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


    顧苒樂輕笑,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弧度,笑容裏藏著幾分戲謔與深意。


    “你笑什麽?”


    厲慎之看不到她的表情,不然打死他,他都不會嘴賤問這麽一句。


    “笑什麽?厲嬸可以大膽地猜一下。”


    顧苒樂故意將“厲嬸”二字咬得極重,眼神中閃爍的玩味背後,隱藏著她對這段關係深深的無力感。


    她其實並不想這樣戲弄他,但有時候,用玩笑來掩飾真實的情感,似乎成了一種習慣。


    厲慎之一秒沉下臉,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憤怒與失落。


    “顧苒樂,這個稱呼是過不去了,對吧?”


    他的聲音低沉而充滿無奈,又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控訴。


    “對!”


    顧苒樂毫不猶豫地回答,挑釁意味十足。


    “你……”


    厲慎之被她的直接噎得一時語塞,嘴巴微張,半天說不出話。


    眼中閃過複雜的情緒——憤怒、失望,還有一絲不解。


    顧苒樂這時道:“謊話張嘴就來,厲慎之,你是真的越來越不要臉了!”


    “……”


    厲慎之沉默了,他自認為表現得足夠自然,沒想到還是被她無情戳穿謊言。


    他尷尬地扯了下嘴角,隨即振振有詞地說:“怎麽了,我就想當你顧家的上門女婿,不行?”


    “還就真不行。”


    顧苒樂斬釘截鐵地回答,眼中閃爍著決絕與堅定。


    “為什麽?”厲慎之的聲音裏充滿了困惑與不甘。


    “因為,你是厲庭生的兒子。”


    一句話,直接硬控厲慎之三分鍾。


    他默默地將手從腦袋下抽出來,規規矩矩地放在腹部,扭頭對著沙發靠背,抿著嘴悶悶地閉上眼睛。


    周圍的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隻有窗外偶爾傳來的風聲打破了這份沉寂。


    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在他的臉上,卻照不進他此刻陰鬱而複雜的心。


    顧苒樂的眼神中閃過一抹複雜的情緒,嘴唇微啟,卻又在瞬間緊緊抿住,仿佛內心正在進行一場激烈的掙紮。


    最終,她隻能以一聲冷冽的哼聲作為回應,轉身,步伐沉重地邁向裏屋,重重關上了臥室的門。


    她背靠門板,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心中五味雜陳。


    她並沒有說錯什麽,誰讓他是厲庭生的兒子。


    這份無法割舍的血緣親情,如同一條無形的鎖鏈,將他們緊緊束縛在宿命的兩端。


    而她與厲庭生之間,橫亙著的是無法跨越的仇恨深淵。


    即便是他站在她這邊,也無法隔斷他跟厲庭生之間的血緣親情。


    所以,他們不可能結婚。


    過去那幾年,顧小黑沒給她開吃瓜權限,她一直以為顧寧的的離世隻是一場不幸的意外,自然也就不存在去報仇討公道那一說。


    未曾想,那背後竟隱藏著不為人知的真相。


    如今她得知真相,怎能再置身事外、袖手旁觀?


    她現在占據著這具身體,不僅是這具身體的主人,更是顧家的女兒,為父報仇,責無旁貸。


    更何況,她跟厲庭生之間還存著個人恩怨。


    七年前她穿過來,被宋煜帶去醫院救治期間,厲庭生曾去看過她,他企圖在無人之際,將尚未恢複的她推向死亡的深淵。


    這份惡意,她銘記至今,從未忘卻。


    沉默七年,隻是因為不屑於將他放在眼中。


    一個垂暮之年的老人,就算她不動手,他又能活幾年?


    可惜,他卻將她的不屑當成了軟弱可欺。


    既然他一心求死,那她便成全他。


    回到床上,她給宋煜發信息。


    [五行缺德不缺錢:叔,晚上治療繼續,你跟他聯係。]


    [老子鋼鐵般直:我不明白。]


    [五行缺德不缺錢:欠的債,總要還。]


    當年原主放出大話護他周全,的確是給了他短暫的庇佑,但隨著顧寧身亡顧家衰敗,曾經的保護傘反而成了要他命的利刃。


    他僥幸保住一條命,卻也落得個眼瞎腿殘的淒慘下場。


    她曾閉著眼睛在房間裏行走,不過兩三米的距離,就磕碰了好幾下。


    穿過來那年她雙腿具斷無法行走,去哪兒隻能靠輪椅,那真真是一點都不方便。


    幸好她眼睛沒瞎,也隻是坐了幾個月的輪椅。


    而他這七年來終日與輪椅為伴,這其中的不便、痛苦與煎熬,隻有他自己最清楚。


    七年前在他最需要人陪伴安慰的時候,她沒有,相反,還選擇了退婚。


    他沒有為難她,沒有說難聽的話,更沒有心生怨恨報複她。


    這七年來,他甚至都不曾打擾她的生活。


    這幾日糾纏也是她先開始的,縱使他提出結婚的目的不純,但跟她接近他的目的相比,他已經純得不能再純了。


    [老子鋼鐵般直:你欠他什麽了?]


    [五行缺德不缺錢:感情債。]


    [老子鋼鐵般直:給老子說人話!!!]


    [五行缺德不缺錢:叔,你一個母胎單身狗,說了你也不懂。]


    宋煜的電話打給淩衝讓其轉告厲慎之晚上繼續治療後,厲慎之立刻就離開了顧家。


    他今晚要做周密部署,無論如何都要見到那個神秘施針人。


    晚上七點半,一切布置妥當。


    淩衝推著厲慎之走進宋煜的醫館。


    剛一踏進大廳,就見宋煜提著一個醫藥箱從樓上下來。


    “宋醫生。”淩衝主動打招呼。


    宋煜點點頭,“跟我走。”


    “???”


    淩衝懵了兩秒鍾,下意識看向厲慎之,然後問:“去哪兒?”


    宋煜故作神秘一笑,“跟我走就行了。”


    “先生……”


    宋煜的舉動越發印證了厲慎之的猜測。


    昨晚給他施針的人,絕對不是宋煜。


    隻是宋煜來這麽一套,完全打亂了他的部署。


    厲慎之沉聲道:“跟宋醫生走。”


    “好。”


    事出突然,淩衝根本來不及調整部署,跟著宋煜的車離開了醫館。


    車子行駛了大約半個小時,停在了郊區的一處民房門口。


    宋煜下車,徑自進了屋。


    淩衝推著厲慎之從車裏下來,這才看到民房門前立了個牌子,牌子上寫著:宋氏中醫館。


    “宋醫生,這也是你的醫館?”淩衝問。


    “不是,一個朋友的。”


    “那我們為什麽來這裏不在你的醫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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