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翠菊心裏很清楚,那套院子肯定不是弟弟用好招兒搞到手的。


    不然,不會叮囑她放兩年看看情況再搬進去。


    眼下自家已經沒了靠山,苦主既然敢正大光明的上門討要,鬧到局子多半能告贏。


    到時候不但得把院子還回去,搞不好還得牽連出別的麻煩。


    這些年羅翠菊家沒少沾弟弟的光兒,也沒少幹借勢占便宜的事兒。真要全被翻出來,就不是損失一套院子那麽簡單了。


    羅翠菊壓根不知道羅英凱去年把那套院子弄到手,到底花了多少錢,或者花沒花錢。


    隻是是覺得憑白還回去太賠,就試探著詐一下。


    “呂傑”同樣不知道羅英凱弄那套院子到底花沒花錢。但觀察了下羅翠菊的神情,尤其是她雖然動靜很大,但明顯透著虛的語氣,順嘴報出了一千塊的價格。


    於是,一場兩頭懵的奇怪交易,就這麽異常順利的達成了……


    其實曲卓原本不著急動那套院子,但請曹訊一幫人吃飯的時候,得知羅英凱家已經被抄了。


    雖然抄出了一些財貨,但和公家已經掌握的情況出入很大,根本對不上賬。


    眼下調查人員正在審問羅英凱的媳婦,如果一直審不出來,下一步很可能擴大調查範圍,查羅英凱和她媳婦的親屬。


    曲卓再清楚不過了,羅英凱留下的爛賬,多半已經永遠對不上了。相關部門深挖細查是早晚的事。


    到時候查到羅英凱姐姐家,順道查出蔣紅星名下的院子,再想動手恐怕就沒機會了。


    其實可以趁著還沒人留意的時候,偷偷潛進去把炕和火牆裏封著的東西“賣”了。


    可曲卓現在並不缺錢,總覺得把那些很可能極具價值的古董字畫,換成隻能買出些工業品的錢……有些虧。


    便想試試能不能把東西留下。


    反正出事了也沒關係,有“呂傑”在前麵扛著。怎麽查也查不到他身上……


    轉過天九點來鍾,曲卓借口頭疼跟領導請假,去方文山的宿舍躺一會兒。


    差不多同一時間,“呂傑”再次敲開蔣紅星家的門。當場甩了一千塊錢,帶著羅翠菊和請病假沒敢去上班的蔣紅星奔房管所。


    辦過戶手續時,辦事員看到鼻青臉腫的蔣紅星,再看明顯不是什麽善類的“呂傑”,下意識警惕了起來。


    問羅翠菊:“好好的房子,為什麽要賣呀?”


    羅翠菊生怕“呂傑”抖出什麽見不得光的破事兒,怒其不爭的錘了兒子一下,苦著臉答話:“沒招兒呀,我們家的損小子惹禍了。”


    “惹什麽禍了?”辦事員好奇的問。


    “他……唉,把人家閨女肚子……”


    羅翠菊的話沒說完,但辦事員瞬間了然,打量了下“呂傑”,嘴角下意識浮起笑意。


    為了掩飾不合時宜的笑,假意勸道:“既然都……就扯證算了,還折騰房子幹嘛?”


    “咳~”羅翠菊心虛的看了眼“呂傑”,小聲說:“她…要是能扯證,還說啥了。”


    “……?”辦事員心裏八卦的小火苗瞬間竄起來老高,眼神明顯帶著異樣的打量呂傑”。


    陪著“呂傑”一起來的光頭起先沒反應過來,見辦事員打量完老大,又開始打量自己……腦子裏瞬間有了明悟,下意識往旁邊挪了一步。


    “……”辦事員懂了。


    強壓著嘴角,重新打量了下臉色鐵青,仿佛別人欠了他幾百萬的“呂傑”,心琢磨:“被搞大肚子的,恐怕不是姑娘,是個小媳婦吧?


    嗯……一頂帽子換個獨院,這筆買賣不算虧。”


    硬憋著笑意,掃了眼同屋已經憋不住笑的同事,辦事員努力維持著一本正經的模樣,在個人住宅轉讓協議下麵簽了名字,打發幾個人去隔壁屋蓋章……


    房管所的手續還算順利的辦完, “呂傑 ”又要求羅翠菊和他一起去街道和派出所備案。


    羅翠菊本來不想去的,可“呂傑”的臉色實在難看的厲害。想著剛才暗暗坑了對方一道,真有點怕他翻臉。


    沒敢硬頂,打發兒子先回家,跟著“呂傑”去了北新倉街道辦。


    大浪潮後,京城幾乎所有街道都大換血。


    不過,一時間找不到那麽多人手。有些民怨大問題多的地方,入冬後就陸續換完了。像北新倉這種問題比較少的地方,年前才換上新人。


    新街道辦主任不了解之前的事兒,見過戶手續已經辦完了,隨便問了兩句就痛快的做了房主變更。


    等幾個人到了派出所,情況有些不一樣了……


    原本這點小事兒,管戶籍的帽子叔叔就辦了。但瞅見要辦理更名的地址後,哼哼呀呀的拖延了一陣,最後使喚人把所長給喊來了。


    姓秦的所長倒沒說不給更名,隻是詳細的詢問了羅翠菊賣房子的原因。


    羅翠菊還是那副扭扭捏捏的模樣,把之前在房管所的戲碼又演了一遍。


    姓秦的所長聽後沉默了好一陣,示意管戶籍的帽子叔叔把手續給辦了。


    雖然總的來說,手續辦的還算順利。但“呂傑”通過秦所長細微的表情,意識到事情恐怕不會這麽簡單就完事兒了。


    既然意識到可能會出岔子,曲卓不放心之下,不但給呂傑灌輸了不少指令,還時不時的就“聯係”一下,防著有什麽突發情況……


    二十五號晚上,一個多說二十七八歲,自稱姓馬的小子,通過介紹人找到了呂傑。


    這小子看穿著打扮,家境就肯定不錯。棕色的呢子大衣列著懷,裏麵一件青灰色的毛衣。下身呢子料的褲子,一雙反光 黑皮鞋,人前一站賊帶派。


    托人傳話時,說是想買進口電器。等真正跟呂傑見到麵了,開口就說:“北新倉的院子我要了,你開個價兒?”


    呂傑早就得到了“指令”,想了不想的說:“那院子已經有買家了,我訂金都收了。”


    “有買家了?”姓馬的小子一愣,揚著下巴問:“對方出多少呀?”


    “一萬。”


    “一萬?”


    姓馬的小子傻了一瞬,拽兮兮的嘴臉變成了冷笑著的威脅:“告兒你,你小子走私電器,已經被有關部門盯上了。識相點,小心倒大黴!”


    “走私電器?我什麽時候走私電器了?”呂傑不但不怕,還瞅著對方咧嘴笑。


    “你特麽的裝傻是吧?” 姓馬的掃了眼牆根處落著的幾個瓦楞紙箱子,抬腳踢了踢。赤果果的威脅:“信不信今晚就有人來端了你這個狗窩?”


    呂傑上一秒還在咧嘴笑,下一秒豹子般忽然衝到姓馬的小子麵前。後腰抽出匕首,直接壓在對方脖子上,語氣陰森的問:“信不信今晚你走不出我這個狗窩?”


    姓馬的小子沒想到呂傑能凶成這樣,嚇出了一身雞皮疙瘩。不過,還算有點膽氣,強撐著繼續威脅:“你特麽敢傷我一根汗毛,我把你碎屍萬段!”


    “我特麽就傷了……你碎一個給我看看唄。”呂傑手上稍一加力,刀刃瞬間透進脖頸間的皮裏,呼吸間紅色的血線就浮了出來。


    雖然傷口很淺,但蟄痛感讓姓馬的小子知道,自己已經見紅了。他屬實沒想到,呂傑是個做事完全不顧後果亡命之徒。


    嚇得不敢再硬氣了,趕緊放軟語氣:“兄弟~兄弟,別衝動。你倒賣走私電器的事兒,可不是我點兒的。


    不過,滋要你把北新倉的院子賣我,我就幫你把事兒平了。怎麽樣?”


    “誰愛點兒就點兒,誰愛查就查。我現在就是看你不順眼,想弄死你,怎麽辦?”呂傑說話間手上又加了一分力氣。


    “別~冷靜,兄弟~兄……” 姓馬的小子感覺刀刃已經嵌進肉裏了,說不準再用點力,脖子上的大動脈就漏了,嚇得說話都不敢大聲。


    試探往旁邊閃開一點,結果剛一動彈,呂傑手上又加了一分力氣。


    姓馬的小子還沒活夠呢,真怕不明不白的交代在這兒。趕緊認慫:“不買了,我不買了行不?今兒是小的有眼不識泰山,求呂爺放我一馬。我馬上滾,行不?”


    “當我這狗窩是你家炕頭呢?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呂傑手上又加了一分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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