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殺了他們?”


    為了不走漏他的行蹤,殺掉涼府滿府,這樣的事,路遠居然做得出來?


    “是洛王爺。”


    洛王爺?


    辰北黯然傷心。洛王爺是他母後唯一的親弟弟,是他的親舅父。洛王爺殺掉涼府滿門,一定是為了他的安全著想。他不殺人,但人卻是因他而死。所以還是他殺了涼府一家。


    …………


    回憶片斷:


    片斷一:


    “小啞巴,過來,幫我把那枝花摘過來。”


    園子裏,精靈般的小丫頭,調皮地衝著他笑,明明笑地如此溫暖,卻用著命令的口氣。而他呢,不說話,卻徑直往荊棘叢中走去,不顧京畿刺破他的手腳,隻為了她要那支花。


    為什麽,他問自已。


    答案是,因為她救了我。


    片斷二:


    “小啞巴,過來,把這個替我吃了。難吃死了,你可不許吐,全吃進去。”


    閨房裏,微笑的小丫頭,指著桌上那碗人參雞湯,頤指氣使地讓他全部吃完,不許吐掉,不許剩一點。


    他不說話,也不反抗,端起來,乖乖吃掉。


    為什麽,他問自已。


    答案是,因為明白她是刀子嘴豆腐心,這是變著法子給他補身子。


    片斷三:


    “小啞巴,你說你爹負了你娘,娶了許多姨娘。其實你別放在心上。你看我爹,不也娶了許多姨娘嗎?”


    小丫頭托著腮,衝著他眨著眼睛,認真地勸說著他。


    隻因為,她問他家還有什麽人。他第一次開口對一個陌生人說起自已的家世。他隻說他出身官宦人家,爹娶了許多女人,還非常寵愛那些女人和女人生的兒子。這小丫頭居然這樣安慰她。


    “你可知道,我爹娶了那麽多女人,為什麽不生兒子嗎?”


    小丫頭似笑非笑地說,“那是因為我在我爹茶裏放了東西,除了我娘,誰也不能給他生下孩子。”


    她就這樣看著他,明明說著這樣可怕的話,他卻覺得她是世界上最可愛的人。


    為什麽,他問自已。


    答案是,因為知道她心本善良。


    片斷四:


    “小啞巴,你會說話,為什麽不說呢?你是因為被人下了藥,聲音變難聽了,所以不願意說話嗎?”


    小丫頭伸出柔軟的小手,摸著他的唇,


    “你不知道,小啞巴,你長著一張非常好看的臉,你的聲音一點也不難聽,比我們家的那頭驢叫好聽多了。”


    她那樣一本正經地安慰他,卻把他的聲音說成和驢一樣難聽。不知為什麽,他不但不生氣,反而心裏湧起一陣溫暖。


    為什麽,他問自已。


    答案是,作為太子,從沒有一個人像這個小丫頭一樣,這樣靠近自已,用這樣的方式和自已說話。


    可是,現在,那個叫他小啞巴的小丫頭,那個救了他的小丫頭,死了。


    因為他,被他的親舅父殺死了?


    他不相信。


    辰北瘋狂地駛著馬,不知不覺眼淚在臉上奔湧,由於夜的掩映,誰也沒有看到……


    ——-回憶結束——-


    躺在吊床之上,看著絕穀上方的天空,藍藍地,沒有一絲雜色,純淨地猶如一塊水晶一般。


    兩行涼涼的液體流下來,辰北藥力沒有消失,還不能抬手擦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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