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肚子裏的孩子,我也不知道是誰的。如果是黑哥和他手下的。爸,你也別難過。不管他是誰的孩子,他都是我涼紅果的孩子。以後,我會把他生下來,把他養大。”


    涼紅果說到黑哥這兩個字,劉玉柱的臉痛苦地扭曲著,他原先一直平靜放著的手腳,開始顫抖,似乎,他在想用盡一切力氣,抬起他的手腳一樣。


    可這努力,除了讓他嘴裏吐出更多的血來,手腳依然沒能抬動。


    “爸,你別多想了。也許這孩子是楚佳南的,要是那樣,倒也好了。楚家畢竟是醫生世家,根正苗紅,這孩子總算有個好身世,不是嗎?”


    紅果笑了一下,這時候,這樣的笑,出現在她肮髒的臉上,顯得格外瘮人。


    “當然,也不能排除他是趙萬洪孩子的可能。我反正打算,等我出去以後,就帶著孩子去找趙萬洪,不管他是誰的孩子。我都會一口咬定,就說他是趙萬洪的孩子。到時候,我就嫁給趙萬洪當個醫生媳婦,孩子在醫院裏長大,一定能長成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紅果說到這裏的時候,劉玉柱的眉眼,有了一些笑模樣。


    紅果看到了,含著眼淚笑著說,


    “爸,你也同意我這樣做,對不對。我知道,你一定想讓我忘掉這一切,重新開始生活。我答應你,我會的。”


    紅果停了一下,嘴唇顫抖著,


    “即使孩子是村長那個老東西的,我也不會打掉。我也會生下他,帶著他去找趙萬洪。”


    聽到村長兩個字,劉玉柱臉色變了變,


    “爸,你也最討厭那個老東西,是不是,哈哈,爸,你最帥了。你把村長那個老家夥打地真慘。真讓人解氣。爸,那時候,你就知道我是你親女兒,是不是?”


    紅果抽了一下鼻子,


    “爸,你為什麽不早說呢?你如果早一點對我說了,你是我親爸。我們也不會在這裏了。”


    說到這裏,紅果又想起來,落到這種地步,全是由於她報案,把劉玉柱抓起來,惹的禍,不由一陣心痛。


    “爸,都是我的錯,我不該報案,讓警察把你抓進來。你也傻,無期咱就無期吧,你為什麽非要把自己又弄成這樣呢?”


    說到這裏,紅果擦了一把眼淚,


    “看來,我和爸都不是什麽好人。爸,我們都是壞人,對不對。爸,我喜歡當你的女兒,我說我為什麽這樣壞呢?原來天生隨了你呀。”


    紅果細細擦著劉玉柱的胳膊,手上的血跡。


    一邊擦著,一邊說著話。


    當擦到劉玉柱右手的時候,才發現劉玉柱右手緊緊地握在一起。由於握地久了,血都幹在了皮膚上。


    “爸,你鬆鬆手,我給你擦掉血啊。咱這一輩子做惡人,總得幹幹淨淨走啊。”


    她細心地,輕輕地一個指頭,一個指頭地掰開劉玉柱的手。


    突然一個紙團映進眼簾。


    “爸——”


    紅果輕聲喚著劉玉柱。


    劉玉柱目光直直地看著她,眼睛裏的光,瞬間亮了一下,隻這一亮,便讓他使盡了全身的精力,瞬間又黯淡下去,一點點散去了光芒。最後定格不動了。


    劉玉柱死了,直到死,他都沒合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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