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正是因為主位那兩人的眼光都莫名帶著幾分包容,所以下麵的姑娘們也沒有感覺到什麽壓力,不過想不出來寫什麽著實讓人有些惱火。


    不少人甚至在懊惱自己之前為什麽沒有好好學,導致現在陷入這進退維穀的境界。


    可是一般這種人平時都是比較擺爛的,在知道自己實在是想不出來後,也沒有刻意為難自己,而是選擇心態放平。


    靜王妃最開始的確一視同仁地對待著大家,直到她的目光落在了另外一個人的身上。


    她注意到柳溪音已經早早就擱下了自己手中的筆,一副十分隨意的樣子。


    可能是因為之前的第一印象就有些不好,所以靜王妃現在有些先入為主了,心中又升起了幾分不喜。


    若是對方真是情勢所逼才來參加這百花宴的,並不想出頭,她大可以選擇別的方式,讓自己顯得不這麽出挑,而不是用如此顯眼的方式。


    她剛才隻看見對方寥寥幾筆寫下了幾行字。


    料想著也不會出現什麽讓人驚豔的詩句。


    若是那位連中三元的新科狀元在這裏,她倒是不會感覺到奇怪。


    然而柳溪音這樣的行為,還給周圍人造成了不小的壓力。


    這位柳姑娘究竟是才思敏捷,還是完全不在乎這百花宴的結果?


    若真的全然不在意,她又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可若是說在意吧,她這樣子好像也太敷衍了一些……


    旁邊柳溪悅見自己這個庶妹如此,臉上不由得露出了一絲嘲諷的微笑。


    柳溪音大可以一直像這樣悠閑,隻是她此番敷衍了事怕是把太子妃以及靜王妃都給得罪了。


    要知道靜王妃可向來都不喜歡別人在這些事情上糊弄她。


    除非她現在直接拿出什麽震驚世人的佳句,要不然太子妃大概也會借著這個由頭來打壓她。


    可是她卻又隱隱有些擔心起來,畢竟如果柳溪音丟臉的話,大概也會連累到整個尚書府,到時候爹爹大概也會怪罪她,突然她就有些後悔把她帶出來丟人現眼了。


    柳溪音不是沒注意到四周人打量以及好奇的目光。


    她也並非想要出這個頭,可是她終究不是這裏土生土長的人,至於作詩她壓根就沒學習過,若是不借鑒一下古人的智慧,今天怕是很難脫身。


    柳溪悅既然把她引到了這裏,就說明這個宴會很重要,絕對不能在這上麵丟臉。


    但如果真借鑒了古人的智慧吧,她又感覺太過於引人注目,可是很快她就明白了一個道理,樹欲靜而風不止,以自己現在的情況,即使是再不想醒人注目,終究還是已經晚了。


    引人注目總比丟人現眼好吧。


    算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她倒是也想看看到時候柳溪悅究竟還能不能笑得如此開懷。


    可是讓她覺得奇怪的是,不遠處那高高在上的太子妃卻始終沒有表露出什麽。


    即使是在見到自己時,她也不能從她臉上看出任何不悅的神情,對方究竟是城府足夠深,還是完全不把自己看在眼裏?


    比起前者,她更希望對方完全不把自己看在眼裏,畢竟自己即使來自現代,論城府也不一定比得過人家土生土長的世家貴女。


    可是對方對自己究竟有沒有惡意?


    這件事情還得深究。


    畢竟上次對方甚至僅僅是用了一句話,便讓她陷入了兩難的境界。


    若說上次對方沒惡意,那到底是因為什麽?


    難不成是惡趣味?


    雖然薑辭表麵上沒怎麽在意,可也將眾人的目光收入眼中。


    而且她發現在這裏看大家的眼神,誰對女主有敵意,誰對女主僅僅是好奇,誰又暗藏心思都一目了然。


    難怪人家地位高的人都喜歡坐上麵呢,原來坐在上位還有這種好處。


    本來她就是來看戲的,所以姿態簡直不要太悠閑。


    “宿主,我怎麽感覺你好像引起了女主的注意?”


    222同樣是一個熱衷於看各種戲的人,不過它可就沒有那個心思依次觀察每個人的表情,所以它著重觀察的僅僅是女主一個人而已。


    雖然大家都在觀察的女主,可是女主的目光卻始終被宿主吸引著。


    她的眼光中帶著探尋以及不解,這一點連222都注意到了。


    對此,薑辭淡淡應了一聲,然後語氣變得有些古怪:“難道她是覺得少了我這個京中第一才女作配,文抄公時打臉效果不是特別明顯?”


    打臉嘛,當然是在別人的專業領域最好,被打臉的人地位越高越好,到時候才能引起周圍人的震驚。


    所以她這個劇情中的惡毒女配要不要跳出來指責女主不尊重靜王妃親手辦下的百花宴,並且質疑她的才情壓根就夠不到百花宴的門檻,再讓身邊的下人跳出來說上一句:“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麽回事,什麽阿貓阿狗都能進了這個百花宴?”


    這一套絲滑小連招下來,女主就應該滿意了吧?


    222在洞悉了她的想法之後都驚了,怎麽感覺宿主做反派好像也十分有一套的樣子。


    這個就是專業。


    然而薑辭卻感覺自己已經是一個頗為成熟的反派了,也不是什麽場麵都能請她出手的。


    就這一個小小的宴會,還不至於讓她親自出馬,於是就繼續沉悶下去了。


    不過她心裏十分明白,現在大家有多輕視女主,待會兒臉就會有多疼。


    當然這些被打臉的觀眾自然不包括她,畢竟她也沒像原劇情中那樣跳出來找事。


    想到這裏,她不由得望向柳溪悅的眼神帶上了一絲同情。


    可憐的惡毒女三,在她這個惡毒女二當上甩手掌櫃之後,就自然而然擔起了“重任”,將為難女主的事情全部攬在了自己身上。


    可能是因為對方承擔了她的重任吧,於是薑辭對對方還是有那麽一點好臉色的。


    或許令她都沒想到的是,柳溪悅在察覺到她的目光看向自己時,卻會意錯了她的表情,把薑辭這充滿同情的眼光直接看成了鼓勵。


    柳溪悅心想,太子妃果然也沒有看起來這麽大度,要不然也不會用這種目光看著自己,看來她僅僅是因為礙於自己的身份無法親自動手,所以才選擇按兵不動。


    如果是這樣的話,自己出馬為太子妃解決了柳溪音這個麻煩,也算是賣了太子妃一個人情。


    於是她便引著薑辭的目光微微頷首,一副接到了什麽重大命令一般。


    薑辭一時感覺有些莫名其妙,怎麽回事?


    她似乎感覺對方好像誤解了什麽東西?


    可是正當她打算細細探尋的時候,對方卻已經悄然回避了她的眼神,讓她無處察覺。


    她感覺更加莫名其妙了。


    而前麵的裴遠止和趙玄安還在進行瞪眼比賽,可是很快他們就接收到了一個消息,分散了其注意力。


    趙玄安在得知後宅女眷們以花為題,以一炷香為期作詩時,心頭一跳。


    音兒的確有很多他不知道的驚喜,可是這也不意味著音兒這人就是全能的。


    至少在自己麵前,對方還從未展示過在詩詞方麵的才藝。


    在這方麵說不定會露怯,更何況她可沒忘記孟含秋那個女人還是京中第一才女呢,肯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為難自己的心上人。


    一時間,他更加著急起來,可是一想起孟含秋京中第一才女的名頭時,一時間竟然有些恍惚。


    曾經有一段時間,他的確被孟含秋的才情吸引過,可是對方即使再有才情又怎麽樣?


    她僅僅是一個女子,他需要的是一位妻子,又不是一位新科狀元。


    對方這點才情對他而言,隻不過是一種閨房之樂,而且這麽長時間過去了,即使一開始的驚喜也早已經衝淡了。


    更何況對方刻板端莊和其他的世家貴女沒什麽區別,即使最開始有那麽一點興趣,也因為一些瑣事漸漸就衝淡了,他也漸漸對她失去了興趣。


    可是他並不認為自己這是始亂終棄,或者是移情別戀。


    一開始孟含秋就不是他喜歡的類型而已。


    他喜歡的女子要有傲骨,要出塵,要與眾不同。


    而這時候他卻發現了柳溪音完全符合了自己的種種幻想,她那麽不同,與眾不同得仿佛不屬於這個時代。


    於是他對她就產生了一種獨立的占有欲,並且希望能和對方攜手共度餘生。


    所以這時候那個刻板無趣的孟含秋,再也不是令他滿意的妻子,而變成了他追求幸福道路最大的阻礙。


    而且趙玄安也並不會覺得自己這有什麽問題。


    關於自私?


    他覺得人都是自私的吧,總不可能為了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一輩子被困在原地,一直過著一眼就能望得到頭的婚姻生活吧。


    於是,現在趙玄安已經暗自下定決心,如果待會兒音兒搞不定的話,一就衝進內宅去救場。


    畢竟他再怎麽說也是一國儲君,就算做出如此出格的事情,別人也不能拿他怎麽樣。


    至於父皇和母後那邊,最多也就是稍微訓誡他幾句便完事了,畢竟他終究是他們唯一的兒子。


    至於孟含秋?


    他壓根就不怎麽在意她的感受。


    裴遠止在得知這件事情之後,同樣也感覺有些擔心。


    表妹雖然能言善辯極具巧思,可到底是被尚書府庶女這個身份給連累了,所以平時也沒有係統地學習遣詞造句。


    如果以後有機會的話,他可以親手教她這些東西,如果她願意的話……


    隻是這時候已經來不及了,於是他又開始抱怨自己的身份,以及自己怎麽就這麽無能,都不能為自己心上人遮風擋雨。


    而這時候他竟然開始盼望著自己的情敵,也就是那個他一直看不上眼的太子殿下進去救場。


    而其他人卻並不知道這兩情敵之間的小心思,而隻是樂嗬嗬地等待著姑娘們的創作。


    而且若是某位姑娘十分出彩,他們更是不能被比下去,要不然成了什麽樣子?


    這其中不乏一些世家子弟,雖然家中並不指望他們走科舉這條路,可是也不至於不通筆墨,這不是白白惹了其他人笑話嗎?


    於是便摩拳擦掌,準備看看能不能想出什麽回贈貴女們的佳句。


    當然這並不包括其中的已婚人士,他們也就是來湊湊熱鬧,走走過場的而已。


    隻不過這不影響他們一些人已經開始回憶往昔了,其中不乏有些人便是在百花宴上結識自家娘子的,所以一時間竟然有些懷念。


    知道這件事的人不免也會拿出來調侃一兩句,惹得一些比較臉皮比較薄的才子鬧了一個大紅臉。


    靜王雖為東道主,可是為人卻無比隨和,也就縱容著大家就這樣玩鬧。


    雖然在很多時候,一些家族互為政敵,可這卻是為數不多約定俗成能坐下來握手言和的日子。


    隻不過靜王看見自己那個侄兒的臉色時,卻感覺有些無奈。


    他隻是希望今天自己這個侄兒稍微安穩一些,千萬別給他惹出什麽亂子,要不然皇兄那裏也不好交代。


    可是他卻是了解自己這個侄兒的,若是對方真想鬧出什麽事情,難道還有誰能攔得住他不成?


    畢竟對方再怎麽說也是一國儲君,他就算是對方的親叔叔,也要給他留有一些麵子。


    不過現場這麽多人了,他就是有意給對方留麵子也不太好辦呀。


    所以靜王這邊也憂心著呢,怎麽之前就沒有發現自己這個侄子這麽能惹事呢?


    而姑娘們這邊。


    抓耳撓腮的時間終歸是很快就結束了,大家絞盡腦汁寫東西時,那一炷香的時間便已經悄然到了。


    這些世家貴女們也是那種頗為有自覺性的人,感覺到時間到了之後,便漸漸擱下了自己手中的筆,使自己看起來稍微體麵一些。


    要是趁著這個時間還妄想鑽空子,那才是真的丟人現眼呢。


    靜王妃看大家的題答得也差不多了,就令人將姑娘們的答卷一一收了上來。


    看著一些人或許是因為發揮失常所以顯得愁眉不展,而有一些姑娘似乎在回味著自己之前交上去的句子,臉上漸漸展露了一絲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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