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天平十分驚詫,學院完全被靈能網絡覆蓋,所有的語言都會變為他最熟悉的語言輸入他的大腦。現在,他卻從眼前的青年侍者口中聽到了一句拗口的古空島語。


    龍天平十分尷尬,按了下桌上的一隻錄音筆:“對不起,麻煩您再重複一下,我沒聽清。”


    青年侍者很大方的又重複了一遍又長又拗口的空島語名字。


    龍天平尷尬的回應:“老朽實在不精通古空島語,就暫且稱呼您伏斯閣下吧。”青年侍者說出的名字開頭幾個音節聽起來很像“伏斯”。


    王爾點了點頭。


    龍天平仔細的再次閱讀了幾遍來自古方家的邀請函,將邀請函放到了桌麵上。隔著自己的老花鏡打量起眼前的侍者“伏斯”先生。


    “我們是不是在哪見過?伏斯閣下?”龍天平覺得眼前的侍者熟悉而又陌生,這種感覺讓他心裏本能的產生了一種自己錯過或者忽略了什麽的警覺。


    王爾笑了笑:“可能吧,我也不知道。”


    龍天平指著桌上的邀請函:“這上並沒有寫明我院的張冉同學將怎麽前往上環,而且我對這個三天的顧問合約抱有很大的疑慮。”


    “我會帶張冉走,以後的事情和你們學院,和龍家都沒關係。你不用問那麽多,簽字就好。”王爾的語氣十分不客氣。


    龍天平將手中的簽字筆放在了桌麵上,叉起雙手,再次打量起這位侍者。他當然能從這位侍者的語氣中聽出不友好,非常明顯。


    王爾不耐煩的抖起了腿:“我來辦手續不好使?非得古方平敏或者古方神司親自來才行是吧?那好,我這就去叫他們來。”王爾的語氣中充滿威脅。


    龍天平心中一驚,“他就這麽直呼平敏閣下和神司大人的名字?果然不是一般侍者。”忙露出和藹的微笑:“不是不是,我隻是本著對學生負責的態度,對有疑慮的地方多多詢問兩句。”


    說罷,龍天平拾起桌麵上的簽字筆,在張冉的畢業證書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後轉身從架子上取過一封印著空島下環十邦聯合學院標誌的白色的紙質信封,將畢業證書,邀請函和桌上的另外一疊資料裝了進去,又在自己的平板上輸入了一些東西。


    “張冉同學的所有資料的紙質版都在這裏了,電子注冊也完成了。紙質的資料雖然遺失也問題不大,不過相信大多數同學還是會希望將紙質畢業證書和邀請函這些寶貴的材料留作紀念的,就有勞您代為轉交了。”龍天平和藹的說道。


    王爾抽出了所有的紙質資料看了看,又掏出自己的手機查詢了一些信息。重新將兩份白色紙袋放在了腿上,向後靠了靠。


    “很好!那麽下麵我們就對學生負責這個問題再來討論討論,我代古方神威……”看到龍天平的身體不自覺的微微顫抖了一下,王爾笑了笑,繼續說道:“對,或者用你們更熟悉的名字——災星,問問您。可否將貴邦的野狗高喬,高京琪還有家犬高照交給我們處理。”


    龍天平盛怒,拍了下桌子,咳嗽了兩聲,厲聲說道:“你到底是什麽人,憑什麽代表災星向我們要人?甚至還想要我龍家的管家了?那個災星目無法紀,上環已經派人來收拾他了!而且是皇帝陛下親自頒發的敕令。”


    王爾冷笑了一聲:“皇帝?你親眼見過?誰還不知道那是韓德家的代行敕令了,你不會真不知道吧?鐵心劍聖都走了,你以為就憑古方家那幾個廢物騎士能動的了災星?連帶青檀鼎家那兩個小術士,加上鬼黎家那幾個大術士,再算上你最熟悉的司龍家這幾個騎士,加在一塊,都不一定能把災星怎麽樣。何況災星身邊還有王爾德,再加上夏夫特和機械斯克狄,還有隨時會出現的血劍聖。你覺得夠不夠把你龍家平了?”


    沒等龍天平說話,王爾自問自答道:“您可別跟我說不能,要真這麽說,您怕不是對影騎士有什麽誤解吧?”


    龍天平的後背出了一身冷汗,即使眼前的家夥說的有些誇張,災星輕鬆斷了禦前光騎士,典位劍聖古方平敏的手也是事實。夏夫特的實力他並非不知道,隻是真的未見過他認真的拿出實力應對過什麽,機械斯克狄之前在學院的表現他也見識過了。他心裏非常清楚,那個奇怪的機器人的撤退絕不是什麽“逃跑”。至於那位從未聽說過的血劍聖,他的稱號裏既然帶著劍聖,想必也不是好惹的。


    王爾見龍天平沒開口,繼續說道:“既然談到了法紀,那請問您龍家這幾條狗是守空島的法還是華夏的法了?還是說您下環的法律就是這麽不講理這麽霸道?要不咱們展開來詳細的好好聊聊龍家對張家做的事和在華夏的所謂影響力?還有你們那些利益代理人胡作非為的破事?”


    龍天平手中的筆啪嗒一聲掉落在桌麵上。


    王爾眯起眼:“哦對了,除了這幾位,還有龍天勝的兒子龍宇傲,那根手指頭就算小小懲罰他了吧。但是他手底下的人怎麽對待了張家的張星彤和張望,要我給您詳細說說麽?”


    龍天平閉上眼睛,搖了搖頭,仿佛瞬間蒼老的許多。龍宇傲手下的事他有所耳聞,龍天勝為此大發雷霆,對龍宇傲極為不滿。眼下多事之秋,龍家無力卷入這麽麻煩的旋渦。“隨你們吧,但是不要動我龍家人。”龍天平無力的說道。


    “那就請龍家長輩好好約束晚輩,讓諸位龍家成員謹言慎行吧。且不說倫理道德,傷天害理的事情少做為好。華夏有句老話怎麽說的來著?多行不義必自斃!”王爾起身行了一禮,準備離開,又說道:“龍家之於空島,之於華夏都舉足輕重,本應做出表率,成為眾人模範,但是如此下去……”王爾頓了頓:“要知道,下環十邦甚至上環十國,沒有誰是不可取代的,所有的人,所有的家族,所有的國家都是宇宙裏的一片塵埃,曆史中的一粒沙土,沒有人希望有一天看到龍家的覆滅。”


    王爾拉開門,甩下一句,“您也活了這麽久了,一定十分懂得這個道理。”隨後重重的帶上了龍天平辦公室的大門。


    龍天平頹唐的靠在了椅背上,他何嚐不知道這個道理?精力體力都不複從前的他們兄弟二人,何嚐不想約束自家的子弟?但欲望與節製,貪婪與滿足,甚至為了家族努力奮鬥和修身養性教育子女本身就是一組組的矛盾。在這些矛盾麵前,又有幾個人可以從不犯錯呢?有些時候,積重難返,也許隻能推倒重來,但是古往今來又有幾人有決心有魄力能舍棄眼前的榮華富貴呢?冰凍三尺,絕非一日之寒;大廈將傾,也絕非是他兄弟二人就能力挽狂瀾的。他又怎麽會想親眼見他起高樓,見他宴賓客,又見他樓塌了呢?有的時候,他甚至會厭世,會認為自己真的已經活的夠久了,隻求自己得以安寧,身後的事業不必再費心。


    但是他不能什麽都不做,什麽都不管,他隻能拚盡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的全力,給龍家留下一個盡可能好的未來。


    當龍天平找到學院的老師翻譯了那位“伏斯”先生留在錄音筆裏的名字——龍家混蛋們的爸爸,他沒有暴怒,沒有憤恨,隻有一絲來自老年人的感傷:五十年前,他也敢說出如此狂妄無禮的話語,這是年輕人的特權。隻有年輕人,才有足夠的時間用來吃虧,用來交學費,用來將所有寶貴的經驗轉化成智慧。而老年人,隻有與盡頭名為死亡的終點之間,犯一次錯誤就減少一次機會的艱難抉擇與最後的掙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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