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麽名字?”


    喜奶奶一看來人竟然是個四十多歲的女人,而且穿著樸素極了。


    默姑抬頭不語,微笑看著喜奶奶。指了指自己的嘴,搖了搖頭。


    一看這個中年女子,一副鄉下婦女的樣子,而且還是那種下過大苦的人。


    鄉下人見鄉下人,總是覺得格外親切。


    喜奶奶心裏便很歡喜。


    “這孩子居然不會說話。”


    “我問過了,默姑說她從小是會說話的,隻是被人收養,那家人很壞。她發高燒,那家人不給治,結果燒成啞巴了。”


    “哎喲,也是個苦孩子呢。”


    喜奶奶心軟,


    “楚妹妹,這樣的孩子下過苦,受過罪,你以後待她好,她便會和你親。”


    “這孩子沒親沒靠的,正好和楚妹妹你做伴。”


    淩老夫人伸手讓默姑過去,


    “來,你叫默姑,這名字倒是好聽。”


    “因為她是啞巴,原來叫什麽,我們並不知道,這名字,還是來到這,奶奶給起的呢。”


    七七笑著說。


    “哦,這名字原來是楚妹妹你起的啊,看吧,這就是緣份啊,老天爺做事,向來如此,這人和人,有緣的自然會碰一起,沒緣的,就是找遍天涯海角,也是見不著的。”


    淩老夫人說的話,有些傷感。


    七七有些詫異,難道這個淩老夫人也和奶奶一樣,有什麽親人分散了嗎?


    “默姑,給你媽磕頭,從今天開始,這就是你媽了,楚家就是你的家了。”


    方玉梅拉過默姑,讓她跪在楚老夫人麵前。


    說這話的時候,方玉梅眼裏不由盈出淚水。


    媽?


    她可以認自己的媽了嗎?


    她真的可以回自己家了嗎?


    如果可以,


    她多想,自己不是啞巴,該多好。


    她多想,親口再喊一聲媽。


    就像四十多年前一樣。


    默姑深深地跪下去,重重地磕了一下頭,再磕一下,一連磕了三個響頭。


    再抬頭,眼淚靜靜地流了下來。


    往事不能忘,


    回憶帶著傷。


    那是四十多年前。


    那一年,她才五歲。


    在那之前,她一直生活在姥姥家。


    直到那一天,媽媽帶走了她和弟弟。


    坐了火車,又轉汽車,再轉驢車,在她幼小的世界裏,覺得那路好遠好遠。


    一直到了一個小山村,那村子名叫張家村。


    媽媽把她帶到一片院子裏,對著一個慈祥的老奶奶說,


    “張媽,這兩孩子就托付給你了。”


    “大小姐,你放心吧。張媽是什麽樣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以後,隻要有我在,這兩孩子一點委屈都受不了。”


    媽媽跪下來,給老奶奶磕了頭,然後媽媽就走了。


    她拚命地追媽媽,一直追到村頭,看到媽媽坐著驢車離開了。她哭啊,哭啊,可是媽媽再也沒有回頭,媽媽就這樣走了。把她和弟弟留在了老奶奶家。


    那個老奶奶人挺好的,對她和弟弟都好。


    跟著老奶奶,日子雖然清貧,但也溫馨。


    過了兩年,老奶奶死了,她們姐弟兩個,被村人送到了老奶奶的兒子家,一個叫張誌國的老實男人。張誌國人還挺好,但他媳婦李冬梅就太壞了。


    從那開始,兩姐弟的噩夢就開始了。


    四十年過去了。


    她被楚海青頂替,她被嫁入深山,她被打,被關,一直到男人死去,她走出大山,一直到遇到七七,再進楚家,再見到媽媽。


    這一切,都像一場夢。


    好在,


    從現在開始,


    噩夢結束了。


    默姑靜靜地望著楚老夫人,流著淚,帶著笑,她口不能言,卻在心裏瘋狂地喊著:媽,媽媽,我回來了。是我,你的青兒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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