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得意脫下褂子,扛著一捆麥草,就往梯子上爬。


    別看他是隊長,他也沒法吃飽飯。


    算起來,他已經有一個多月,沒聞見肉味了。


    “怎麽又拿這麽多肉啊?”


    涼山家的廚房還沒有蓋,就在前院東牆邊臨時搭的一個棚子裏,支了一口大鐵鍋。石頭壘的灶洞,用泥糊上,鐵鍋直接支在上麵,柴禾也是比較原始的,就在山坡上拾了枯木,用斧頭劈開,直接塞到鍋底下。


    涼得水負責燒火,柴禾幹燥,在鍋底下發出劈啪作響的聲音。旺旺的火苗映紅了涼得水的臉,顯出一些喜慶來。


    看到音離提進來的肉,涼得水不由吃了一驚。


    “爹,你不要管,東西咱家多著呢。你隻管吃就是。”


    閻女婿是當大院長,但這麽多的東西,是不是有點太……


    涼得水一向膽小,七七不讓說,他更在心裏犯嘀咕。


    害怕這些東西來路不正。


    “爹,你不會又想歪了吧?”


    七七看他爹那臉色,就知道他爹向來膽小,一定把東西的來路想歪了。


    但是,她現在也沒辦法向爹解釋清楚。


    讓爹誤會來路不正也好,這樣爹就不會往外說,她也省事。


    “爹,你不要管那麽多。七七是啥樣的人,你能不知道嗎?我們隻管聽七七的就行。”


    別看涼山話不多,但他考慮問題簡單,反而是最讓人放心的。


    “山子,你切小點塊。”


    夏婆婆看到涼山切羊肉,直接用刀分割成一大塊,洗洗就放鍋裏了。


    “沒事,姥,煮熟後撈出肉,再下白菜細粉,然後把肉剔掉,切片放鍋裏就行。”


    七七說完,涼山笑了,


    “不要那麽費事了。直接用手撕開放鍋裏就行。大塊吃肉才過癮。”


    哈哈。


    大家笑起來。


    笑聲衝突棚頂,把旁邊樹上的鳥都嚇飛了。


    冬天,有太陽的日子,天瓦藍瓦藍地……


    涼家大院歡聲笑語,馬家大院卻死氣沉沉。


    “啊——”


    屋子裏傳出馬蘭花恐怖的叫聲。像一頭受傷的野獸,落在陷井裏,怎麽都掙紮不出去,那種絕望,那種悲痛。


    “老頭子,你就拿點錢出來,讓歡喜去縣城買一瓶藥吧?”


    歡喜娘坐在門前台階上,擦著眼淚。


    蘭花被接到家,算算已經有六天了。


    前三天,歡喜娘執照彩衣說的,一天給馬蘭花吃一粒藥。三天藥吃下去,馬蘭花一天比一天清醒。尤其是到第四天。馬蘭花已經不咬人了,也不亂喊亂叫了,雖然人還是不清醒。但卻安靜地坐在床上。直愣愣地看著人。


    傍晚的時候,歡喜娘端了飯,喂閨女。


    一碗白麵條吃了半碗,蘭花突然叫了一聲,


    “娘。”


    “蘭子,你醒了?”


    歡喜娘開心極了。


    丟了飯碗,抱住女兒就哭。


    哭了一陣,發現女兒沒有一點反應。


    再看女兒,依然是直愣愣地,眼神呆滯。


    原來,剛才那聲娘,是一個偶然現象。


    但就是這樣的現象,也是一個好轉的表現。


    晚上睡覺時,歡喜娘開心地,把這事告訴了馬長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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