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


    藍玥見他一直盯著自己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不枉她日日精心打扮。赫連非收回視線,美人在眼前他態度好了不少,語氣也溫柔了些:“藍小姐。”


    餘光瞄到那些走路如同僵屍一般很慢的路人,他們的眼睛恨不得粘在他身上,見他望過去他們忙加快了腳步,但等走遠後又偷偷躲在角落裏偷看。


    赫連非攥了攥拳,轉頭問身邊的侍衛:“他們為何這般看著本世子?”


    被點到的侍衛硬著頭皮走上前,接觸到赫連非不高興的眉眼他幹笑兩聲視線在他和藍玥身上遊離,深吸一口氣:“世子,旁人都說您這幾日不出門是在傳消息回北越。”


    他掃了眼藍玥,她和赫連非之間的距離著實有些近了:“說您即將去藍府提親迎娶藍小姐,所以他們看到您和藍小姐在一起才會……”


    赫連非無語到極致,張嘴準備罵人但想到什麽他生生忍住了,麵前的藍玥還在含情脈脈的看著他,他眼眸微閃:“飄香樓上了新菜式,藍小姐要不要一道去嚐嚐?”


    藍玥輕咬嘴唇,臉上露出為難之色:“世子,我今日來是想和你道歉的,那日因我之過引起了不必要的誤會,要是現在……恐怕傳言會更加劇烈。”


    赫連非素來不是個會循規蹈矩的性子,從小身份尊貴的他豈會因為這等事就被百姓拿捏住,說說而已又不是真的,反正他也不吃虧。


    “藍小姐不必管旁人怎麽想的,走吧。”


    ……


    很快赫連世子邀請藍小姐去飄香樓用餐的消息傳遍了整座京城,藍小姐對此並不避諱又再次坐實了二人之間好事將近,不過赫連非混歸混但還多少懂點分寸,包廂的大門一直敞開著,來往的人都能一眼瞄到裏麵的清醒,赫連世子和藍小姐一人坐在圓桌這邊一人坐在那邊,包廂裏還有一群侍衛和藍家的下人。


    “你也欣賞高行止的畫?”


    赫連非來了興趣連忙放下手中的茶盞。


    藍玥點點頭:“我曾有幸近距離欣賞行止大師的《鬆梅雙鶴圖》,畫麵構圖巧妙,鬆樹蒼勁……”


    許是說到自己的喜好,此時的藍玥脫去了平日的偽裝,侃侃而談的同時那雙眼眸明亮的很,臉上綻放著自信的光芒,冬日的陽光從窗外照進來,在藍玥的紫色裙擺上落下了碎碎的光影,赫連非摩挲著茶盞的手一頓,看著藍玥的目光有了細微的變化。


    侍衛們站在一邊把這一切盡收眼底,私下一五一十的傳回了宮中。


    漢廣。


    明明是冬日可沒有下過一場雪,百姓們到東倒西歪的躺在路邊,好些人因為缺水缺糧已無力行走,高價的米糧是他們承擔不起的,孩童在爹娘懷裏縮成一團,通紅的臉頰和沉重的呼吸透露出他已經高燒很久了,想打些水洗帕子給孩子降溫都不可能,孩子娘摸著腰間僅剩的一些銅板。


    “孩他爹,牛蛋得去看大夫啊。”


    她心疼的望著孩子,男子坐在地上,腰背彎曲像是直不起來了,喉嚨處幹燥的都快冒火,低頭看著高燒的孩子他眼角流下淚來,不是不想去看大夫,煎藥也需要水,那些個銅板根本不夠啊。


    燒的迷糊的牛蛋微微睜開眼:“爹。”


    他的聲音如蠅般的小,若不是他爹一直在關注他怕是還聽不到呢,孩子爹側頭胡亂的抹了把淚,回頭時努力扯了扯嘴角:“娃哦。”


    牛蛋笑了笑,高燒讓他的意識接近虛無,他感覺一道刺骨的冷意朝他襲來,他不由的縮起了身子,在外人眼裏是他突然開始渾身抽搐,他的腳一下一下的往下蹬著,雙眼發直的模樣嚇壞了好多人。


    聚集在一起的百姓嚇得起身往遠處躲去,牛蛋爹娘用沙啞的哭聲喚著孩子的名字,可孩子哪裏還能給出什麽回應。


    馬蹄聲越來越近,領頭之人坐在高高的大馬上,俊朗的臉龐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視線掃視了一圈定在正在抽搐的牛蛋身上。


    “溫太醫何在。”


    溫太醫被拎著藥箱急急忙忙的下了馬車,還不忘用布包裹住下半張臉:“微臣在。”


    男子朝他頜首,示意他去給那孩子看診,溫太醫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一眼瞧見高燒抽搐的牛蛋,他驚呼一聲:“哎喲。”


    “快把他放在地上。”


    夫妻聽到男子的話,還有些沒有回過神來,他方才說的是溫太醫,太醫是宮中的那個太醫嗎?


    溫佗見二人還在發呆,情況緊急隻能讓跟來的實習太醫幫忙。


    這種情況是高熱驚厥,郡主有教過他怎麽處理。


    這邊在給牛蛋診治,那邊百姓死死盯著柳誠之這群人身後長長的拖車,除了層層疊著的麻袋,還有好些高大的木桶,馬蹄動時耳邊好似能聽見水晃動的聲音,他們眼睛看紅了,一個個攙扶著爬起來。


    桃二等人早就防著他們,拔刀聲響起兩方對峙著,一男子摸著起皮的嘴唇大吼道:“他們身後一定是糧食和水,這些當官的隻顧自己快活根本不管我們老百姓的死活,怕什麽,就算死好歹我們也要做一回飽死鬼!”


    此話一出煽動了好些人的心,他們日日夜夜的受苦,可那些富商官員卻還和從前一樣有吃有喝,有善心的施粥可不久後也承擔不起高價的米糧,那些商人不願意降價,甚至還尋來了許多身強體壯之人守在點店鋪周圍,隻要有人想搶米就會被狠狠的揍一頓。


    “咱們大老爺們少吃幾頓不礙事,可家中的女人和孩子呢。”


    “說的沒錯!”


    跪在一邊的夫妻看著周圍人群暴動起來,男子看了看拖車後的糧食和水也有一刻想衝過去,低頭看著明顯好轉的牛蛋他開口道:“大家別衝動,這位公子讓大夫給我家牛蛋治病,說不定他們就是來幫助我們漢廣的。”


    男子立在馬前,那雙眼眸深不見底讓人看了忍不住的心顫,黑色錦袍加深了他身上淡漠的氣息。


    “漢廣的災情讓皇上痛心萬分,本官是工部尚書柳誠之,受命前來支援漢廣。”


    他微涼的眼神落在帶頭鬧事的男子身上:“帶頭鬧事者本官有權利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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