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辭本以為許榆都把這事情給挑明了,蘇雲染好歹會稍微收斂一點,然而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她眼神還是完全不加以掩飾。


    好不容易結束了一天的采購工作,薑辭心中鬆了一口氣,逃似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等收拾完躺在床上時,卻翻來覆去都睡不著,雖然她在係統麵前倒是挺嘴硬的吧,但是一想到未來幾天還要和一個病嬌女兒相處,她隻感覺渾身寒毛直豎,哪裏都不自在


    她覺得今天“蘇雲染”看起來這麽好糊弄大概是因為才來,一直壓抑著自己的性子。


    可是一想到她已經壓抑著的結果她都有些受不了,要是未來幾天對方更加肆無忌憚可怎麽辦?


    薑辭完全不知道和她距離不遠的另一個房間,蘇雲染的想法。


    她躺在床上也並未入睡,突然感覺這個世界還不錯,在這裏呆一段時間也行。


    於是第二天,和薑辭想的差不多,蘇雲染漸漸暴露了“本性”。


    十分出人意外地黏著她,如果不是條件不允許,對方大概想上廁所都跟著她,似乎完全接受不了自己離開她的視線範圍之內。


    薑辭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許榆同樣也感覺奇怪,姐姐究竟是怎麽了?


    怎麽這兩天這麽奇怪?


    好在他這人神經比較大條,要不然早就發現問題了。


    三個人在的時候,蘇雲染不敢表現得如此明目張膽,接下來的一天,許榆約好了要去同學家裏玩,早早地就出門了。


    於是隻有薑辭和蘇雲染兩個人在家裏麵,薑辭感覺受到的壓迫感就更強了,


    別看她表麵上雲淡風輕,其實內心差點哭出聲來。


    老天,能不能來個人救救她,她實在是頂不住這種死亡凝視了。


    總感覺自己像是被什麽頂級捕食者看重的獵物一般。


    關鍵是她還得保持微笑,臉都快要笑爛了,就是不能讓對方發現什麽異常,以免激怒對方。


    而這種感覺,在她準備下樓倒垃圾發現門被反鎖了的時候到達了頂峰。


    她臉上的笑容僵了一瞬,然後又重新戴上了一個尷尬而不失禮貌的笑容,轉過身麵對著她的乖女兒。


    “雲染,你這是幹嘛?”


    蘇雲染上前幾步拉著她的手臂,表情盡是癡迷與依賴,


    “媽媽,你今天就不要出門了,一直在家裏陪著我好不好?”


    這一天下來,她發現媽媽對她的容忍度真的是出乎意料的高,而這樣讓她有了幾分得寸進尺的底氣。


    媽媽真好,真想把她藏起來隻做她一個人的媽媽。


    雖然她知道這樣很自私也很不好,可是她真的忍不住,她昨天忍了半天,已經忍得很辛苦了。


    但是她也知道自己這十分無理的要求是注定會被拒絕的,可是她還是沒忍住在心中升起了一絲小小的期盼。


    薑辭:“……”


    再這樣下去,她是真的快要流下絕望的淚水了。


    雖然內心十分崩潰,是,這不影響她表麵上看起來很淡定。


    她隻是輕歎了一聲:“好。”


    蘇雲染驚喜地抬起頭,隻看見了媽媽溫和而包容的表情,她心中升起了一絲雀躍,然後心裏更加矛盾了,原來這個世界的蘇雲染即使提出如此無理取鬧的要求也是會被滿足的。


    她也說不清自己現在的心情,有些像小偷一樣偷到別人的一絲美好時光的竊喜,又有像是陰溝裏的老鼠,窺探著不屬於自己幸福的嫉妒。


    可是這矛盾的心理,卻被薑辭接下來的動作給撫平了。


    對方隻是輕柔地牽著她的手,把她往陽台上帶。


    “走,我陪你畫一會兒畫吧。”


    蘇雲染愣了片刻,然後巨大的驚喜包圍著她,幾乎快要將她整個人給淹沒。


    原來媽媽一直都知道!


    原來她知道……


    這個世界的蘇雲染是不會畫畫的,喜歡畫畫的一直都是她,難怪昨天媽媽破天荒采購了一些畫畫的工具。


    薑辭記得劇情中,蘇雲染每次感覺心中悶得難受的時候便會通過畫畫來發泄自己內心的情緒。


    隻不過她的畫風十分詭異,讓人看了就無比壓抑,所以蘇家那邊的人平時也禁止她畫畫,隻是感覺晦氣,甚至她的一些同學在看見她的畫後,都隻覺得她這人內心陰暗,平時行為又古怪,就更加不願意和她來往了。


    每次她隻能悄悄躲在自己小小的房間,透過那唯一的窗戶灑下來的微光作畫。


    而這一次,她卻感覺對方牽起她的手,一步一步走向了那充滿陽光的陽台,心中隻感覺無比的滿足。


    222看到這一幕心中感歎不愧是宿主,竟然連病嬌也可以哄好。


    難道是這個病嬌太好哄了不成?


    整個畫畫的過程,薑辭都沒有打擾她,而隻是在一旁安安靜靜看著對方,可蘇雲染感覺這樣就很好。


    她一副心情很好的樣子,嘴裏還哼著不知名的小曲。


    她的畫風一向都比較偏陰暗,這一次也不例外,隻是這一次她的畫中多出了幾隻發著微光的螢火蟲,它們雖然微小,可是在整幅畫中十分顯眼,場麵看起來又出乎意料地和諧。


    這一天下來,兩人相處倒是和諧,許榆回來卻發現天好像塌了,因為他發現門被反鎖了,這讓他怎麽開門?


    因為他的那位朋友就和他們家住同一個小區,所以薑辭平時也不擔心他回來晚了這種事情,隻是給他留個門就行了可是這一次,她光是應付一個“生病”的孩子,便已經花了很多心血,所以壓根就忘記了這件事情。


    她晚上躺在床上的時候,隻感覺心頭一鬆,今天算是成功從女兒的手中逃過一劫了。


    可是隱隱間,卻感覺好像有什麽重要的事情被自己忘了,想了一會兒發現想不起來,她也就沒管了。


    既然想不起來,那這事情一定不是特別要緊!


    於是許榆就這麽被薑辭被遺忘了。


    許榆在門外等了半天,又不敢死命敲門生怕擾民,


    那有些拿不準是不是今天自己回來晚了,所以媽媽生氣了,也不敢把她叫起來開門。


    所以也隻能發消息給自己姐姐,讓她起來幫自己開門。


    蘇雲染同樣感覺今天心中無比滿足,直到她看見了自己那個便宜弟弟發的消息。


    看見那條消息時,她有些躊躇了,心中升起了一個無比惡劣的想法。


    要不自己就裝睡著了,沒有看見對方的消息?


    她對自己這個弟弟心中一直隱藏著一份怨氣,就和對那個世界的父母一樣,即使他什麽都沒有做,可是單憑對方能輕而易舉就得到了自己想要擁有的一切,就已經足夠使她嫉妒了。


    可是稍微猶豫了一下,她還是起身開了門,並不是因為於心不忍,而是知道她會生氣。


    薑辭睡到自然醒,舒舒服服伸了一個懶腰,腦子裏突然有一個片段閃過,可算是想起來昨天自己忘記什麽了,原來是忘記給許榆開門了!


    她看向自己的手機,發現上麵空空如也,連一條消息都沒有,也鬆了一口氣。


    看來昨天那家夥是看沒人幫他開門,所以就又回到朋友家去了吧。


    想蘇雲染這種心眼比較實的孩子或許會真在門外站一晚上,但是她知道許榆絕對不會這樣,這孩子從小就不會讓自己多吃一點沒必要的苦。


    薑辭幾乎沒有考慮蘇雲染給他開門的可能性,因為她知道,對方對這個弟弟是存在著惡意的,這份惡意連她在的時候都能感覺得到,所以隻要兩人在一起的時候,她還得小心防備一些,生怕蘇雲染做出什麽比較極端的事情,讓許榆這倒黴孩子遭了殃。


    然後她出門卻發現兩個孩子正坐在一起看電影,她下意識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以確定自己是不是沒有睡醒,等她再次往沙發上一看,發現這兩人的確在一起看電影,而且看起來還挺和諧的。


    她一時有些懵逼,難道是剛才發生了什麽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嗎?


    “媽媽,沒想到你今天也起晚了。”許榆隻感覺有些驚奇,他媽媽可是幾乎十幾年如一日每天都是那個時候起來的,偏偏今天起晚了一些。


    說起這個,薑辭是有苦說不出。


    她昨天殫精極慮了一晚上,今天要是能和往常一樣起來就怪了。


    “對了媽媽,我和姐姐一起做了早餐哦。”許榆貼心地提醒了一句。


    蘇雲染沒有說話,隻不過坐在一旁臉色略微有些不爽,其實她是打算一個人準備的,可是誰讓她準備的時候被許榆這家夥給看見了呢。


    這家夥還挺熱心腸的,看著自己在廚房裏麵忙活,怎麽說都要幫忙,明明她一個人就可以了,她是想給她一個驚喜,可是偏偏這家夥突然跳出來橫插一腳,早知道昨天晚上就應該讓他在外麵待上一夜,今天就消停了。


    可是或許連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一件事情,那就是她對許榆容忍度已經超出了一個尋常範圍。


    薑辭竟然驚奇地發現兩個孩子還給她做了早餐,她一時間隻感覺自己這個老母親真是越當越有希望了。


    “真不錯,孩子們都知道孝敬我這個老母親了。”


    222突然感覺不對勁呀,“為什麽你的心態越來越滄桑了?”


    薑辭突然睜大了眼睛,語氣理所當然,“廢話,你要是在每個世界都得當一個成熟穩重的家長,你也會變滄桑的好嗎?!”


    她發現這家夥簡直是站著說話不腰疼,然而她這話並沒落入對方的腦子裏,反而是“成熟穩重”這幾個字引起了222注意。


    什麽玩意?


    “成熟穩重”這四個字真的是可以用來形容宿主的嗎?


    當然這種疑問它也隻敢憋在心裏,要不它接下來就會聽到宿主長篇大論的狡辯,聽多了就算是係統也會死機的好嗎。


    薑辭雖然內心世界有些瘋癲,可是外表卻仍舊表現得像一個正常人,她洗漱完後便坐在餐桌前,期待地看著自己盤子裏的食物。


    說實話蘇雲染做的三明治還挺好的,一看就有食欲。


    隻是剛要動口的時候,她又有些猶豫了,她的寶貝女兒不會在裏麵夾雜著什麽奇奇怪怪的東西吧?


    就比如迷藥什麽的,萬一她醒來之後,發現自己被關進小黑屋了可怎麽辦?


    想到女兒昨天的行為,她下意識打了一個寒顫。


    許榆正吃得歡呢,什麽東西都往嘴裏一塞,抬頭一看卻發現媽媽打了一個寒顫,並且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


    他一時間感覺有些疑惑,“媽媽,你今天很冷嗎?”


    薑辭立刻恢複冷靜,然後高冷地搖了搖頭。


    再看許榆盤子裏已經見底的食物,她頓時就放鬆了一些,兒子都敢這麽毫無顧忌,她怕什麽?


    大不了就在小黑屋裏呆幾天唄,等寶貝女兒回來之後,肯定會把自己放出來的。


    這麽想著,她拿著三明治狠狠咬了一口,或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此刻自己的表情看起來有多麽視死如歸。


    而蘇雲染仿佛壓根就沒注意到她的異樣,隻是慢條斯理地吃著東西。


    其實她要是沒有病發的話,然後看起來還是挺像正常人的。


    飯後,都不用薑辭說,許榆就十分自覺地將碗給洗了,當然這裏的洗主要是指將髒碗全部放進洗碗機裏麵。


    一家三口雖然看起來都挺勤快的,其實在很多時候卻顯得十分懶散,所以能用科技改變生活的地方,他們從來不會吝嗇。


    飯後三人又開始準備起年貨來,這裏主要準備的是對聯之類的,每年的對聯都是薑辭自己寫的,今年也不例外。


    她拿起毛筆,龍飛鳳舞地寫下幾對對聯後,對著自己的勞動成果,滿意地點了點頭。


    雖然她在書法這方麵也不算是特別擅長吧,可寫出來的字還是能看得過去的,至少比許榆鬼畫符似的字跡要好上許多。


    她十分陶醉於自己的成果,抬眸時卻發現蘇雲染一直盯著自己的手裏的筆。


    “來試試?”


    蘇雲染表情有些小心翼翼,似乎是是在問,“我可以嗎?”


    她知道自己並不能長久地在這個世界裏待下去,所以對於能留下一些自己來過的痕跡的事情都帶著一種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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