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不在。”中年男人嗬嗬笑道:“那棵樹現在長的可好咧,每年都...”


    “什麽?”老吳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很不對勁兒,不等中年男人把話說完,急聲問道:“難道那棵槐樹沒有被雷劈死嗎?”


    見老吳神情不對,中年男人也變得緊張了起來:“原來那棵老槐樹確實被雷劈死了,當時被雷劈的整棵樹都給燒沒了,見那棵槐樹被雷劈死了,村裏就把那棵老槐樹給連根拔了,不過隔年的春天在那個地方又重新發了新芽,村裏人以為...”


    我正在聽老吳和中年男人說話,突然看見羅山從廚房裏探著腦袋,偷偷的在朝我招手。


    等我到廚房門口,正準備開口問羅山喊我做什麽,羅山突然猛的把我拉進廚房。賊頭賊腦的衝外麵看了看老吳和那個中年男人,然後一伸手,從旁邊灶台上拿過來一個碗,碗裏放著兩個雞腿。


    我一看見雞腿,不由的就咽起了口水。


    羅山衝我嘿嘿一笑,壓低了聲音,在我耳邊悄聲說道:“好兄弟,快吃。”說完就拿著一個雞腿往我嘴裏塞。


    羅山塞給我一個雞腿,自己也拿著一隻雞腿,狠狠的撕了一口,一邊嚼一邊給我解釋:“剛才路過鹵煮店的時候,隻剩下兩個雞腿了。”


    羅山說著話,衝我嘿嘿笑道:“快點吃,要是讓師傅發現我倆偷吃的話,那可就尷尬了。”


    我狼吞虎咽的幾口就把手裏的雞腿給吃光了,然後把骨頭順手往旁邊的垃圾桶裏一丟,看著羅山手裏還剩下一小半的雞腿,我忍不住伸出手,想在撕一口下來,然後在慢慢的品嚐回味一下雞腿的味道。


    我的手還沒碰到雞腿,就被羅山給打了回來,疼得我直甩手。


    羅山把一小半的雞腿一下子全都塞進嘴裏,然後把骨頭一吐,轉身就盛了一碗麵,讓我先給老吳端過去。


    我端著麵走到老吳身邊的時候,感覺手燙的不行,趕緊把碗放在老吳麵前。


    老吳現在眉頭緊皺著,冷聲問那個中年男人:“你們村子是什麽時候開始發生怪事的?”


    中年男人不假思索的很肯定的說道:“三十年前。”


    老吳盯著中年男人,質疑道:“你為什麽記得這麽清楚?”


    中年男人苦笑了一下:“俺啥事兒都能忘,但那些年的事情無論如何是不能忘的呀。”


    “哦?”老吳不解的問道:“那三十年前你們村子發生了什麽事情?”


    中年男人長歎了口氣:“都已經過去了這麽多年了,我實在是不願意回想那些年的事情,不過既然吳先生您問了,那我就把我們村子為什麽發生怪事給您說說。”


    這個時候,羅山手端著兩碗麵,樂嗬嗬的過來了。


    羅山把兩碗麵放到中年男人的麵前,然後看了看老吳,又看了看那個中年男人,很客氣的跟他們說道:“師傅,大叔,如果不夠的話,廚房裏還有。”


    我看那個中年男人麵前有兩碗麵,就不客氣的坐到中年人身邊,選了一碗,準備開吃。


    比起吃飯,老吳現在好像更關心中年男人村子的事情。


    老吳端起碗,吃了一口麵,就催那中年男人:“老哥,你們村子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


    “吳先生,你別喊我老哥了,聽起來挺別扭的,我叫高魁,你要是不介意的話,以後就喊我老高吧。”中年男人苦笑了一下,長歎了口氣:“現在回想起來,我感覺我們村子之所以發生那些怪事,全都應該怪我。”


    “哦?”老吳來了興趣。


    然後,我們一邊吃著飯,一邊聽老高講述他的往事。


    “我們村子叫高家莊,村子裏開始發生怪事的時候,那一年,我剛好二十歲,正是談婚論嫁的時候。


    我們家裏就我一個孩子,父母在我七八歲的時候就相繼去世了,那時候年紀小再加上也沒讀過書,除了種地之外也不會別的手藝,就一直守著父母留給我的半畝多田地生活。


    父母走了之後,街坊鄰居都可憐我,怕我不會做飯,一到飯點就來我家拉著我去他們家吃飯,我這個人死心眼,死活都不去,因為父母在世的時候常跟我說:拿人手短,吃人嘴軟,男子漢有手有腳的自力更生不求人,這樣子才能讓人看得起。


    街坊鄰居拉不動我,就把飯菜往我家裏端,我知道他們是真可憐我,也不好意思在拒絕,但我也不能總吃人家的飯,我們村子本來就窮,誰家的日子都不富裕,於是我就讓街坊鄰居教我做飯,盡管知道我自己能做飯吃,但街坊鄰居還是隔三差五的往我家送吃的。


    後來,我慢慢長大了,十九歲那年,街坊鄰居開始跟我說:家無女人如廟堂,人沒媳婦如和尚。說我一個大男人過日子那不叫過日子,有了媳婦那才叫生活。


    其實我也想娶媳婦,但是我知道自己家窮,誰家閨女要是跟了我,那隻有受苦的份。


    街坊鄰居挺熱心,四處托媒婆給我說媒,剛開始,媒婆找到我家,跟我說要給我介紹個媳婦,我也很激動,心說要真有姑娘願意跟我過日子,我就是當牛做馬也不能讓她受了委屈。


    不過,很快我就放棄了這個念想,因為我家實在是太窮了,女方的家長看了我家之後,沒有一個願意把閨女嫁給我的。


    倒是有一個姑娘,不顧家人的反對,跟媒婆說她願意跟我過日子。


    那天,媒婆帶著她和她父母來我家的時候,她的父母看見我家的破房子,家門都不願意進,但那個姑娘倒是不在意我家裏破,直接跟著媒婆進到我家院子裏。


    那個姑娘站在我家院子裏看了看,又進屋瞧了瞧,出來之後跟我笑了笑,誇我把家收拾的很幹淨,然後跟媒婆說她願意跟我這樣勤快的人過日子,還私下跟我說隻要我們兩個人一起努力,總有一天會過上好日子的。


    這是第一次有姑娘對我說這些話,我非常感動,我當時就在心裏發誓,自己絕對不會辜負眼前這個姑娘對我的期望。


    那個姑娘很樂意,但她父母的態度卻很強硬,說除非我蓋一間新房,要不然不管怎麽樣都不會把閨女嫁給我,那個姑娘當時就跟她父母說,她願意跟我一起把破屋變新房。


    做父母的那有眼睜睜看著自己閨女受苦呢,她父母自然是不樂意。


    那個姑娘開始跟她父母講道理,最後不知怎麽就吵了起來。


    我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那個姑娘因為我跟她父母鬧的不愉快,就勸她先回去,我一定會想辦法把新房蓋起來的。


    那個姑娘臨走的時候,跟我說她會一直等我,讓我把新房蓋起來就去她家上門提親。


    村裏人知道了這件事之後,都替我高興,當天晚上,街坊鄰居隔三差五的來到我家,一群人擠在我家的破屋裏,一個比一個高興,紛紛給我出謀劃策,有的告訴我蓋新房要準備什麽,有的告訴我需要買什麽,還有的告訴我誰的蓋房手藝好。


    我看著他們高興,我心裏也高興,我知道他們都是替我高興。


    他們一直聊到深夜,到了深夜,有個年紀大的爺爺說時間不早他該回去了,我自然不能怠慢,趕緊把他送到大門口,不等我回屋,一屋子人陸陸續續的就從屋子裏出來了,說走一下子全都走光了。


    等我送走了他們,在回到屋子裏的的時候,空蕩蕩的屋子裏,桌子上滿滿一桌子的錢,顯得格外乍眼。


    我知道,這是街坊四鄰給我湊的,讓我用來蓋新房的錢。


    從小到大,我哪見過那麽多錢,我嚇壞了,趕緊衝大門去喊那些街坊鄰居,我這一喊,那些三五結伴的街坊鄰居一個個都加快腳步,瞬間就都沒影了。


    我坐在昏暗的燈光下,看著一桌子大小不一的錢幣,忍不住哭了起來。


    我害怕自己數錯了,一張一張的仔細的數了數十幾遍,那些錢一共三千四百五十七塊零八毛。


    在那時候,這些錢已經是一筆巨款,尤其是在我們這個窮苦的小村莊,這筆錢不但能讓我把新房蓋起來,甚至還能剩餘一部分讓我用來去那個姑娘家提親用。


    我把這些錢清點完之後,把它們用我娘留給我的手帕小心的包好,然後死死的抱在懷裏睡了一夜,倒不是因為我喜歡錢,而是我害怕它們被人偷了,這些錢要是被人偷了,那我的罪過可就大了。


    村裏的好人有很多,但壞人也是不少。


    第二天的早上,我一睜眼,就去摸那些錢,然後我就感覺自己的身體瞬間都涼透了,那些錢不見了。


    盡管我如此的小心謹慎,那些錢還是不見了。


    我拚命的在屋子裏尋找那些錢,我在心裏告訴自己那些錢肯定是夾在了被子裏,等我把被子全抖了遍,又告訴自己那些錢肯定不小心掉在了床底下,我又趴在床底,把床底找了個遍,甚至把床都給掀了。


    我把整個屋子都翻找了一遍,甚至連窗戶的縫隙都仔細的查找了一遍。


    我看著已經被我翻騰的淩亂不堪的屋子,我一下子就癱坐在了地上。


    我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該怎麽辦,我不知道自己走出這個門,該怎麽去麵對那些街坊鄰居。


    我癱坐在地上,開始回想,是不是昨天晚上自己臨睡之前把錢藏那了。


    我知道我這是在自己騙自己,但是我現在隻能自己騙自己。


    我癱坐在地上,開始恨自己,我恨自己為什麽這麽沒用,為什麽睡覺睡的跟個死豬一樣為什麽會想著錢會丟,如果我不那麽想的話,或許錢就不會丟了。


    我狠狠的給了自己一耳光,我覺得不解氣,又狠狠的給了自己一耳光。


    我不停的抽自己耳光,仿佛那就是別人的臉一樣,絲毫感覺不到一點疼。


    我都不知道街坊鄰居什麽時候來我家的,等我發覺的時候,我的屋子裏已經站滿了人。


    我看著那些街坊鄰居驚愕的神情,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我恨不得自己現在是一隻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我希望他們打我一頓,甚至殺了我,我都心甘情願。


    但他們沒打我,他們沒有說話,沒有責備,更沒有冷言冷語。


    我的那些街坊鄰居,看著我淩亂不堪的屋子,攥緊了他們手裏的農具,我知道那些農具是用來幫我扒除我這間破房屋的,但現在它們又有了新的使命。


    街坊鄰居把我從地上拉起來,揮舞著手裏的農具,領著我就去找阿旺。


    阿旺是我們村子裏的混混無賴,包娼詐賭,偷雞摸狗,什麽都做過。


    要是按阿旺的習性,他現在肯定不知道正摟著哪家的寡婦熟睡不起呢。


    街坊鄰居找到阿旺的時候,他正躺在村裏馮寡婦的被窩裏,摟著馮寡婦打情罵俏。


    一群人呼呼啦啦擠進張寡婦家裏,瞬間就把馮寡婦的床給圍的水泄不通。


    張寡婦羞紅著臉,拉著被子蒙住頭,躲到被窩裏不敢見人。


    阿旺也扯著被子擋住自己的身子,看著我們一群人,身子哆嗦個不停。


    我左鄰右舍的兩個大嬸家裏的窗戶玻璃沒少被阿旺砸,她們早就對阿旺恨之入骨,不由分說的,一人扯住阿旺淩亂的頭發,一人抓著阿旺跟木棍一樣的手臂,就把他從被窩裏拽了出來。


    就在阿旺被我的兩個大嬸拽出來的時候,我在他們的被窩裏看到了我娘的手帕。


    我趕緊把手帕給拿了回來,街坊鄰居看到我手裏的手帕,紛紛質問阿旺錢去哪了。


    不管怎麽問,阿旺死不承認,一口咬定說我娘的手帕是他在路邊撿的。


    阿旺見我們拿他沒有辦法,覺得自己有理,態度就強橫了起來,指著我們一群人的鼻子罵我們是狗娘養的。


    平時阿旺總是罵我是有娘生沒爹養的小雜種,我不想跟他計較,但是他今天竟然罵我的街坊鄰居,我忍不了,揮著拳頭就衝他臉上狠狠的打了一拳。


    阿旺的身子骨弱,我這一拳下去,把他整個人都打飛了,阿旺也是很抗揍,被我打飛打地上,捂著紅腫的臉,朝地上吐了一口血水,然後用手指了一圈,說這事兒跟我們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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