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副樣子,再無用處,難道你我成親,真要當著她的麵?就不怕晦氣?”


    周時顏聽得出蕭鳴在哄她,可隻要蕭鳴肯哄她,就算再大的氣,她也能消,反手牢牢的牽住他的,點了點頭,“那我們走吧。”


    蕭鳴看向葉楚豐,留下了句,“人在裏麵。”


    隨後拉著周時顏便往外走,經過葉楚豐身邊時,隻聽葉楚豐道,


    “蕭公子,開弓沒有回頭箭。這一步行差將錯,便是萬劫不複。”


    “你們真是兄妹,連說出口的話都一樣。”


    “今日我隻身來見你,所言句句屬實。”


    “可惜,時過境遷,葉公子所言,對我已經毫無意義。至於你們懼怕的萬劫不複,在雲歸山被毀的那一日,我便已經墮入。”


    葉楚豐溫潤的麵龐也不禁閃過一絲肅殺的冷意。


    他沒再說什麽,徑自往屋裏跑去。


    周時顏隻覺得手被蕭鳴攥的都疼,“你,你怎麽了?”


    蕭鳴騎上驚鳴,正要去牽另一匹馬時,周時顏卻橫在了他跟前,


    “我想和你同乘……”


    蕭鳴的表情有明顯的僵硬,周時顏眉頭又皺起,


    “為什麽你從來不讓我與你同乘?難道我不可以騎驚鳴麽?還是說……”


    周時顏還想說什麽,蕭鳴的手已經伸了出來,她的委屈瞬間消散,唇角揚起,把手遞了上去。


    這是第一次,周時顏坐在驚鳴上,她的身體貼著蕭鳴的胸膛……讓她的心一陣悸動。


    出了巽京,便是凜州地界,他們繼續向北,前往花城,那裏聚集著受蕭鳴掌控的軍隊。


    司徒北在梅州集結的兩萬兵力,沈思瑤統領了兩萬凜州兵馬,以及謝然,當年枉死的那個名叫初九的小姑娘在洪城的舅舅,如今已是蕭鳴的左膀右臂,從洪城帶出五千兵馬,一路招兵,至花城已有近萬兵力。


    再加上蕭鳴親率的雲垂軍,總共六萬兵力。


    在周時瞻都尚未反應過來時,便已經悄然駐紮在了花城。


    花城雖與都城相鄰,卻並不繁華,尤其近幾年來,苛政重稅,壓得百姓喘不過氣來,以至農田成為荒地,百姓不斷地往北遷移,花城則愈發的荒涼。


    周時顏喃喃出聲道,


    “蒼邪,其實我知道你娶我是為了那兩萬燕州軍的兵權。”


    蕭鳴環著她的腰,握著韁繩,卻沒有說話。


    “但我不在乎你的目的,隻要我能幫到你,我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謝謝。”


    蕭鳴的語氣依舊淡淡的。


    周時顏抿了抿唇,手也有些不安的擰著韁繩,


    “這樣和你騎著一匹馬,是我幻想了許久的事情……今日終於成真了……蒼邪,我覺得很幸福,要是這一刻能夠永恒,我就是死了也值了。”


    “……”


    “蒼邪,我要的愛很簡單,我隻想要當初你對葉姐姐那份愛的五分之一,不,十分之一,就夠了。”


    “……”蕭鳴眉頭皺了一下。


    “你和葉姐姐也這樣騎過馬麽?”


    “這種時候問這些,不覺得煞風景麽?”


    周時顏連忙閉上嘴,嘟囔道,


    “不說了不說了。”


    蕭鳴輕輕夾著馬腹,驚鳴小跑了起來。


    “嶽彎彎!”


    “……嗯?”


    “我真想騎著驚鳴帶你浪跡天涯!”


    “……”


    林間窸窣,樹葉被風躥動,他環著她的腰,下巴蹭在她的頭頂,他甚至記得那日,拂過她發梢的風,是什麽味道。


    他胸腔裏流竄的悸動,讓他緊張到喉結不自覺的滾動。


    她隻是撩一下頭發,他就已經心動到不行。


    “彎彎,除了我,便隻有你,能夠騎在它的背上。”


    往事流轉,他想要忘卻的,不僅沒能忘記,反而連細節都愈發的清晰深刻。


    蕭鳴隻覺得胸口疼的呼吸都變得急促。


    ……


    花城,入夜。


    蕭鳴回到軍營時,已是醜時,除了守夜的將士,其他人也都休息了。


    他把周時顏送回了營帳,牽過毯子給她蓋上,剛要起身離開時,手卻被周時顏拽住,


    “留下來……好嘛?”


    “……”


    蕭鳴目光沉沉的看向她,“郡主,太晚了,你好好休息吧。”


    “留下來……抱抱我……”


    周時顏緊緊的揪著他的袖子,“你從來都沒有吻過我……”


    “我們還未成婚……”


    周時顏小嘴一撅,甩開他的袖子,別扭的轉了過去,“知道了知道了,就知道你又要拿這個來搪塞我……”


    分明那個時候,你與葉楚綰,從來也不理會這些禮教。


    蕭鳴輕笑了一下,“一天都等不了麽?”


    這一問,周時顏也做不到繼續沒臉沒皮下去了,低聲道,


    “那明日,我們是在……這裏成親?”


    “嗯,你好好休息,我去做準備。”


    蕭鳴說罷就往外走,周時顏又叫住了他,“等一下。”


    “……”


    周時顏下床繞到他跟前,塞了一個東西到他手裏,蕭鳴微愣,如果他沒感覺錯的話,這應該是……燕州世子的腰牌,可調兵遣將。


    “這個腰牌怎麽會在你手裏?”


    “北恒來犯,兄長本打算將隨行的一萬將士都帶回去,但臨行前,卻改變了主意。”


    “……”


    “他讓我把這塊腰牌交給你,他說,燕州這一萬將士會聽憑你的差遣,是踏碎巽京,還是回防,守護燕州,由你自己決定。”


    蕭鳴看著手裏的腰牌,心頭像是壓了一千斤重物,喘不過氣來。


    明明周時瞻接到軍情離開時,那般惱怒,可他卻把隨行而來的一萬將士留給了他。


    這算什麽?


    考驗他還是試探他?


    周時顏見蕭鳴神色凝重,不由深吸口氣道,


    “兄長特意叮囑,讓你心裏不要有負擔,隻管去做你覺得正確的事情。”


    “……”


    就在蕭鳴有些出神時,周時顏卻突然踮起腳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而後羞赧的躲回了榻上。


    他多少有些猝不及防。


    周時顏,燕州郡主,這些年來,她就像隻雀兒一樣,嘰嘰喳喳的在他耳邊。


    他不喜歡她,可是他最艱難的時候,的的確確是她賴在自己身邊。


    “早些休息。”


    蕭鳴留下這句話便出去了。


    他握著手裏的腰牌,駕著驚鳴便去往高處,而後放出信號。


    “見過蒼邪少將軍!”


    蘇落和曲儒半個時辰以後出現在他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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