的購物東西,瞥見桌麵一個精致的小方盒,便拿來打開瞧瞧。是一隻玉鐲子,其成色與外婆遺留下來的相差不遠,知道這是給母親準備的,丁文不免心中暗慰。


    “小懶豬睡得好麽?”丁文從背後抱住了桑木蘭。


    “淨做些奇怪的夢。一會兒又蜘蛛精、一會兒又白骨精的,讓人睡得不安穩。”桑木蘭往後靠住丁文,輕聲囈語道,眼裏閑著狡黠的光。


    “那吃過午飯後,咱們一起花鳥市場,還是西湖逛逛呢?”


    “去花鳥市場吧,到了省城不去拜訪泡泡的家,怎麽也說不過去。”


    午飯,一行六人就在外貿酒店二層大廳解決,由於丁文在桌麵談笑風聲,倒衝淡桑家魚莊停業之愁。


    “今個兒,借著你們幾位老板都在,我想一事放到桌麵與大夥共商。”常知偉斟文酌句地說,眼光一直盯著丁文,“我和一位兄弟想承包桑家魚莊。”


    “常師傅你!”楚婉玉氣憤地站起,正要再說時,被丁文按坐下來。


    說到底,常知偉不是想承包桑家魚莊,卻想假借桑家魚莊的名頭,另尋地方開起魚店。他要的是桑家塢魚場的魚,所以才興起這個想法。說來,常知味在廣東省有位鐵兄弟叫湯寶來,對於煲湯有一手絕活,不日將飛過來探下市場行情,順便實地考察。


    “常師傅,這叫商業授權吧?”丁文確認了下說,“我看你沒日沒夜地算計著桑家魚莊擁有花鰻鯢物準銷售權吧?”說罷豪聲笑起。


    “小玉,我看這事行,具體細節你可以借鑒許多授權模式。這樣的話,咱們專心打理自己的上遊產品算了,末端的就給常師傅他們弄去吧。反正這世上的錢總賺不完。”


    楚婉玉稍釋怒氣,想自己也不喜在餐飲行業中,放手給常知偉他們也不失一種選擇,但從商業角度來說,她可不會象丁文那樣好說話,應說要集中章守誌幾個股東的意見,在一兩日可以給個答複。


    “其他都可以談,隻有獨家專供的這條,丁老弟你無論如何要承應。”常知偉不單味覺靈,腦袋也靈光,牢牢地抓住了這個賣點。


    “常師傅您說笑了。假若您一個月賣出五百斤,那桑家塢魚場的貨便要積壓起來等著。”楚婉玉說出魚場現有上萬斤的存貨,那得賣到猴年馬月,隻能答應保證魚莊正常的供貨和有桑家魚莊的城市區域不投放市場。


    常知偉胖臉顫著大笑,讚楚婉玉這手好高明,既為魚、為魚莊打出名聲,也為保證魚莊的利益,真個有朝一日將桑家魚莊開到全國各地,那可得獨家專營供貨啦。


    “喲,您常師傅有這麽一天,我們到全國各地都可以嚐到桑家塢的魚,不得不說您比小女子我更有雄心壯誌。”常知偉的這大膽想法,當真令人歎為觀止,楚婉玉那清脆的嗓聲竟也帶著一股振奮。


    這是也許是種子吧!想那嘟嘟在青石岸邊都可以種出小樹來,或許在於敢想、也在於敢做。丁文對常知偉欣賞笑笑。


    “常師傅,你這壯如山的身軀到時也別被磨成細竹杆,在我看來,這開餐飲最是磨人。”羅元與常知味可算同為天涯肥胖人,開起玩笑也沒諸多顧忌,想到這個話題脫口說了出來。


    “你說你呀,打明兒起,跟著常師傅磨人去。”遊彩霞正搭上了羅元這話,一下子讓羅元象霜打茄子般,蔫了!


    那委屈樣惹來眾人好笑,丁文和桑木蘭笑得欣慰,終於有人給泡泡套上了牛鼻拴。


    這頓飯吃得開心,丁文、羅元五人去了花鳥市場,常知偉自是溜回了桑家魚莊,點數下爐灶器具,順便安穩手下那班兔崽子們。


    泡泡的觀賞魚店中,那個熟悉身影不是田黃,還是哪個?他搬來一張板凳坐在魚缸旁,手裏拿著小網撈,目光緊隨著羅父來回掃著。


    “老羅,羅哥真的讓我撈兩對丹鳳走,您可別不信啊。”


    “信,才怪嘍。我看小田你光盯上那缸魚不下十次。你說養那勞什子丹鳳有什麽好,看看這銀龍、泰國虎,要不羅漢魚、錦鯉也好啊。”羅父對泡泡養丹鳳金魚的成見不淺啦,若不是怕自己的金銀龍無端失蹤,倒想把那十多條的丹鳳金魚送了人家,也落個眼前清淨,可偏偏......


    “爸,這可是您不對啦,都說興趣、愛好是事業的導師,您怎能這樣哩?”羅元似乎早知道父親的態度,隻是搶了幾句便拉起田黃侃起他的丹鳳,“你看,這是優良品種吧,這才兩個月的時間,也趕上其他品種的成長速度,估計能完全破除了‘大器晚成’的魔咒......”


    丁文和桑木蘭向羅父打招呼,又為他隆重地介紹起遊彩霞。那羅父象突然間被點起的火,那個熱情勁,還一直喃著叫羅母回來。遊彩霞有點兒受寵若驚,本來大大咧咧的嬌嬌女也會表現出憨態可掬的小兒女之狀。


    “小田,你爺爺在忙麽?”


    田黃自打見到丁文進店,心思就不專在丹鳳金魚上,對於泡泡的誇誇其談隻是應付地唯唯諾諾,這一聽丁文問起,他連忙蹭過來笑著說,“在忙在忙呢,我爺爺他整天鑽在雕刻室裏,少見地吃好、睡不好,奇怪地精神還那麽好,一刻也沒放鬆。”


    “我看他是在盯防著你吧。”羅元揭露得田黃訕訕而笑。


    “羅哥、羅哥,我找你商量個事。”田黃神神秘秘地拉著羅元到一旁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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