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我就跟著我哥,叫你一聲奶奶吧。奶奶家情況複雜,怎麽樣也比我們家好。最起碼你們一家都是親人,相親相愛的。隻要你不嫌棄我家哥哥,結婚以後,我會幫著我哥養家的。”


    這丫頭,真沒看出來,還這麽有主見。


    閻婆婆再看向七七的目光,有了些讚許。


    “你也得出嫁,什麽幫不幫的,我們也不圖閨女嫁過去,能享什麽福,平平安安就好。”


    七七知道,閻婆婆話裏的意思。


    因為嫂子有間歇性精神病。


    平常吃藥並不經常發作。


    隻有偶爾碰到什麽事,刺激了她,她才會發作。


    精神病這種事,在鄉下是最忌諱的。


    所以,閻家才會瞞下嫂子的病。


    讓哥娶有病的嫂子,七七也不想。


    可是,嫂子也是個可憐人。更重要的是,哥很愛嫂子。


    她真的很掙紮,為這件事。


    “請喝茶。”


    短發平頭的少年,穿著洗地發白的舊軍綠色褲子。眉清目秀,閻清風端著一個木製托盤進來。托盤是紅油漆的,油漆已經掉得斑駁,但卻每一個木頭紋理裏都洗得幹淨。


    上麵四個白瓷藍花小茶杯,杯裏的茶水冒著熱氣。


    七八十年代的農村,一般人都不喝茶,從地裏幹活回到家,渴了累了,直接拿瓢舀一下涼水,端起來就咕嘟喝了。


    像閻家竟然有這樣小巧可愛的茶杯的人家,真是不多見的,可見閻婆婆是個過日子,很精細的人。


    這樣的奶奶,教導出來的孫女,可想而知,那一定是有著大家閨秀性情的女子。


    “我家孫女最大,叫彩衣,今年二十了。這是我大孫子清風,今年十六了。在縣城上高一。我家二孫子叫永心,今年十三了,就在村中學校,上初二。還有一個小孫子,叫宏傑,今年十歲了,腿有點殘疾,一直住在他姨家。”


    閻婆婆一邊請大家喝茶,一邊慢條斯理地說出她們家人情況。


    在這樣的氣氛下,說這些話,一點也不顯得突兀。不顯山,不露水的,就把自家情況,好的,不好的,全說了。


    “我們家不比奶奶家,隻有我家小弟還在上學。”


    七七多精明啊。


    一句話,把閻婆婆妥妥地拍了一下。


    “這位同誌坐下喝茶吧?”


    閻婆婆看馬龍,一直站在七七身邊,也不坐。


    “是。”


    馬龍看了一眼七七,趕緊坐到一邊去。


    “清風,去隔壁花嬸家,把你姐叫過來。”


    閻婆婆喝一口茶,並不抬眼看眾人,隻是慢慢地,似乎隻是隨意地說出這句話。


    其實心裏一直繃著這根弦呢。


    要說起來,這個孫女彩衣,可真是閻婆婆的一塊心病。


    閻家三個孫子,就這一個孫女。


    閻婆婆並不像村裏那些農村老太太,隻喜孫子能傳宗接代,不喜歡孫女是賠錢貨。


    閻婆婆是打心眼裏喜歡這個大孫女。


    尤其是兒媳婦死了以後,這個家裏,四個大男人,吃喝穿戴,哪一樣不是她操心。


    有大孫女幫著操持,她省了不少心。


    彩衣真得是她的好幫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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