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我都寧願這孩子不清明那一會,她也就不會傷心。”


    正說著話,涼山扛著糧食走進來。


    “哥。”


    彩衣突然站起來,跑過去,一手抓住涼山,踮起腳,把手裏的糖果連皮一起塞到涼山嘴裏。


    “甜。”


    彩衣一臉依賴地看著涼山。


    那表情像是看到了全世界。


    “甜。彩衣也吃。”


    涼山帶皮一起嚼著,寵溺地看著彩衣。


    坐在床邊,看著兩個人,互相對視著,那麽單純甜蜜的笑。


    七七的心瞬間又痛又暖。


    嫂子瘋了,她忘了自己,忘了季節,忘了這個世界。


    唯獨沒有忘記大哥。


    現在,


    七七內心深刻地意識到,她明知嫂子是精神病,卻猶豫著沒有阻攔這樁婚事,是做對了。


    不管別人怎麽看,


    不管嫂子變成什麽樣,


    哥和嫂子覺得幸福,就是幸福了。


    “彩衣,你乖乖坐著,哥幹完活就來陪你啊。”


    自從彩衣瘋了以後,她隻叫涼山哥,也隻認涼山一個人。


    涼山就開始用哥這個字,當成自己名字了。


    不忍再看下去。


    “我出去見見書林爹。”


    七七對姥姥說一聲,轉身走出山洞,走到河堤邊,看到爹和書林爹坐在河堤上,抽著老煙袋,眯著眼盤算著。


    “叔來了。”


    按輩份,七七應該叫書林爹一聲叔。


    “嗯,七七來了,”


    書林爹一臉笑,他領著村裏人,四處給人蓋屋,什麽樣的人沒見過。


    隻看一眼,書林爹就發現,這個七七丫頭,結婚後,和以前真不一樣了。


    書林爹知道,這次蓋屋的錢,全是七七出。這才是真正的金主。


    所以,書林爹並不敢小瞧七七。


    “大侄女,我和你爹正在商量出工的事。現在遇到災年,能有活幹,真不容易。大侄女她是見過世麵的。不瞞大侄女你說,方圓幾十裏,你家是唯一一個蓋屋的。所以這人嗎?好找。這活嗎?我幹活咋樣,你哥和你爹都知道。咱就打開天窗說亮話。以前按價蓋,現在,你隻要給口吃的,到處都能找到人。”


    “嗯,叔,你說對了。我和爹就打算用糧食代替工錢。你看怎樣發更合理呢?”


    “以糧代工錢,七七,你真能弄到糧食?”


    才問過,書林爹又不好意思地笑了,


    “你看看叔這記憶真不好,你都是首長夫人了,這點子小事應該沒問題。”


    “叔,你算算,一人一天多少糧合適?”


    “按以往慣例,我帶人幹活,工錢,大工一人一天一塊錢,小工一天五毛錢。你蓋這屋,大約要一個半月左右。這樣算,一人一天要細糧就給一斤,要粗糧就給三斤,你看可好?”


    “沒問題,都聽你的。”


    這個七七,嫁了人真是不一樣了,會說話了,還有心眼了。


    而且,你看看這口氣,這出手大方的,真是大手筆啊。


    “這糧倒沒什麽,可是,你看看這天,都進陰曆十月了。還有一個多月就要過年了。我想早點蓋好。你看看能不能?”


    “沒問題,我去叫人,這時候活少,要多少人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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