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太子返回東宮,東宮上下無一幸免,上到太監宮女,下到東宮的桌椅板凳,皆被太子打砸了一遍。


    整個東宮被太子砸到尋不到一件完好的物件!


    若不是東宮的老鼠深藏於洞中,太子顧商實在尋不到,估摸著都會挨太子兩大逼鬥。


    這邊太子哐哐一頓砸,那邊三皇子顧穆在接到旨意時,麵露一絲疑惑之色。


    什麽意思?


    如此大好在父皇麵前展現自己才華的事情,讓太子中途給辦砸了?


    三皇子接了旨意之後,並沒有第一時間興衝衝的跑去辦案。


    而是喚來了自己的親信,讓其迅速去弄清楚太子那邊發生了何事。


    居然會讓老爺子震怒如此,臨陣換將。


    在弄清事情的前因後果之後,三皇子不出意外的對太子露出了鄙夷的神情。


    在三皇子心中,太子永遠都不是那個值得自己去認真對待的對手。


    真正能讓三皇子認真對待的對手,目前所有皇子中隻有倆人。


    一人是四皇子燕王,另一位便是七皇子顧幸逍王。


    至於其他幾位皇子,在三皇子眼中,有威脅但威脅不大,不足為慮。


    三皇子將所有的前因後果快速梳理了一遍,心中有了一個大概之後,換了一身尋常的衣物出了府。


    鬼鬼祟祟的在大街上七拐八拐,最終進了一家外觀看似普通的酒樓。


    進入酒樓之後,三皇子在一名小廝的領路下進入了二樓一雅間當中。


    此時雅間中已然有了一人,此人兩鬢已經花白,年紀約莫過了五十。


    身前擺放著一張矮桌,矮桌一旁放著一個小巧精致的炭爐。


    炭爐中正燃燒著幾塊無煙的果木炭,燃燒中的果木炭非但沒有一絲嗆人的異味,反倒有一股清幽的果香味。


    炭爐上方放著一容器“鬲”,鬲中是正在冒著熱氣即將沸騰的溫水。


    “外孫顧穆見過外祖父,”三皇子推門而入,朝裏麵正在擺弄茶葉的老者行了一禮。


    老者抬頭頓時露出了一張熟悉的麵孔,正是當朝戶部尚書何有道。


    何有道看了一眼推門而入的三皇子,輕聲笑道:“來的恰是時候,水馬上就好。”


    說著何有道指了指一旁鬲中即將沸騰的水:“這水乃是取自城外山澗清晨太陽出來前一刻,青木花蕊中的露珠,用來煮茶回味最是甘甜清香。”


    說話間鬲中的水已經開始沸騰!


    何有道又指了指放在一旁的茶葉繼續道:“這茶則是產自南方一不出名的小鎮上,名為賦春。”


    “好像小鎮的名字叫這個名字,茶便也叫了這個名字。”


    “別看這小鎮不出名,這茶也不出名,但口感確實極好,尤其是配上這初晨時的青木花蕊中取下來的露珠,兩者更是良配。”


    何有道一邊為三皇子講解,一邊開始舀水煮茶。


    很快一杯冒著熱氣,彌漫著清香的茶水出現在了三皇子麵前。


    “多謝,”三皇子道了一聲謝,端起茶杯放在鼻尖輕輕聞了一下,隨即將杯中茶水一飲而盡。


    “如何?”此時何有道也端起了一杯茶水,放到了鼻尖,對三皇子問道。


    聞言三皇子一臉回味,半響之後麵帶一絲猶豫:“實話?”


    “這是自然,”何有道將手中茶水一飲而盡。


    三皇子砸吧了一下嘴:“一股樹葉子味,沒酒好喝。”


    “咳……!”


    何有道頓時兩眼一瞪,被嗆了一下,剛喝進嘴中的茶水,都被嗆了出來。


    “砰!”


    將手中茶杯往桌上一放,瞪眼不滿道:“老夫也是有病,明知你小子不是一個雅客,還非得讓你品茶。”


    “白瞎了老夫這麽好的茶葉了!”


    “一千兩銀子一兩的茶葉啊,”何有道滿臉心疼。


    三皇子一聽,一臉震驚:“這樹葉子這麽貴?”


    “那我在來點,”說著伸手前去端茶。


    “啪!”


    卻被何有道不滿的打開了:“喝你的酒去,別在這糟蹋老夫寶貝。”


    “再喝一口,”三皇子絲毫不建議,再次伸手薅了一杯,依舊一飲而盡。


    咂了咂嘴,好吧還是一股樹葉子味。


    了無興趣的放下了手中茶杯!


    何有道翻了一個白眼:“你若不是老夫外孫,皇室血脈,老夫非得一腳踹飛你不可。”


    隨即又美滋滋的喝了一口茶!


    何有道酷愛喝茶,有著大周當代茶聖的美譽。


    杯中茶水,也就一小口,何有道一飲而盡,放下手中茶杯。


    麵色逐漸變得嚴肅:“太子的事,是你安排的?”


    三皇子麵露一絲不解:“不知外祖父說的是何事?”


    何有道頓時輕笑了一聲:“穆王殿下不愧是皇室血脈,這是連老夫也不信啊。”


    三皇子笑了笑,沒有明說:“外祖父言重了。”


    何有道麵色平靜,一邊品茶一邊說道:“此事你有些莽撞了。”


    “很容易引火燒身,適得其反。”


    三皇子把玩著手中的茶杯,不以為然道:“人生哪有一帆風順,有時候,總得賭一賭,萬一會贏呢?”


    “那若是輸了怎麽辦?”何有道不再喝茶,表情嚴肅。


    “輸了便輸了唄,還能怎麽辦?”三皇子抬頭看向何有道臉色很是疑惑的說道。


    同時喝了一口茶,吧唧了一下嘴,點頭道:“別說,這茶雖說一股樹葉子味,但解渴相當不錯,回頭我也試試。”


    何有道見狀神色有些微怒:“魯莽,你當皇……那位是什麽人,你這點小伎倆,也就能瞞過太子罷了,你真當那位看不出來?”


    聞言三皇子神色沒有絲毫異樣之色,慢悠悠的說道:“看出來了不是更好嗎?”


    “一隻展露獠牙,卻時刻都在自己掌握中的小狼崽子,總比一頭蠢得無可救藥的豬要有價值得多吧?”


    “對於一名合格的獵手,一頭豬的價值永遠隻有殺了吃肉,但一頭充滿野性又能駕馭的狼,卻能給獵手換了長遠的利益。”


    “你說如果你是獵手,你是甘願隻要一頭價值無幾的豬,還是一頭能換來無限利益的狼?”


    “但豬勝在聽話,狼終究會噬主,”何有道沉聲道。


    三皇子表情依舊隨意:“所以狼可以殺人,但必須在獵手的眼皮子底下去殺,讓獵手時刻認為自己能把控一切,不會脫離獵手的掌控。”


    “不然狼終究會因獵手的忌憚,而被獵手殺死。”


    “瘋子,”何有道冷眼看著三皇子:“若你的母妃不是老夫的女兒,你不是老夫的外孫,老夫定會遠離你。”


    三皇子嘴角浮現出一絲笑意:“多謝外祖父誇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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