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建議對於官道修繕一事,陛下應立即下旨嚴厲訓斥各州州府官員,著令定期修繕損毀官道,同時朝廷立即抽調官員,對各州官道進行檢查。”


    “凡是在寒冬來臨之前,還沒有自行修繕官道的州府官員,一律嚴懲不貸,損毀嚴重拒不執行者直接革職查辦。”


    戶部尚書何有道語氣不善地開口說道。


    此事本就是各州州府的差事,現在倒好自己被提上來挨了一通罵,這讓何有道心頭怨氣不小。


    “臣附議,”唐興成應了一聲。


    老爺子聞言沒有直接點頭同意,目光看向顧幸:“你怎麽看。”


    顧幸沉默片刻,開口道:“此為下策,非必要時刻,不能動用此計。”


    “理由?”老爺子眉頭微皺。


    何有道表情也難看了起來。


    顧幸卻是麵色平靜:“各州官道修繕一事,本就是各州州府在負責,但這麽多年下來,卻多地遲遲不進行損毀路麵的修繕,隻是上奏朝廷一封折子,想要戶部批款,是因為什麽?”


    “自然是各地府庫中沒錢,亦或者州府官員不願動用府庫庫銀,隻想伸手向朝廷要銀子。”


    “這其中上奏折子要銀子的各地州府,一部分應當是確實府庫沒有餘銀,讓其硬要辦事著實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了。”


    “但其中也定有部分伸手向朝廷要銀子的州府,不過是單純地尋了一個理由,問朝廷要銀子罷了,這些人就算朝廷批了銀子,也不見得會真的拿去修繕官道。”


    對於顧幸此時說的話,在場的眾人包括老爺子在內,無一人麵露奇異之色,大家內心都是心知肚明的。


    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


    為官者的隊伍,曆朝曆代就沒有不貪的。


    隻不過是看大貪還是小貪,是昧著良心貪,還是內心尚存一絲良知。


    是光貪不辦事,還是雖說貪婪但是還是有點能力。


    故而此時對於顧幸的說辭,眾人麵色異常地平靜。


    顧幸繼續說道:“但無論伸手向朝廷要銀兩的州府,是以上那種情況,都無疑是表明了一件事,那便是明麵上府庫中都沒有餘錢去修繕官道。”


    “若是按何大人的辦法,父皇一道訓斥的聖旨一出,伴隨著的還有極為嚴重的處罰。”


    “各州州府會怎麽辦?”


    “自是恐慌,生怕被朝廷派出的欽差抓到尾巴現了原形,於是為了在規定時間完成朝廷任務,諸位大人可以想象一下,各地州府會采取什麽樣的措施。”


    “大量征召徭役,”顧幸話音落下,工部尚書唐興成幽幽開口道。


    這話一出,老爺子與何有道麵色同時一沉。


    徭役說白了就是一個美化過的詞,但實則就是白嫖。


    按大周律,凡大周的男子成年之後,都要參加徭役,徭役的活可能是修建道路,水利工程,也有可能是去當地縣衙當個喂馬的馬夫,打雜的雜役,各式各樣什麽樣的活都有。


    按規定各地每人三年一輪,最少徭役時間為一月到三月左右。


    農忙的時候不可進行強行征徭,若是超時朝廷需要給徭役人員一定的錢文補貼,但也就夠兩頓飯錢,依舊算是白嫖。


    而且就這點微不足道的錢文補貼,大多時候還會被官府的人直接給貪掉,一個大子都落不到被徭役的人手中。


    而且徭役期間,百姓通常都是自帶幹糧,並且每年需要徭役的工程人員,幾乎都是頭年就全部定好了。


    若是突然再次大量徭役,可想而知朝廷在百姓心中的威望會造成多麽大的衝擊。


    “對就是徭役,”顧幸麵露平靜之色:“所以兒臣才說此計為下策,非萬不得已之時不能輕用。”


    自己提出的意見被顧幸反駁掉,何有道眉頭微皺:“逍王既然不願征調徭役,那逍王可有什麽良策?”


    老爺子與工部尚書唐興成也齊刷刷的看向顧幸。


    顧幸聳了聳肩:“這能有什麽良策,一個字錢。”


    “隻要錢到位,莫說修繕損毀的官道了,就算將所有官道再往兩側擴展個幾十米,官道通鄉鎮都不是問題。”


    大周官道除了州城之間的主要官道,是采用砂石捶打,並且還算寬敞。


    其餘大部分官道都是異常的狹窄,也就郡城通往州城之間的官道還勉強像樣,雖說不算太過寬敞,但好歹並排走兩輛馬車還能勉強通過,部分路麵也采用砂石鋪麵。


    但下麵的縣城一級,大部分的官道便都是泥濘的道路,寬度剛好夠一輛馬車過,若是遇到對向來車,其中一輛還得往林子中鑽,兩者才能錯得開。


    顧幸的話讓何有道直接不顧君臣之禮翻了一個白眼,沒好氣的懟道:“逍王這是尋臣逗樂子呢?”


    “戶部若是有錢,早就劃給工部,讓工部去做此事了,都懶得理睬下麵的人。”


    “嗯,”唐興成點了點頭一臉認真道。


    “鐺鐺鐺,”老爺子敲擊了一下桌麵,瞪了顧幸一眼:“國事嚴肅點。”


    “父皇,兒臣哪裏不嚴肅了?”顧幸反問了一句:“有錢確實能一切都迎刃而解啊。”


    “關鍵是沒錢啊,”何有道聲音響起。


    顧幸笑眯眯地看向何有道:“不,有錢,父皇已經從皇宮內帑中劃了白銀一百二十萬兩下去,讓民間匠人對官道進行了初步修繕。”


    何有道一聽頓時大喜,抬頭看向老爺子:“陛下確有此事?”


    老爺子看了顧幸一眼,麵色平靜道:“嗯,確有此事,目前銀兩也在籌備中。”


    “那太好了,”何有道麵色一喜:“若是陛下能從內帑中出銀一百二十萬兩,那戶部若是再咬咬牙也還能再擠出白銀一百萬兩。”


    “共計二百二十萬兩的白銀,用作修繕大周各地損毀官道,可能資金稍有不足,但也足夠修繕損毀嚴重的地方,修繕一番後不會導致影響官道的正常使用。”


    “你剛不是還說戶部一兩銀子的餘錢都沒有了麽?”一聽戶部又有錢了,老爺子不滿的聲音響起。


    “擠擠還是能出點的,但也不多了,真的不多了,”何有道賠笑了一聲。


    顧幸並沒有關注戶部到底有沒有錢,反正早就習慣了,隻要有啥事朝戶部開口要錢,戶部永遠都是一個理由。


    沒錢。


    顧幸早習慣了。


    麵對何有道的說辭,顧幸一笑:“何大人你想啥呢?”


    “那一百二十萬兩是從內帑中出的,是父皇的私錢,修繕官道一事屬於國事,戶部出錢出自國庫理所應當,咋滴何大人這是打算一聲不吭地就直接白嫖了我父皇的一百二十萬兩私錢?”


    顧幸將私錢二字咬得很重,何有道一聽頓時皺眉。


    老爺子聞言不動聲色地看了顧幸一眼,沒有語言。


    一手放在禦案上,中指輕輕敲擊桌麵,心中不知在想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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