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孩子們有救,兒子又回來了,兒媳婦又是現成的,一家人總算能團圓了。馬鳳仙開心地走出去,想著趕緊去買些菜,好好做一大桌子,晚上一家人在一起,吃個團圓飯。


    馬鳳仙走了,屋裏隻剩下祖孫兩人,還有床上昏迷不醒的燕燕。


    佳南走到奶奶麵前,撲通跪到地上。向著楚老夫人深深磕了三個頭。再抬起頭,兩眼充淚,


    “奶奶,請恕南兒不孝。”


    “南兒——”


    楚老夫人禁不住流下淚來。她可不像馬鳳仙那樣無知粗淺,她跟著楚老爺子大半輩子,經見過那麽多的疑難雜症。豈能不明白忠情盅的凶險。如果此盅有解,這麽多年,佳南早就把自己治好了。怎麽會等到這個時候。此毒大人都承受不了,何況一個是孩子,一個是胎兒。


    自從幾年前,楚佳南中了盅毒以後,楚老夫人就經常翻看醫書,尤其是楚家祖傳的那些老醫書,都看了一個遍。她還經常在各大書攤上,收買那些老版本的老醫書,尤其是關於盅素巫術等那些。這些年,她看了許多這方麵的書,越看越驚心。發現孫子楚佳南中的盅毒,比那些老醫書中記載的,都要厲害地多。這麽多年,楚佳南都沒有辦法解掉自己的盅毒。現在卻說孩子有救。楚老夫人一下子就想到了,古書中記載的那個可怕的古老方法了。


    所謂盅毒,一旦中了,除非下盅者死,否則無解。兩個孩子中的盅毒,是佳南血液中的。佳南的盅毒,是他自己給自己下的。所以要想解開,除非佳南死。佳南這樣說,很明顯,就是想要用自己的命,來換兩個孩子的命。孫兒能這樣想,那是他為人父親的權利和義務。她又能說什麽呢?再說了,如果佳南不為兩孩子解毒,他這條命,身中盅毒多年,肌體早已被盅毒蠶食,早晚也是會死去的。


    “如果天可憐見,讓我們楚家有後。我也就有臉去見地下的你爺和你爸了。”


    楚老夫人擦掉眼淚。如果天可憐見,紅果肚子裏懷著的是個男孩子,那佳南舍生救子,就能為楚家留下香火。


    “你還有什麽要交代的嗎?”


    “不要把我埋在楚家祖墳裏。”


    說完,楚佳南轉身走了出去,楚老夫人靜靜地坐著,默默地流下淚來……


    醫院後院的一角,一架金急雨,開得正熱鬧,地下落了滿滿的黃色花瓣。此時涼紅果就站在花樹下,金急雨花的熱鬧,襯著她臉上的落寂,顯出一種淒美的悲傷。


    “我要死了,從此以後不會再纏著你,你開心了吧?”


    一看到走過來的楚佳南,涼紅果眼裏又泛上恨意。


    “如果你恨我,你可以殺了我。”


    楚佳南淒然一笑。


    “你想讓我們一家四口死在一起嗎?”


    涼紅果嘲諷地看著楚佳南,


    “活著你不願意娶我,死了,你要和我埋在一起嗎?”


    “你不會死。”


    “真的?”


    這個落差有點大,涼紅果臉上先是一怔,然後就是狂喜。是的,她比誰都怕死。而且,她也不能死。活了近三十年,她沒有過一天好日子。她就這樣死了,她真地太不甘心了。能不死,真得是太好了。知道自己不會死,涼紅果的語氣緩和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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