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城裏人看到這支送葬的隊伍,都在私底下議論紛紛。


    直到葬隊走出城,走到郊外,一隊,又一隊的農民,自發地從全縣各處趕著驢車,騎著自行車,趕過來了。


    各地的農民都知道,上次救災物資,就是這個年輕的閻院長給籌資來的。


    閻院長是救命的恩人,大家自發的,邀約在一起,趕了來,隻為了要送送閻院長,等看到年幼的孩子,年輕的媳婦時,大家都難受地哭起來。


    閻院長大好人啊,可惜走得太早了。


    拋下這年輕的媳婦和年幼的娃娃,可怎麽過啊?


    大家一哭,整個送葬的隊伍慢慢龐大起來。


    因為閻辰北是醫生,是立過大功的人,他葬在了城外墓地裏。


    時間太短,西北醫院派的人來不到。就交由當地兄弟單位代辦。


    送葬隊伍到墓地大門前,已經有幾千人了。


    路雲鵬正和手下,等在門口維持紀律。


    棺材抬進墓地,幾大家參加單位,大家都列隊,直到一切儀式結束,第一鏟土拋下去……


    葬禮結束,單位人員都各自散去,路雲鵬讓手下散了,他和兩個助手,陪著七七一行人回去。


    接下來就是亂紛紛的擺席。


    七大姑八大姨的笑聲。


    這一切,七七都沒看到。


    因為千夜睡著了。千夜畢竟還太小了,不知道今天這一切意味著什麽。


    孩子睡著了,七七太過悲傷,從閻辰北死後,她就沒合過眼。


    方大娘實在不放心,就硬拉著七七,進了後院臥室,讓她抱著孩子,陪孩子睡。


    一切紛亂持續到傍晚,親戚都走了,院裏又重新安靜下來。


    “你們幾個人把這院子裏打掃一下,再收拾一下房間。冬天冷,記著拿幾床厚被出來。”


    辰北娘指著方大娘和娟嫂。


    “老太太,你又不是不知道,咱這院裏空房子裏少。我和小雪趕緊著給你收拾兩間,你們先擠擠睡了,就一夜,也好湊合,不是嗎?”


    方大娘陪著笑。


    “你一個下人,有你說話的份嗎?我娘讓你做什麽,你就做什麽,那麽多廢話做什麽?”


    胡妮瞪了方大娘一眼。


    “我是下人,也是院長和夫人的下人。”


    方大娘早看出來了,辰北娘領著一大家子人留下,明明閻家村公社幹部是開車來的,走的時候,說要拉他們走。辰北娘隻讓老頭子和閻晴跟著回去了。她卻領著一大家子人全留下了。這老太太,一準心裏打著算盤。


    方大娘是什麽人,前半輩子在大宅門裏過日子,看多了人之間的爭鬥。


    後半輩子家道敗落了,世道變了,看多了人間世態炎涼。


    自然知道這一大家子人打地是什麽主意。


    既然閻院長不在了,七七又在悲痛之中。


    七七娘家人今天都來了,姥姥本說要留下陪七七,七七不肯,讓大家都回去。涼家人怕七七傷心難過,就先順著她,說過兩天,再讓姥姥過來。


    這孩子要是不守著,今天晚上都不知會怎麽度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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