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爾對著張冉眨了眨眼,露出一個燦爛的微笑,將右手食指搭在唇上,比了個“噓”的手勢。


    張冉的眼眶紅了,她努力平複心情,不再看向王爾,微微仰著頭,生怕淚水不爭氣的流下。


    旁邊的阿芙羅拉和一眾同學將這一切看在眼裏,阿芙羅拉滿臉的羨慕與嫉妒,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心中大驚:看張冉的表現,這可不是認識而已了吧。他居然認識古方家的侍者?還是跟著選帝侯出席活動的這種,他們到底是什麽關係?親人?戀人?


    前排的古方神司威風凜凜的與龍天平寒暄著,說起了一些之後的安排。同樣都是老人,頭發染得烏黑,努力讓自己顯得儒雅的龍天平在須發皆白,身體健碩的古方神司麵前就像個小老頭。


    一位古方家的騎士前來回稟:“我們還未接觸,影騎士機械斯克狄就離開了,他的速度很快,我們的人沒有追趕。四方罍戊電大師在裏麵,似乎……頗為不滿,正在……”


    古方神司打斷了他:“我知道了。”隨即向後揮了揮手,平敏,斯譚德,你們與戊電大師都是老相識了,我怕孩子們不會說話,誰去給大師問聲好?”


    黑袍術士古方斯譚德的風帽遮住了眼睛,此刻他嘴角難以察覺的微微上翹:“還是我去吧。”


    說罷,領著兩個術士學徒走向了庭院的方向。學生隊列末位的妮哈和田美子迅速出列,向術士行了正禮,為術士領路。


    古方神司正在與龍天平攀談關於空島新政策的問題,話正說到一半,古方神司忽然停止了敘述,談話戛然而止。


    古方平敏將身體轉向後方。


    片刻之後,一道紫色的力場籠罩了古方平敏目視方向的一片空地。力場飛快的變得厚重了起來,像一道簾幕遮蔽了眾人的視線。厚重的紫色光幕內,似乎有什麽東西正在飛快的形成。


    力場忽然消失,一前三後四位同樣身著黑袍之人出現在了原地。領頭之人與之前的古方斯譚德同樣裝束,同樣風帽遮眼,看不清麵孔,正是鬼黎家的術士協會首席術士鬼黎薙孽。鬼黎薙孽還跟著另外三位鬼黎家的術士,一位身著褐色長袍,腰間紮黑帶,兩位身著黑色長袍,腰間紮紫帶。


    褐袍術士的長袍比其他黑袍術士更長一些,將主人消瘦的身體遮的嚴嚴實實,甚至沒有露出雙手。這位術士的臉上有一道恐怖的傷疤,從額頭一直延伸到脖頸下的長袍中,仿佛他的軀體曾經被什麽劈開,又粘合在了一起,流露出一種說不出的詭異和不協調。不少學生看到褐袍術士,暗暗吸了口冷氣。他的雙眼蒙在一塊黑布之下,是一位專職傳送的資深導航員術士。


    鬼黎家非常神秘,在各種資料中記述甚少,連龍天平這樣的下環大人物也隻知道他們的姓氏念做“偽黎”而非“軌黎”,與華夏的一個古老稀有姓氏同音。鬼黎家似乎與青檀鼎家古方家共同支撐著整個術士協會,擁有非常多的資深術士,而一般人對術士協會這個神秘的上環組織知之甚少。


    龍天平從未見過和聽說過鬼黎家的任何一位高層和核心成員,甚至連上環的聯絡人員發來的正式通知中也隻模糊的寫著鬼黎家族術士協會資深術士4-5名。連領隊的名字都沒有提到,這是其他各大家族都沒有出現的情況。


    龍天平正在猶豫。


    為首的黑袍術士徑直走到古方神司身旁,伸出了右手:“您好,龍院長。”


    龍天平被術士突然伸出的右手嚇了一跳,他完全沒有想到這位鬼黎家的術士領袖會以握手禮這種地上人常用的禮儀迎向自己。還好他的身體下意識的作出反應,伸出右手同術士握了握手:“您好,術士大人。”他的聲音微微顫抖,全然回想著竟然讓這位領隊術士率先向自己伸出手是多麽的失禮。


    司龍神威微笑解圍,讓氣氛不要那麽尷尬:“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術士協會首席術士團成員,選帝侯,鬼黎薙孽。”接著微微轉頭看向側方的鬼黎薙孽:“這位是下環十邦聯合學院的院長,龍天平,想必你已經知道了。”


    鬼黎薙孽露出一個笑容,他牙齒小而尖,像鯊魚一樣成鋸齒狀交錯,讓他的笑容中多了一絲可怕的意味。術士向古方神司伸出右手:“你好,神司大人,你的精神可真不錯。”


    古方神司似乎猶疑了一下,轉瞬之中伸出右手同鬼黎薙孽握了握。


    龍天平敏銳的注意到一個細節,古方神司似乎忙於抽手,鬼黎薙孽卻不太願意放手。


    鬼黎薙孽握著古方神司的手,繼續說道:“原來您帶來了皇帝陛下的敕令,不過我得告訴您,那是皇帝陛下的代行敕令,來自韓德,而並非聖座本尊的意願。負罪騎士的第六席已經撤向血座。您即使依照敕令調回災星,第三席也會來接替他的工作,而這還會引起災星的不滿,讓他與古方家的關係更加惡化。如果是我,我就讓平敏去和災星還有那位第十席打個招呼,畢竟如果是其他人,我怕他們會白白犧牲。畢竟每一滴高貴的血液都是如此珍貴,就算是那些高傲的幼苗。”


    古方神司的臉色似乎有點難看,鬼黎薙孽鬆開了手,但並未放下胳膊。古方神司趁勢收回了自己的手,而鬼黎薙孽還保持著右手前伸的姿勢,繼續說道:“請您慎重行事,我相信皇帝陛下也不想看到光與影的自相殘殺,不想看到不光彩的和無謂的戰鬥。最後,我還得告訴您,負罪騎士們蠢蠢欲動,狂躁不安,連那位海市蜃樓三劍聖中的血劍聖都抱著擔憂之心來到了下環,您知道這意味著什麽。”


    古方神司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冷淡而禮貌的說道:“多謝提醒。”


    術士隱蔽在風帽陰影中的雙眼環顧四周,包括龍天平在內的全部師生和古方家的眾多侍從,如從夢中驚醒,短短幾句話的功夫,卻恍若隔世。術士的每一個字他們都聽懂了,卻無法理解其中的任何信息,仿佛是某種晦澀難懂的外語。


    張冉和阿芙羅拉甚至聽到旁邊的一位學姐疑惑的小聲問了問身邊的學長:“他說的是拉丁語或者希臘語?”那位相貌酷似歐洲著名的藝術品大衛雕像的學長小聲回應道:“不,肯定都不是,我突然有個奇怪的想法,覺得他說的是弗裏幾亞語。”學姐皺了皺眉,再次問道:“那是什麽?”學長搖了搖頭,自嘲的回應道:“希羅多德說那是一位埃及法老宣稱的最古老的人類語言。”


    龍天平回過神來,發現司龍神羈正在告辭,慌忙提醒原本應當主動出列帶領客人前往駐地,而此刻還在原地出神的老師招待貴客。


    那位老師被龍天平提醒,才回過神來,略帶尷尬的履行起自己的職責。


    鬼黎薙孽轉向龍天平,抽了抽鼻子,仿佛嗅著空氣中的氣味,隨後對龍天平說道:“青檀鼎家那兩位搗蛋鬼小術士來了?我怎麽沒見到古方斯譚德大師?”


    這回所有人都聽懂了鬼黎薙孽的話語,龍天平忙回應道:“他們都已經先行進入學院前往駐地了。”


    張冉一把拉住了正欲出列,本應跟隨老師出列帶隊的學姐,迅速的出列行禮。和那位學姐一組的另外兩位學姐,一位還在出神,一位尷尬的收住了腳步停在原地。與張冉一組的阿芙羅拉和惠理子隻好匆忙的出列行禮。


    帶隊老師在前方引著古方神司和古方平敏以及他的騎士扈從。三位同學優雅的邁步走向後方的侍從隊列。阿芙羅拉從牙縫中擠出一句:“張冉,你幹什麽。”


    張冉沒有回應,快步徑直走向了侍從隊列最前方的王爾:“王爾?真的是你麽?你怎麽來了?”


    王爾淩亂的頭發和下巴上的胡須顯得與周圍一絲不苟的侍從們格格不入,他笑了笑,搓了搓下巴上的胡子,企圖裝作懶散與不經意,卻掩蓋不住聲音中的愉悅:“我來帶你回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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