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八章一灘鷗鷺


    圓月西斜,養殖場灌滿了海水。


    丁文放下了南北兩麵閘門,在空間裏過個夜,出來時正是次日趕海的時間。


    咋......熱鬧呀!


    開門即見趕海的鄉親們正聚成一群,他們站在堤壩上對著養殖場指指點點。


    楚婉玉在堤岸邊很誇張地尖叫,歡跳得象個孩子,“好多海鳥啊!”


    林雪芹正拿著手機四處亂拍照。


    桑木蘭也拿著手機,一直在撥打著丁文電話,聽到場部二樓傳來鈴聲,連忙回頭見丁文站在廊的欄杆邊,揮揮手便說:“快來看看,怎麽一夜之間突然有這麽多海鳥?”


    筆架島,海鳥本就很多。在冬天,很多候鳥從北方飛到這兒過冬。


    養殖場湛藍的水麵上,已浮許多白色、灰色、黑色的點點,恐怕有數百近千之多。還有幾隻賊鷗正從左峰頂上滑翔飛落,臨近水麵時優雅地扇了幾下翅膀,收翅後浮在水麵,卻將又長又尖的喙嘴插入水中,不多時叼出一條小魚,輕而易舉地將魚吞吃。


    魚群......應該是引來不小數量的魚,不然不會引來這麽多的凱覦者。


    嘎嘎嘎,沙啞而熟悉的叫聲,從場部上空傳來。


    呃,“一撮白”這廝帶著它的家族成員們也趕來?丁文哭笑不得了。這廝天天窩在了池塘溝中,估計天天吃浮藻,今天也想改善一下生活,撲愣愣地就降落在離桑木蘭她們麵前不遠的水麵,沒有絲毫的驚慌,認定這地盤也是它們家似的。


    楚婉玉頑皮地學起大舅媽那樣叫喚,沒想到“一撮白”竟從水麵又飛到她的跟前,這讓她咯咯大笑起來,蹲下來撫摸著雄糾糾的水鴨頭。


    林雪芹總算找到心儀的拍照對象,將一臉歡笑的楚婉玉和溫馴的“一撮白”攝入鏡頭。


    桑木蘭不關心這些,因為在桑家塢見慣了這些海鳥,便沒什麽希奇,卻轉身走向場部,在場部門前的大埕恰好碰上桑春他們。


    “舅,你們今天還收紫菜?”


    一提起紫菜,桑春和桑良他們抑製不住笑意。單頭水紫菜,不僅回收了紫菜的投入成本,還盈餘六萬多元。


    “紫菜早收妥了。木蘭,我該喊你外甥媳婦好呢?還是喊侄女好啊?”桑良總愛開起玩笑,這次由於丁文和桑春幫忙,讓幾個人在冬季收了個好彩頭,連媳婦兒都沒凶他了,這不尾巴翹了起來。


    “小良叔,您總愛開玩笑。”桑木蘭落落大方地回答。


    “不管怎麽說,咱們都算是一家人。”桑良嘿嘿地笑說,“不過,大頭那邊有什麽好消息記得提早告訴我們。”


    “你們瞧,小良子的狐狸尾巴露出來了,原來在套話。”小正自然不會錯過這次抬杠機會。


    “去你的!”桑良與小正笑鬧起來。


    桑春卻為養殖場水麵景象所吸引,指著那些既忙碌又悠閑的海鳥們,問起這是怎回事?


    “舅,我說過您可能會懊悔,所以我不說。”丁文不知何時已下了二樓來到埕邊,卻是神秘兮兮地笑。


    “誰不知道呀,有魚的地方就海鳥。”桑良自然知道這個常識,但他的話讓眾人恍然大悟。桑春才記起丁文那天的話來,失聲地說,“小文你將魚群引到了養殖場中?!”


    眾人匪夷所思地望著丁文。


    這怎麽可能?


    “當然是不可能的。昨天大潮剛好把有的魚衝暈,自然便宜我這養殖場。”丁文淡淡一笑,卻說:“你們漁場建起來後,如果有小蟹、軟蟹,隻要活的,我要全收購,記得不能賣出去。”


    “外甥,你不會是想養出梭子蟹吧?”桑良好奇地問。


    丁文覺得這又不是什麽秘密,便點頭給予確認。


    “好了,你們幾個別問這問那。今、明兩天要把這些網給搭起來,在年前趕個好水頭。”桑春已迫不及待地催走桑良幾人。桑良幾人哀呼幾聲要命,一人拉著一輛板車往堤壩那方向去了。


    桑春見幾人走遠,鄭重囑咐說:“小文,最近一段時間看著點,這年頭多的是搶年事兒,就怕有人將養殖場給惦記上。聽說其他場子出現過偷放閘門的事兒,這閘門一開,場子裏的魚蝦一夜之間讓人偷了一幹二淨。”


    “桑家塢也會?”丁文倒驚訝了。在這海島,想要偷走這些魚,送出去而不被人發覺也是個大難題。


    “如果退潮時來了,漲潮時乘船走掉呢?你還是小心點兒啊。”桑春說完,急匆匆直趕桑良幾人。


    丁文見桑春說得鄭重其事,不由得上了心。


    說得也確實,這個養殖場致命之處,便在於兩個閘門。平常都是上鎖的,若真個要偷的話,這樣的牛頭鎖便是一百把都防不住,看來老章頭說養狗的事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此時天際又傳來海鳥的鳴叫,又來了一大群的海鳥,正在養殖場上空不停盤旋,有的已翔落在水麵,一掠又飛起。


    丫的,偷魚賊還沒出現,這搶魚賊卻越聚越多,看來不趕不行啊。可是這幾百畝......


    “文,我去熱下早粥,你可別走開。”桑木蘭見丁文捏著下巴在沉思,便索性扯上他回了廚房。


    丁文坐在一條長椅上兀自苦笑,“想小時候掏鳥窩、抓鳥的事沒少幹,現在這些家夥可報複來了,看一隻比一隻下嘴狠,還真拿它們沒辦法。”


    桑木蘭溫好粥後,盛來一碗放在丁文麵前,笑說:“沒辦法就別想,咱們能撈到多少是多少。鳥兒在場池裏,也省得白天還找人盯著看。”


    丁文“咦”了一聲,“這倒是不錯的以賊防賊辦法,如果這些海鳥夜晚也在水裏過夜就好了,看這天氣晚上冷,估計是不可能。”


    “老弟,沒想到你也有撓首的時候?”章守誌人未到聲音卻傳來。


    這消息傳得夠快的。丁文與桑木蘭相視一眼,對著門口喊,“老章,你是順風耳麽?”


    章守誌興衝衝的進了門,坐上另一張長椅,喜上眉梢說,“若單純怕從閘門放水,就沒必要放在心上了。閘門上的轉輪可以隨時取回,用的時候再套回去。還有驅趕海鳥,我們也有一些手段。不過,養殖場中順潮而來的魚群真值得期待啊!象今天聚集這麽多的海鳥,我們以往隻有在收成的九節蝦時才會出現,但數量不會這樣多。”


    “哈,老章,沒想到你藏有一手。”丁文對著章守誌豎起大姆指,這樣基本防備養殖場中的魚被一窩端可能,因此大大舒了一口氣。


    “他呀,盡喜歡吹噓。”虞翠花後麵跟著楚婉玉和林雪芹,也擁了進來。


    “虞姨,你們怎麽都來了?那養鰻場......”桑木蘭不由得擔心。


    丁文知道養鰻場有大舅媽在帶眼看著,應該不會出什麽大事。自紫菜豐收之後,到場子裏找丁文的人絡繹不絕,不是說來參觀養鰻場,就是叫丁文出麵找桑春說情。更誇張的是三奶奶和阿慶嫂,阿慶嫂女兒桑曉棋相對象,也拉到丁文的會客室去,叫丁文幫她們參考,惹來了林雪芹和楚婉玉不時取笑。


    麵對這樣煩不勝煩的事,丁文隻能暫避到這養殖場中。


    “老弟,你那老掉牙的三奶奶,今天一大早又找上門。”章守誌說了,止不住先笑了起來。


    虞翠花順口接著說:“這回是另一家的小夥子處對象。我在想,如果姑娘偏偏把小丁給看上了,這下可難辦。”


    屋子裏幾人均放聲大笑,隻有丁文訕訕而笑。


    呃......眼看隻有母親來到桑家塢後,才能脫離鄉親們分外的熱情。話說,咱養魚雖馬馬虎虎,相人可一竅不通,別擔擱了別人家的事兒才好。丁文便問了桑木蘭學校幾時放假。


    桑木蘭說沒這麽快,媽在學校放假後,還得批改期末試卷,還得開會布置下學期的教學計劃。遠水救不了近火,一直回避也不是辦法,你還是直接和三奶奶她們好好說一次。


    林雪芹和楚婉玉也在一邊起哄,這兩個丫頭是唯恐天下不亂的夥,純添亂!


    “老弟,今天有個單位想團購啊。”章守誌並沒有說出哪個單位,也許是不方便,“他們一次性需要六七千斤這個數。”


    這麽多!丁文微皺了下眉頭,便問能確保了某個單位的訂單麽?如果這魚被哪個商家囤積起來,又拿魚說事,怕砸了“洪荒魚”的口碑。


    章守誌隻說是他的舊識一位領導,應該可靠。


    其實,隨著洪荒湖中的魚種快速成長,成品魚的總重量還在不斷增加,一時倒不虞貨源脫節的問題。而近三百萬尾的鰻苗,在自行遊入洪荒湖中的前一周,數量銳減至一半後,才逐漸地扼止了減少的勢頭。


    對於這次團購,丁文隻能勉強地點頭答應。而章守誌高興得直搓著雙手,還沒來由客氣地道起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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