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確。”


    太陽有點刺眼,沈確聽到喊聲回頭時,不自覺閉了閉眼。


    仿佛又回到了北城一中......


    體育課上,梧桐樹下,背後輕揚的喊聲像是一塊玉撞上心髒,“沈確!”


    洛星跑到他麵前,正對著他笑。


    “嘿嘿嘿沈確大人,你猜猜我手裏拿的什麽啊......”洛星兩手背在身後,攔在他前麵,笑得雙眼彎揚,語氣嘚瑟,“無獎競猜!”


    沈確仔細想了想,能讓洛星開心成這樣的東西......


    “阪本龍一的專輯?”


    “切,猜得有點過於無聊了哦,關於你的。”


    “我?”沈確驀地怔了一下。


    “你喜歡什麽你都猜不到嗎?大佬,你過於笨拙了吧?”洛星不可思議看著他。


    雲彩從旁邊出現,一手抽走了洛星手上的書籍,“絕版哈利波特?你上哪搜刮的?”


    “嘖!你怎麽就說出來了,我剛讓沈確猜呢,煩!”洛星搶回來,“一點驚喜感都沒有了......”


    洛星塞到沈確手上,“歸還!”


    “歸還?”雲彩看著兩人手裏那本書,“你什麽時候欠他一本書了?”


    沈確自己也已經忘記了,他垂眼看著手裏的書。


    他以前喜歡過哈利波特嗎?


    好像有吧,但也不重要了。


    他喜歡的東西從來都得不到。


    “我之前不是惹了一個男的嗎,沈確把他手裏那本絕版書送出去才沒讓我請家長,我後麵想起來,好後悔啊,絕版書好難找的,早知道讓我請家長就好了。”


    洛星又笑:“沒事啊,我現在又給找回來了,唉,太不容易了。”


    “多少錢......”雲彩還沒問出口,洛星忙不迭拍了下她的背,“那人退坑了,我就拿了一本我的書給他換,沒要錢。”


    洛星又看向沈確,“而且我換給他的那本書,我也不是很喜歡,反正,賺啦!”


    沈確看著手裏的書,翻開看了一頁,在看到書名時蹙了一下眉:“我們班李征?”


    洛星過去瞅了一眼,“他寫名了啊,我當時就看他在看,我就問他了,寫個名兒沒事吧?你介意嗎?”


    洛星抬頭看著沈確:“拿修正液塗塗?”


    沈確臉色複雜,有些無奈:“你的意思是,你拿你那些言情小說和他換的?他樂意?”


    “額......”雲彩聳聳肩,“包子露餡咯,你到底給了多少錢?”


    “就,一點點而已啦。”洛星咳咳兩聲,“我,我回去刷物理題了,待會集合了你們叫我一聲哈。”


    洛星往前才跑了沒兩步,猛地又轉身擠回來,紅著臉,畏畏縮縮躲在沈確身後,揪著旁邊雲彩的衣服,把自己擋得嚴嚴實實的。


    雲彩吐槽:“你見鬼了啊?奇奇怪怪的。”


    沈確側眸瞥了一眼洛星,看她的狀態就知道是碰上誰了。


    腳邊滾來一個籃球,他抬眼一看。


    顧時硯往這邊跑來。


    洛星一手揪著雲彩的衣服,一手揪著沈確後背的衣服,“stop...stop...stop!別看我啊......”


    顧時硯並沒有再前進一步,也沒有給幾人一個眼神,撿了球回去了。


    洛星卻滿頭大汗,臉頰緋紅。


    攥著兩人的衣服拉出深深的褶皺。


    沈確沉下眉,揮開她抓在自己衣服上的手。


    洛星顯然被沈確生氣的神態和動作嚇了一下,怔愣著問了句怎麽了。


    沈確看著她茫然無措的神色,心裏又一軟,抿了下唇,緊緊攥著手裏的書,“對不起......”


    “沒事啊,幹嘛總說對不起。”洛星拍了拍他肩膀,眼神卻往籃球場那邊看著,“你臉皮要厚一點啊,就像雲彩一樣,上次把我絆倒了對不起沒說一聲,還站在旁邊嘲笑我。”


    雲彩:“......”


    雲彩拉著洛星去上廁所。


    沈確拿著手裏的書翻開看。


    夏日炎熱,躲在樹下陰涼處也還是悶熱。


    嘩啦的翻書聲仿佛隔絕了操場的吵鬧。


    一片碎紙條作書簽的白紙被風吹走。


    沈確跟著看過去。


    白紙被吹拂飄蕩,落在蹲著的一個女生麵前。


    女生手裏拿著一本很小的英語詞典,嘴裏念念有詞,正在背單詞。


    也注意到了腳前的紙條,她撿起來,站在沈確麵前,“這個......”


    她往前遞了遞,“你的吧?”


    沈確很淺的嗯了一聲,“謝謝。”


    “啊,不用不用。”明桉看向他手裏的書,語氣帶了點意外,“絕版哈利波特?”


    似乎是看到自己熟悉的東西,她話才多了一點,“沒想到你也會看課外書啊,我還以為你平時隻看教材輔助書呢。”


    沈確盯著手裏的書,嗓音低緩:“很久沒看過了。”


    “那是你以前喜歡看嗎?為什麽現在又不喜歡了?”她追問。


    在注意到沈確疏離的眼神時,才反應過來自己方才的語氣有點迫不及待。


    又急忙為自己解釋,“對不起對不起,你不想說就算了,我隨便問的。”


    “沒事的,你不要緊張。”沈確將書簽夾在書中,“隻是後麵學業重,慢慢就忘了,加上我有了更喜歡的事情。”


    “更喜歡的?可以問一下嗎?”明桉又說,“隻是想了解一下學霸是怎麽放鬆的,想要效仿一下。”


    “我不是學霸......”沈確苦笑,“隻是努力得到了回報,任何一個人都能比我厲害,我的放鬆方法沒有參考價值。”


    明桉看著他的背影。


    無數次,她朝他靠近一步,他會警惕著退兩步。


    似乎隻有那個女孩,能得到他毫無保留的所有關心與愛護。


    她隻有接近那個女孩,成為她的朋友,才能得到他的注意。


    卻也僅僅是注意而已。


    很久以後,明桉也隱隱猜出了獨屬於沈確的放鬆方法——看洛星,看她笑,聽她說話,陪她鬧,幻想和她的未來。


    每一次,沈確越過她,越過所有人隻看向洛星的眼神,都在告訴明桉一句話——他的世界,隻有她。


    “沈確!”


    埋頭背單詞的明桉再一次抬頭。


    遠處,洛星招手,“沈確!集合了。”


    她看著沈確朝洛星跑去,而那張無用的碎紙條書簽,被攥成一團扔進了垃圾桶。


    “明桉?聽說你通過保博評審了,恭喜啊。”沈確回頭看向她,溫和笑了笑。


    明桉看著回頭的沈確,已經褪去稚嫩逐漸成熟,她跑過去,“謝謝,你呢?”


    她問了好多人,沒有一個人知道沈確畢業後的去向。


    “我......不打算留在國內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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