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佳南輕笑一聲,看著辰北太子一瞬間猶如被人點穴一樣傻住的樣子,他心裏真是快意極了。


    他不但是小啞巴,而且他自己還早就知道了內情,他卻還……


    七七內心痛到無法呼吸,她不敢相信看著麵前這張熟悉至極的臉,


    “你是不是覺得我是天底下最傻的人?”


    七七笑了,笑得那樣慘然。


    他明知道自己是誰。


    他明知道那些過往。


    他看著她背負著涼府七百多條人命,還和他說說笑笑的樣子,是不是很傻,他嘴裏那般甜言蜜語,他心裏呢?是不是一直都在嘲笑她……


    他在人前是高傲冰冷的太子,他在她的麵前卻那樣的嬉皮笑臉,死纏爛打,為什麽?


    一瞬間,七七似乎悟了真相。


    那就是,


    他在逗她玩,就像無聊時逗一個寵物玩一樣。


    許多年前的那個可怕夜晚,洛王爺說的那句話,又浮現在耳邊,


    “你要明白,涼府七百條卑賤草民的命,能換得他平安,那不足一提。”


    是的,


    她們涼府雖是魏國王都首富,士農工商,依然是民之末流。在這些上位者的眼裏,隻不過是一些賤民草芥罷了。


    是不是,我們涼府七百多人命在你眼裏……


    她真想問出這句話,可是,她沒有,她不想問。也覺得沒必要問。


    可能,在他堂堂的辰北太子眼裏,他們不但是草芥,恐怕他根本都不記得她們涼府那些人了。


    “不——”


    辰北臉色一片黯然,他能說什麽?


    說他當時不顧安危執意要返回去,還是說……


    說什麽都沒用了。


    看著七七的明明就站在他的麵前,伸手就可以摸到,但卻又仿佛根本不存在一樣。


    慘白的小臉,整個人幾乎碎掉了一樣。


    辰北的心痛到無以複加,他多想伸出手,把這個碎掉的小人兒緊緊擁在自己懷裏,狠狠地把她揉到自己的身體裏去。


    可是,


    他不敢,


    他也不能。


    “你說的對,不是你的錯,是我,是我自己的錯。”


    七七唇邊一抹慘笑,沒有展開,就僵死在唇邊。


    是的,


    都是她的錯。


    “誰惹我寶貝閨女哭了,看我不弄死他!”


    以前在王都女眷宴會,她被將軍女兒惹哭了,她爹不顧身份,毅然給將軍府杠上。


    “買,全給我買回去,隻要我閨女碰過的那些東西,全買回去。”


    以前在王都,她逛淑衣樓,因買衣裳和王爺小妾起了摩擦,她爹一口氣買下了她摸過的所有衣裳。


    魏國王都涼老爺之所以最出名,除了他是首富,還有他護短寵女的原因。


    都知道他中年得女,寵女成狂。


    七七的目光看向楚佳南,再看向辰北太子。


    都是她的錯啊。


    是她招惹了楚佳南,也是她買回了姬辰北。


    是她,害死了爹娘,害死了涼府七百多人啊。


    “姬辰北,如果當年我沒有把你買回家——”


    七七麵上沒有表情,心裏卻山呼海嘯一般地痛,


    如果時光可以重來,她還會像幼年那樣愚善嗎?


    姬辰北?


    再次從七七的嘴裏聽到自己的名字。


    辰北臉上的血色也消失了。


    是的,當年是七七從奴隸交易市場把他買回了家。


    她救了他,他卻給她帶來了滅門之災。


    那時的她,多麽小,多麽軟,多麽善!


    如果她沒有買回他,他大抵當年會直接在奴隸交易市場爛成一堆碎肉吧?


    大衛國的太子,會死得連一條狗都不如,爛在異國他鄉,至死都不會有人知道他死在哪裏,經曆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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