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要搞事是吧。


    元卿激動地搓著手。


    可好久沒碰到這樣有趣的事了。


    她擼起袖子,被視線包圍著也絲毫不懼,“來,我給大家夥好好解釋解釋。‘小人’一詞本義有兩種:一是地位低下之人,二是指人格卑鄙之人。馮大人剛才脫口說出‘小人’二字,大家請細想一想,這是誇還是貶?”


    沒等商哲開口,她又接著說:“咱先來說說第一種情況,我在朝中毫無根基,又是奴仆出身,全憑陛下賞識抬愛,賜了末流小職,隻能在能力範圍內替百姓做些小事,勉強混口飯吃,確實比不得您二位生來高貴。那照此說來,我與在場的諸位百姓都可被稱作‘小人’,算作一類,若是這層意思,那我無話可說。


    那麽第二種情況,請二位貴人細數數在下到底做過什麽卑鄙的事,千罪百惡之中若有其一,當著眾人的麵,在下絕不否認,若是造謠汙蔑,在下就算是拚上這條性命,也絕不罷休!”


    她沒有走近,隻是隔著距離向商哲行禮,起身時眼睛已經濕了,但仍然倔強地挺直腰板說:“我知道你一向看不上我,故而我入京後也沒登門拜訪,可你不能說我曲解書中詞意,這是對曆代先賢的不尊重。我實不知是何處惹得商公子厭惡,叫你絲毫不顧往日情義,也要以這樣的方式羞辱於我。”


    到底是誰在曲解原意,已經顯而易見。


    旁人誰也沒想到,原來他委屈的點在這兒呢。


    被誤解沒事,被罵也沒事,反而說他沒好好讀書,卻立馬就紅眼了。


    委屈巴巴地憋著淚珠站在那兒,哎呀,那模樣可真叫人心疼。


    人群中已經有幾個婦人捧著心口作憐惜狀,恨不得上去一把將少年攬在懷裏好好寬慰。


    少年說得堅定誠摯,人們的心也不由自主地偏向了他這一邊。


    控製輿論的第一要義:在失了先機的情況下,要適當把自己放低,引起大眾的同情心,將對方趕向對立麵。


    忽然有人說:“我認得你,可不是傳言說,你在平晉府的時候天天逛花樓嗎?”


    元卿道:“早就已經廢了,沒用,再說那也是商大哥帶我去的,在這之前,我還從沒見過花樓裏麵是什麽樣呢。”


    商哲臉色難看得很,一個眼睛橫過去,就讓那書生悻悻地閉嘴了。


    元卿放下袍子,興奮地說:“還有嗎還有嗎,我今日就在這裏,洗耳恭聽!”


    她以前總覺得“宮彬”這個角色太虛浮了,沒有點真實的感覺,這下有這麽多人幫她提建議,挑幾個無傷大雅又接地氣的小缺點拿來用,應該可以的吧。


    眾人齊齊捂臉。


    還沒見過這樣的人呢,追著別人問自己的缺點,還一臉高興的樣子。


    馮硯看著便覺得難受。


    因為自己的一時失言,連累商兄也跟著陷入困境,但他又幫不上什麽忙,隻能無措地躲在人群後麵。


    元卿本來也沒想著針對馮硯,她今日唯一要試探的,就隻有商哲一人。


    她就是想看看,被神秘人改造過後的商哲,各方麵的上限究竟提高了多少。


    商哲脖子上的青筋已經遮掩不住了。


    再差一點,就能攻破他的心理防線,叫他原形畢露。


    元卿失望地歎氣。


    隻差那麽一點就能成功了。


    不過也不算全無收獲,溫承暄這不是急著跳出來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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