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長沙,霓虹燈閃著五顏六色的光,列車到了長沙車站,施焉和他們告別後帶著奶奶與(爺爺)下了車,住進了事先預訂好的酒店。


    奶奶望著燈光通明的大廳,好奇寶寶地這看看那瞅瞅,就像紅樓夢裏的劉姥姥進大觀園,施焉看著她隻是微微笑著,拉著奶奶的手,慢慢地走向電梯。


    進了電梯奶奶問施焉,“乖孫孫,這裏住一晚要多少錢?這麽多這麽亮的光能睡著嗎?”


    施焉看著仍然是興奮的奶奶笑道,“奶奶您老人家隻管開心地玩,多少錢您的乖孫孫都給得起喲。”


    “噢,我們要去幾樓,為什麽要關在這籠子裏。”


    她看著電梯門關上的一霎那間,驚愕地說,“焉兒我們被困在這籠子裏了嗎,為什麽門自動關上了,那我們怎麽出去啊?”


    施焉看著奶奶,拉緊她的手,他知道奶奶沒見過電梯,會擔心所以他拉緊奶奶的手,給她足夠的安全感,這樣從沒走出過大山裏的奶奶就不會害怕了。


    他笑著對奶奶說,“奶奶這就是電梯,它可以將我們帶到我們要去的樓層,然後就會自動將門打開,我們就可以出去了。”


    “噢,這電梯真的是會自動開門嗎?乖孫孫你沒騙奶奶吧,這連開門的把手都沒有,如果它不開我們怎麽辦啊?”


    施焉看著奶奶笑笑,“不會的奶奶,我們隻要到十樓,這個指示燈10就會熄滅,門就開了。”


    施焉話聲剛落,門吱的一聲就開了,奶奶趕緊先施焉一步跨出電梯,用沒提行李的手拍拍胸口道:


    “我的乖乖,嚇死我了,真的是吱一聲門就自己開了,太可怕了,乖孫孫,等明天我們走樓梯好了,這萬一門自己不開就麻煩了啊。”


    施焉看著奶奶,搖搖頭走出電梯,拉著奶奶的手朝自己的房間走去,施焉不放心奶奶一個人住,所以要了間雙床房,他要陪在奶奶身邊,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他不能讓奶奶有任何閃失。


    他刷卡拉著奶奶進入房間,將(爺爺)請了出來,放在房間奶奶那張床的床頭櫃上,對(爺爺)說:


    “爺爺,我們到了您老人家乖孫子的學校附近,今天太晚了,明天我再帶您老人家去看學校哈。”


    奶奶也撫摸著爺爺的骨灰盒道,“老頭子,你看到了嗎,我們現在已經在長沙了,乖孫孫請我們住這麽好的地方,還坐火車又坐那什麽梯上十樓,不用自己走路。”


    “奶奶,是電梯。”施焉看著她開心地笑笑。


    “對,老頭子,我跟你說啊,那什麽梯?對就是我孫孫說的電梯還會自己開門關門呢,關門還好,開門吱一聲就自己開了,怪嚇人的喲。”


    施焉弄好一切後,看著仍然還在對著爺爺的骨灰盒興奮的絮絮叨叨的奶奶,心裏既酸澀又欣慰,酸澀的是為他撐起一片天,給他遮風擋雨的爺爺,他最終還是沒能帶著他老人家出來看看自己的學校。


    欣慰的是他沒有讓爺爺失望,他做到了爺爺給他囑托,自己不但替爺爺照顧好了奶奶,還帶著奶奶走出了大山裏,讓奶奶她老人家看看外麵的世界,順便也帶上爺爺的靈魂一起出來了。


    想到這些,他長噓一口氣,然後對奶奶說,“奶奶,您老人家對爺爺的話說完了沒有,說完我們要下去吃飯了。”


    奶奶回過頭對施焉說,“乖孫孫,你是說我們要去吃飯嗎?還是坐那什麽電梯啊。”


    施焉看著奶奶笑笑,“奶奶,您老人家如果想走樓梯的話,您的乖孫孫可以陪奶奶走的喲,不過這是十樓有兩百多個梯階而且是沒有明燈,隻有應急燈喲。”


    奶奶一聽兩百多步梯,還隻有應急燈,想想還是算了吧,於是笑得像個孩子似地說,“那乖孫孫還是坐那什麽電梯吧,不過乖孫孫你得拉緊奶奶啊。”


    施焉笑笑,“好好好,您的乖孫我一定拉著您老人家,奶奶您乘多幾次電梯就會喜歡上了的。”


    等他們吃完飯再次回酒店時,奶奶果然是喜歡上電梯了,她拉著施焉的手笑道,“乖孫孫,電梯果然是比走路快太多了呢,我們去坐電梯吧。”


    奶奶拉著施焉的手,此刻七十五歲的她看起來像個五十歲的中年婦女,完全沒有老太太的樣子,施焉看著奶奶一度以為自己幻覺了,可不是,這一切是真的,奶奶的確像個中年婦女一樣敏捷。


    施焉被奶奶牽著,感覺好幸福,他原來以為自己是以劉儀的快樂而快,她的幸福而幸福,現在看來好像不是呢,自己更多的是以爺爺奶奶的快樂而快樂,更是以爺爺奶奶的幸福而幸福,就像現在這樣,他看著奶奶那快樂又幸福感滿滿的樣子,他也覺得特別快樂幸福!


    原來親人的幸福快樂是如此牽動著自己的心情啊。


    不一會,電梯就到了十樓,奶奶快樂地說,“乖孫子,電梯門要開啦,真的是好快,不一會功夫就從一樓上到了十樓,要是咱們家也能有這麽好該多好啊?”


    施焉看著拉著自己的手,在電梯開門的一瞬間衝了岀去的奶奶道,“奶奶,您老人家慢點,別閃到老腰。”


    奶奶嘿嘿嘿地笑著說,“臭小子,你奶奶我很老嗎?還閃到老腰。”


    這是一興奮連乖孫子都不叫了,直接改叫臭小子了嗎?施焉看著奶奶在心裏黑腹一下。


    但奶奶進了房間還在惦記著,自己家鄉也能有電梯就好了,施焉看著奶奶笑道,“奶奶,會有的,咱們家遲早也會有電梯的啦。”


    奶奶也沒理施焉,直接從口袋裏拿出一個塑料袋打開放在床頭櫃上對(爺爺)說,“老伴,乖孫子請我吃好吃的了,給,這是我帶給你的,嚐嚐吧很好吃的。”


    施焉用眼尾餘光掃到了奶奶打開的袋子,裏麵都是剛剛吃過的東西,每一樣都有一點,連米飯都有一口,不免心裏難受。


    這一世,奶奶與爺爺雖然說生活在窮山僻壤幾十年,可從來沒有怨言過,兩個人恩愛有加,他就想不明白了,為什麽自己的父親就不能像爺爺奶奶一樣,相互守望呢?母親為什麽要拋棄自己,不就是因為窮一點吧。


    爺爺奶奶都能做到的事情,爸爸媽媽卻做不到,爺爺奶奶不但將父親撫養長大了,還讓父親結婚生子了,而爸爸媽媽為什麽就不能呢?


    爺爺奶奶簡直就是太偉大了,不但養育了父親,還替父親母親養育了自己,父母真的就這麽不待見自己嗎?


    在父母眼裏,金錢就是一切嗎,是比血緣還重要嗎,那當初為何還要生自己呢?


    看著爺爺奶奶,想著在自己腦子裏已經模糊了父母,心裏不免產生了一股恨意,這股恨意在不斷地擴大延伸。


    當發現恨意在延伸時,施焉極時回神收起了恨意,當他看著奶奶時,恨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無限的愛。


    晚上,當奶奶守著爺爺的骨灰盒進入夢鄉後,施焉卻是一點睡意都沒有,他睜著眼睛透過窗簾望著如同白晝的城市。


    他睡不著,爬起來踮起腳尖走到窗前,站在那裏,想著早上奶奶說的那一句我怕是等不到你上學的日子了,就當是提前送你入學吧。


    他又回頭看一眼連睡著了嘴角都還上揚掛著笑的奶奶,在心裏問道,奶奶您老人家到底是怎麽啦?難道是有病了嗎?


    他又轉頭望向窗外,越來越感到太對不起奶奶了。人家的奶奶這般年齡,都已經是安享晚年了,而自己的奶奶卻因為父母的離開,和爺爺的仙逝還得為他這個孫子操心。


    施焉借著窗外的光,看著微笑著不知道在做著什麽好夢的奶奶,心裏暗地裏發誓,要讓奶奶的餘生活得快樂又精彩。


    他九月份上學,要將奶奶帶在身邊,在學校附近租一套好一點的兩房一廳,讓奶奶這個平凡而偉大的老人有個美好的晚年。


    可是令施焉沒想到的是,他的這個願望終究是沒能實現,他的奶奶這一生第一次跟她的乖孫子出來玩過了以後,等施焉上校時,她以已經看過乖孫子的學校為借口,再也不肯跟他回學校住了,就是要自己留在家鄉獨自一人生活,這是施焉一輩子的憾事。


    初夏的陽光從窗戶的縫隙鑽了進來,施焉起來看著奶奶正盯著自己看,於是問道,“奶奶您老人家這麽早起來就一直盯著我看嗎?”


    奶奶笑了笑道,“是啊,趁現在不把我帥氣的乖孫子看夠,印記在腦海裏,你上大學了就沒機會看了呢。”


    “奶奶您說什麽呢,我讀書又不是不回去,再說我上大學一定會將奶奶您老人家帶在身邊啊,您還像現在一樣天天看到您的帥氣的乖孫子啊。”施焉微笑著對奶奶說。


    奶奶也笑笑,但笑容裏帶著些許苦澀,她看著施焉說,“乖孫子,在這裏奶奶沒法給你做愛??心早餐喲,你還得請奶奶吃。”


    施焉看著仍然是興奮狀態的奶奶道,“是,您的乖孫子請您吃,等我洗漱完畢就下去吃早餐,聽說這裏的米粉特別好吃,等會我們吃完就去學校,學校離這裏很近,不到四裏路。”


    “今天去看帥帥的乖孫子學校嗎?不到四裏路那我們走路過去,順便帶著你爺爺逛逛這裏的街道好不好?也讓你爺爺看看這熱鬧的城市和你的學校。”


    “好,奶奶您老人家說什麽便是什麽,反正我們有的是時間,我陪著奶奶逛街又怎麽樣呢?”


    施焉將裝有爺爺的骨灰盒放進自己的背包裏,祖孫倆吃完早餐,一起快樂地一邊逛一邊朝國防科技大學的校址而去,一路上奶奶還是高興的像個孩子!


    沒多久就到了學校的南門口附近,校區被翠綠色的綠植包裹著,遠遠望著像是一片翡翠的綠洲裏麵包裹裏的紅白相間的饅頭般一樣。


    近看卻擁有多個特色而且鮮明的建築物,如南大門石雕,功德碑,陳賡大將的雕像,實驗樓,校史館以及觀禮台等等,這些不僅是校園標誌性的景觀,也是校園文化和曆史的體現。


    還有他獨特的校園文化等,為校園增添一抹亮麗的色彩。


    奶奶第一次看著這些雄偉壯觀的建築物和美麗如畫的學校,想想不久自己的帥帥乖孫子就要來這裏讀書了,想著想著不尤得開心快樂起來。


    此刻的奶奶更像劉姥姥第一次進大觀園一樣,到處張望,對這裏的一切都充滿著好奇。


    施焉看著像個孩子的奶奶心裏也高興,一邊走一邊給奶奶講國防科技大學的故事,奶奶認真地聽著,就這樣一個講一個聽,這一刻他們祖孫倆都忘記了時間。


    施焉帶著奶奶參觀自己的學校,不覺間時間過去三個小時了,施焉帶著奶奶將整個校園轉了遍,問奶奶累不累,奶奶卻興奮的一點都不覺得累。


    她看著自己帥帥的乖孫子說,“帥帥的乖孫子,這就是你的學校啊?等到九月份你就要來這裏上學啦?”


    施焉看著奶奶道,“是啊,開學我就來這裏上學了。”


    又對背包裏的爺爺說,“爺爺,您在天堂看到了嗎?這就是您孫子的學校,是不是很雄偉,很壯觀啊。”


    這時奶奶也對著施焉的背包道,“是啊,老伴,你看到了嗎?這就是咱們如今帥氣的乖孫子將要來讀書的學校,是不是好大好美啊!”


    “老伴啊,我們的乖孫子給我們老施家爭麵子了呢,你看我們那窮山僻壤除了咱家帥帥的乖孫子還有誰會有如此能力,能考進這麽漂亮的學校呢對吧,所以你不用擔心啦,你在天上等著我啊,我不久就會去找你的了。”


    奶奶的話讓施焉心裏一驚,奶奶說的不久是多久?一個月或是一年?老天爺不帶這樣玩的,你可別再折騰我了。


    讓我奶奶一定要長命百歲,我可不想這麽快就離開奶奶,我都還沒有盡到足夠的孝道呢?眼下也承受不起奶奶離去的痛啊。


    又走了一會就從學校的另一個門出來了,施焉帶著奶奶又逛了好幾個衣服店,給奶奶買了兩套衣服,才帶著她去吃飯。


    施焉看著奶奶微笑著說,“奶奶您老人家如果累了就告訴乖孫子,我們就回酒店休息。”


    奶奶看著乖孫子給自己買的新衣服,興奮的不要不要的,哪裏還會覺得辛苦或累呢?於是道:


    “乖孫子,奶奶不累喲,再看看有什麽買,我想給我平時玩得好的老姐妹們買一點手信,畢竟我們到了這麽遠的城市嘛。”


    施焉說,“好好好,都聽奶奶的,奶奶說什麽乖孫子保證不反對的喲,盡管買吧!”


    奶奶看著施焉不說話,好一會才道,“乖孫子,你放心啦,奶奶帶了錢,我自己有錢的,不需要我帥帥的乖孫子的錢啦!”


    施焉看著奶奶微笑著道,“奶奶,怎麽能讓您花錢呢?想買什麽就買什麽做手信,焉兒現在有錢啦,你盡管放心買吧。”


    就這樣祖孫找了間長沙的特色小吃店吃了一些東西,兩人便買買買,直到夕陽西下才回到了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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