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


    顧苒樂的回答簡潔有力,沒有絲毫猶豫,如同她一貫的行事風格,直截了當,不留餘地。


    在她眼中,醫術之事,非黑即白,治得愈則喜,力所不及則誠。


    她一向秉承的原則是:童叟無欺。


    羅江渡的臉色瞬間黯淡,眼中的光芒仿佛被一層陰雲遮蔽,但仍不死心地追問:


    “真的……連一絲希望都沒有了嗎?”


    顧苒樂輕輕搖頭,語氣中帶著幾分無奈。


    “他老人家年歲已高,許多治療手段都顯得力不從心。”


    此言一出,羅江渡的肩頭仿佛承受了千斤重擔,瞬間垮塌。


    失望與不甘交織在一起,形成一股無形的力量,壓在他的心頭。


    他無力地癱坐在沙發上,沉默良久。


    而傅寒霆,則是一如既往地冷靜。


    空氣中彌漫著沉重的失落感。


    “請問神醫,你能讓老爺子在現有的基礎上,盡可能延長多久的生命?”


    傅寒霆冷不丁出聲,聲音冷冽而直接。


    那雙銳利得仿佛能看穿人心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顧苒樂。


    “條件,神醫但說無妨。”


    他補充道,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顧苒樂輕笑了下,笑容透過口罩和眼鏡的遮掩,顯得神秘幽深。


    她反問:“你的期望是多久?”


    傅寒霆沉吟片刻,最終吐出兩個字:“三年。”


    原本情緒低沉的羅江渡聞言猛地抬頭,瞪大了眼睛,滿是不可置信。


    他喃喃出聲:“大哥,所有的醫生都說,爺爺最多還有六個月……”


    從六個月,延長到三年。


    這簡直就是異想天開!


    然而,傅寒霆沒有理會他,隻是靜靜地望著顧苒樂。


    顧苒樂姿態悠然地靠在沙發上,黑框眼鏡巧妙地遮掩了她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隻留下一片漆黑幽暗,仿佛無垠的夜空,藏著無盡的秘密與深邃,讓人無法窺探其真實想法。


    房間內,一種難以名狀的壓抑感悄然蔓延。


    傅寒霆久居高位,他的強勢與決斷力已深深鐫刻在他的每一個細胞之中,無論是言談還是舉止,都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種令人難以忽視的威嚴與霸氣。


    而小丫頭出身名門,優渥的家境與自身的卓越才華交織成一種與生俱來的優越感,這使得她在行事上總是帶著幾分囂張不羈,仿佛世間萬物都無法束縛她的自由。


    在他人眼中,這樣的傅寒霆令人心生敬畏,但對小丫頭而言,卻是一種挑戰,會激發她體內那股張揚肆意的因子,令其越發鋒芒畢露。


    兩人的對峙,就像是兩股強大力量的碰撞,激烈又蘊藏著無盡的變數。


    宋煜見狀,心中暗自焦急。


    他倒了一杯清水,遞給旁邊的顧苒樂。


    “小……師父,喝點水。”


    顧苒樂微微側首,與宋煜的目光在空中對視片刻,隨即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輕聲婉拒:“謝謝,我不渴。”


    這一瞬,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微妙的尷尬。


    在這樣的氛圍下,時間仿佛被這股無形的張力所牽引,變得異常緩慢而沉重。


    羅江渡見狀,連忙張開口,試圖以輕鬆的語調打破這份沉悶。


    “大哥,缺德神醫固然醫術超群,但終究非仙非神,你不能不切實際的幻想。”


    傅寒霆未置一詞,目光複雜地深看顧苒樂一眼,隨後緩緩垂下眼簾,陷入了深思。


    羅江渡心中明了,大哥這是無聲妥協了。


    他暗暗鬆了口氣,隨即轉向顧苒樂,語氣中帶著幾分誠懇與商榷。


    “缺德神醫,你盡你最大努力,可好?”


    顧苒樂輕撫著手中那杯由宋煜倒的茶水,眼瞼半垂,語調平和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我行醫講究緣分,若有緣,診金分文不取;若無緣,千金亦難換我一診。宋煜輕易不跟我開口,他說你是他的朋友,希望我能幫這個忙。”


    她即將離開這個世界,無論是被噶,還是回去,心中唯一放不下的便是宋煜。


    若能借此機會,讓羅家乃至傅寒霆對宋煜心生感激,於他而言,無疑是一份寶貴的助力。


    羅江渡聞言,連忙點頭應承:“真的多虧宋醫生引薦,我們才有幸結識您這個神醫,我羅江渡欠宋醫生一個大人情,以後宋醫生有用得到我的地方,我必竭盡所能。”


    顧苒樂輕輕頷首,目光有意掠過傅寒霆,隨即收回,未再多言。


    傅寒霆意會,頓了片刻後開口,聲音沉穩而有力。


    “若神醫能令老爺子多享兩年天倫之樂,宋醫生的這份恩情,傅某必將銘記於心。”


    要的就是你這句話。


    口罩之下,顧苒樂的嘴角悄然上揚,輕聲說道:“五日內準備好以下藥材,山參、三七、厚樸、天山雪蓮……”


    她一口氣說了十幾種藥材,最後強調道:“必須是野生的。”


    這些藥材每一樣都是珍稀藥材,尤其是野生品種,想要短時間內湊齊,不是太容易。


    但傅寒霆隻是簡短有力地應了一個字:“好。”


    言罷,他站起身,“一切準備就緒後,我會讓羅江渡及時與您聯係。很抱歉,我有事需先行一步,中午讓羅江渡代我請您和宋醫生共進午餐,略表心意。”


    語畢,他便轉身離去。


    隨著傅寒霆的離開,辦公室裏的氣氛逐漸輕鬆。


    羅江渡笑著說:“缺德神醫,您中午想吃什麽?隨便點,我大哥請客。”


    顧苒樂也緩緩站起身,“宋煜,中午記得把我那份吃了,我還有事,告辭。”


    “缺德神醫——”


    羅江渡還想挽留,被宋煜叫住。


    “她就這性子,隨她吧。”


    她要真想吃這頓飯,就不會隱藏身份了。


    離開宋煜的醫館,顧苒樂去了趟附近的商場,換回原來的裝扮後,買了些東西,提著回到宋煜的醫館。


    “宋叔,我給你買了個東西,你看看喜不喜歡。”


    宋煜跟羅江渡正在辦公室聊天,顧苒樂推門進去。


    羅江渡見到她眼睛一亮,“好久不見呀,前女友。”


    顧苒樂:“???”


    前女友?


    宋煜也一臉疑惑。


    羅江渡道:“不記得我了?當年要不是厲慎之那混蛋半路截胡,你現在都是我媳婦兒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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