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坐的是長寧的馬車,弓箭是長寧的,李婉拿起弓箭不是在想什麽,沒過多久她攥緊弓箭,目光堅毅的透著車簾望向外頭的方向。


    手腕處還有長寧曾經給她的護身暗器。


    “阿念!”


    嘉寧郡主低呼一聲,裴念的手臂被劍刃劃了一道,夏日的衣衫單薄,鮮血很快湧了出來。


    “我沒事。”


    裴念朝嘉寧郡主搖搖頭,前方是她的姐姐,馬車內是她未來嫂嫂,她不能讓她們出事。


    “小心!”


    因為手傷動作慢了一拍的裴念來不及抵擋刺來的劍,她盡力抬手抵擋可預想到的刺痛沒有傳來,放下手卻看到那黑衣人麵部被戳成了好多個細小的血洞,血洞蔓延到脖頸處。


    李婉站在馬車上呼吸沉沉,看到射中了黑衣人她笑了,嘉寧郡主也笑了:“婉婉幹的漂亮。”


    她背著弓箭下了馬車,隻有她自己知道她強裝鎮定的背後手都在抖,剛才那般驚險她怕自己射不中人害了裴念,還好她射中了。


    這條路和幾年前長寧郡主孤身救她逃走的路是同一條,她永遠記得那夜的月光如水,記得擁著她的女子笑著和她說別怕,還記得那百發百中的箭術。


    李婉知道自己是個笨拙的,她性子膽小懦弱,整日躲在哥哥和爹娘的背後,可就在那晚她就明白了一個道理,人得有自保的能力才能保護他人,射箭她偷偷練習了好幾年,隻希望有朝一日能保護自己也能保護自己珍愛的人。


    她站在嘉寧郡主和裴念身邊,利落的搭箭拉弓,渾身的氣質陡然一變,整個人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劍,朝著張牙舞爪的賊人射去。


    破空聲傳出,泛著冷意的箭直直射中了黑衣人的胸口,他還沒反應過來時裴念順勢抹了他的脖子,鮮血如噴射狀灑在她們身上,可三人卻齊齊笑了。


    許長寧在黑衣人齊齊進攻馬車的同時扯住嚴公公的手臂飛身下了馬車,下一刻馬車在嚴公公驚懼地目光下碎的四分五裂,他環顧四周,樹林裏還有埋伏!


    她把嚴公公推進安全的包圍圈裏,持著冷劍盯著前方遲遲未出手的黑衣人。


    “你們抓了公主。”


    女子清冽的聲音隨著晚風傳到黑衣人耳朵裏,蒙著麵看不到他的表情。


    “兩位殿下現在何處。”


    她繼續問道。


    “你們究竟是什麽人。”


    耳邊除了風聲便是廝殺聲,黑衣人遲遲不說話,許長寧冷冷的盯著他,下一刻看到他再次抬手,兩邊山中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透過黑衣人麵上的黑布,她好像看到他在笑。


    “注意躲避!”


    她大喊一聲,無數破空聲朝著她們襲來,鄧今儀和盛兆躲在李婉她們身邊聽到許長寧的聲音還沒抬頭就聽到了射箭的聲音他們哪還敢抬頭,嚇得不停的後退。


    淮南王府和廣平王府的侍衛們護著主子們,李婉搭著弓箭緊張的巡視四周,無數箭雨落下時裴念扯住她的同時身後一股大力朝她撞來。


    “婉婉!”


    鋪天蓋地的劇痛襲來,千鈞一發之際她不知從哪來的力氣轉身把裴念壓在身下,利箭射穿了她脆弱的肩膀,力道震得她身子輕顫,鮮血順著箭頭一滴又一滴的浸濕了裴念身前的衣衫,她瞳孔驟縮,抖著唇張開口:“嫂嫂。”


    李婉忍著天旋地轉的惡心感,痛的仿佛自己的靈魂都在被鬼魂撕扯,聽到裴念喚她,她睜開眼睛努力讓自己笑得自然:“阿念。”


    目光下移落在裴念身上,她喘著氣:“還好你沒事。”


    認識這麽久了,李婉從來懂得禮數,從未喚過一聲阿念,可現在她喊了。


    裴念抱著昏迷不醒的李婉,哭著大喊:“姐!”


    “姐姐!”


    許長寧握著劍的手鬆了又重新攥緊,側頭看了嚴公公一眼,嚴公公白著臉卻什麽都沒說。


    “我們人太分散了,去找他們匯合。”


    她當機立斷,柳誠之護著她往後退去。


    “藥箱!”


    千帆回身殺了幾人,閃身翻進馬車拎出藥箱。


    裴念抱著李婉坐在血泊中,淚眼朦朧間看到姐姐的身影,她抬手抹去臉上的淚。


    兩位皇子妃也顧不上風度了,蹲在由侍衛們建造的包圍圈裏看著許長寧給李婉治傷。


    “銀針。”


    “白色藥瓶。”


    “紫色藥瓶。”


    “剪刀。”


    她冷靜的下達指令,裴念讓李婉趴在自己懷中,按照姐姐的指令取著藥箱裏的東西。


    山林中,有人靜靜的看著這一幕,這個時候許長寧依然什麽都沒做,難道他真的猜錯了?


    嘉寧郡主一腳踹倒鄧今儀,不等她說話又一腳踹倒盛兆,冷著聲音道:“把他們扔出去,我們人少護不住他們。”


    “是,郡主。”


    侍衛們隨手拎起二人往包圍圈外扔,盛兆大驚:“你們竟然見死不救!”


    李婉在劇痛中醒來,迷糊間看到許長寧的臉:“……郡……主。”


    “別怕,有我在。”


    和記憶裏一樣的嗓音一樣的話,李婉察覺到她用了什麽冰涼的東西敷在中箭處,毫無血色的臉上唇角是上揚的,她想努力說些什麽,口中被倒入了一些清甜的水。


    “不會死的,你別說話,麻藥馬上起效果了,我替你拔箭。”


    李婉喝完水,幹淨的帕子塞入她口中,她乖乖咬住。


    “阿念抱著她別讓她亂動。”


    裴念避開她的傷口,禁錮住李婉的雙臂把人緊緊的抱在懷中。


    許長寧的手握住射穿李婉右肩的箭身,還未用力李婉臉埋在裴念身上悶哼一聲,她鬆開手看著如同血人一般的李婉,即使敷了麻藥能免於大部分痛苦,但對於李婉來說怕還是劇痛。


    手重新抓住箭身,慶幸的是此箭沒有倒刺,否則還要在劇痛上再加一層痛苦。


    黑衣人眾多,此時不能再拖延時間,她咬牙往上用力,沾著李婉鮮血的利箭被拔了出來,肩頭留下一個血洞,鮮血如泉水般汩汩流出來。


    李婉死死的咬住帕子不讓自己喊出聲,裴念感受到懷中人劇烈顫抖的身子心疼的落下淚來。


    銀針落在傷口周邊,止血藥金瘡藥不要錢似的灑在傷口處,止住血後快速包紮好後,又給裴念的傷勢做了包紮,她起身時眼前一黑差點栽下去,手臂被人拽住,柳誠之一手持著滴血的利劍,一手環住體力透支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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