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國,在以天河海阻斷,或許曾經是一體的南贍大地上,處於其南側,與西陸連接的南域。.


    準確的說,是在南域的邊緣,雖說不曾靠近海,可距離這裏翻躍過不知多少大山後,還是能看到那一片磅礴的天河海。


    趙國不大,百姓不多,可都城內依舊是一派繁華似錦,盡管黃昏後城池內飄著雪花,但在這雪中家家戶戶的燈火,依舊可以給有家的人一股暖意。


    至於無家之人,或許走在這雪夜裏,會有一種說不出的孤獨吧。


    孟浩走在街頭,天色已暗,白天裏熙熙攘攘的人群,此刻也都老遠看不見幾人,大都是帶著鬥笠,低頭匆匆而過。


    抬頭遠遠看去,可以依稀看到在這趙國的都城內,有一座極為顯眼的建築,那是一座塔,可她的名字卻是樓。


    唐樓。


    高聳足有百丈,盡管不如山,可挺拔在這趙國的都城內,格外的引人注意,此刻風雪模糊了她的身影,但卻帶不走鑄造這座唐樓時,趙國國主以及文生,還有那諸多人凝聚的思緒。


    向外東土,向外大唐,遙望長安。


    這座都城,孟浩沒有來過,這座唐樓,孟浩沒有看過,可此刻走在街頭,他看到那座塔的第一眼,他就明白,這……就是唐樓。


    他曾經的理想,自己能有一天,以文官的身份,踏上這座唐露,去遙望一眼遠方的天地。


    孟浩默默的看著風雪裏的唐樓,許久、許久。


    “爹娘失蹤前,外麵刮著紫色的風,外人傳之祥瑞,說是天空上看到了神仙……”孟浩向前走去,望著唐樓,喃喃低語。


    孟浩沉默,他永遠也忘記不了多年前的那一天夜裏發生的一切,從那一天後,他的童年沒有了,他的姓格不再是依賴爹娘,而是變的堅強。


    從那一天後,孟浩就有了一個夢想,他要去東土,他要去大唐!


    外人傳之,他的父母已故,可孟浩知道,爹娘隻是失蹤,他們還在,孟浩不會忘記那天夜裏,穿著一身紫色長衫的父親,站在窗旁看著外麵紫色的風,回頭望向自己時目中的不忍。


    他也不會忘記夜裏時,聽到的母親低聲的哭泣。


    這些事,他沒有和任何人說,隻留在心底。


    孟浩望著越來越近的唐樓,不知道自己怎麽就腦海中浮現了這麽多的往事,輕歎一聲,他的歎息在這風雪裏,被分割的支離破碎,傳不出都城,傳不出趙國,更傳不出南域,跨越不了天河海,傳不進東土的長安。


    “或許是從小就聽娘親說起大唐,說起整個天下每一個國家的都城內,大都有一座唐樓,那裏,被稱為東土外,最接近長安的地方。”孟浩輕聲喃喃,走近了唐樓的區域,抬頭看去。


    風雪很大,陣陣風的嗚咽傳遍四周,卷著雪花,似不斷地撞在唐樓上,在這裏看去,這座樓修建的很是考究,八角形的基墊,如一座寶塔豎立在那裏。


    通體的青色,如想象中的大唐,或許本該就是這個顏色。


    盡管是雪夜,可在這唐樓外依舊有趙國的士兵巡邏走過,此地……唯有功名者,唯有當權者才可祭拜天地後,方能入內。


    可這是對凡人而言,孟浩身子走過一路,沒有官兵察覺,直至走入了唐樓。


    一座有些年代的樓梯,環繞唐樓內,遙遙直上頂端,四周有不少雕刻的有色彩的壁畫,描述著東土,描述著大唐,描述著長安。


    “我還記得娘親和我講過東土大唐,那時小,不懂,可如今回憶,娘親描述的東土,描述的長安,描述的大唐,若不是親眼所見,或許難以如此詳細。


    而非,這唐樓壁畫所刻的模樣。”孟浩看著看著,走上了樓梯,看了一路,直至到了唐樓的頂端,壁畫結束,那裏有風土人情,那裏有群山環繞,那裏有一個個美好的傳說,讓人向外,讓人神往。


    在這唐樓頂,風雪在外呼嘯,風聲更大,雪也更濃,孟浩站在那裏深吸口氣,遙望遠方,可看到的隻有雪,看不到東土,看不到大唐,不見……長安。


    “原來,這裏看不到長安。”


    孟浩輕聲喃喃,默默的站在那裏,許久思緒起伏,這一刻的他不是文官,沒有祭拜天地,他是修士,凝氣八層的修士。


    “我走的路已不同,可方向卻是不變……”外麵的風吹來,散開他的長發,雪來臨,環繞他身邊不融化,仿佛認可了孟浩的人生,如這雪一樣。


    許久,孟浩閉上了眼,盤膝坐在了這座唐樓上,靜靜的打坐。


    深夜,風雪更大,千家萬戶的燈火大都熄滅,在這唐樓上看去,整個城池一片漆黑,一片安靜,在這漆黑與安靜裏,孟浩閉著的雙眼內,浮現出的是多年前,雲傑縣中,風雪時的溫暖。


    許久,許久,一夜風雪過。


    清晨時,孟浩睜開眼,不知是他第一眼看到了初陽,還是初陽第一眼看到了他。


    整個城池隨著清晨的到來,慢慢熱鬧了,街道上熙熙攘攘,凡塵的世界,在這個時候,慢慢鋪展在了孟浩的麵前。


    孟浩默默的看著,直至深夜,直至清晨,一天、兩天,三天。


    七天的時間,在孟浩這默默的注視中,漸漸流逝了,孟浩眼中的光芒,也從開始的微弱,直至明亮,直至如今的平靜。


    如思緒的變化,如人生的一場感悟,在第八天清晨時,孟浩看到了唐樓下,官兵齊拜,一個中年男子穿著皇袍,身後有群人簇擁,在這唐樓外祭拜天地,遠處不少百姓跟隨,齊齊參拜。


    孟浩起身,在他們拜下的一刻向著天空一步邁去,避開了這一拜,走出唐樓,腳下寶扇托著其身向前滑行,他知道自己到了該離開的時候,此刻正要離去,想要回頭最後看一眼唐樓。


    可就在他回頭的一瞬,孟浩雙目驀然一凝。


    他看到,在唐樓外那些人跪拜的一瞬,唐樓竟有柔和的光芒一閃,散出一道凡人看不間,唯有體蘊靈力之人或許才能注意到的光芒。


    這光芒直衝雲霄,讓雲層翻滾,隱隱似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漩渦,這漩渦依舊是凡人看不到,可在孟浩的目中,這漩渦極為清晰,讓他倒吸口氣,神色震撼。


    因為他清晰的看到在那漩渦內,竟……存在了一片望不到盡頭的骸骨與廢墟,陰氣森森,黑霧繚繞,看不清太多的細致,但卻有一股難以形容的神秘與陰森彌漫開來。


    孟浩心神震動,他更是看到在那漩渦的黑霧內,似乎存在了一口巨大的棺材。更是在這時,那漩渦內孟浩看到的無盡廢墟中,有一具盤膝坐在棺材旁,全身幹枯的骸骨屍體,竟在這一瞬睜開了眼,灰色的瞳孔內,有七顆如星辰的光點環繞,盡管黯淡,可卻使得此人的目光似穿透了這漩渦,看向了孟浩。


    在這一刹那,孟浩心神轟鳴,雙眼竟無法閉合,甚至目中一片刺痛,隱隱仿佛瞳孔內也要出現那灰色雙目中的七顆星辰。


    他的身體更是在這一刻出現了一些枯萎的痕跡,一絲絲黑霧赫然從孟浩全身汗毛孔內散發出來。


    孟浩駭然中身子快速倒退,與此同時,那漩渦不知為何快速被雲霧吞沒,孟浩四周的威壓消散,一切恢複如常,仿佛之前的一幕都是錯覺。


    但此刻他身體的枯萎,雖說不再繼續,可那絲絲死氣卻是依舊還在散出,孟浩麵色連續變化,低頭看向大地時,唐樓光芒不再,大地那些人們的祭拜還在繼續,孟浩麵色陰沉,毫不遲疑的催動寶扇,化作長虹急速離去。


    直至滑行出了趙國都城,孟浩回頭再次看了一眼唐樓的方向,又看了看天空,沉默中內心升起了強烈的疑惑。


    “那不可能是錯覺,唐樓……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存在,我之前本以為隻是凡塵之物,可如今看來絕不可能!”


    “還有那漩渦內存在的世界,到底是什麽地方……一片廢墟,死氣彌漫,更有數之不盡的骸骨……”孟浩有些頭皮發麻,想到了那廢墟內睜開眼看向自己的那具屍體。


    那屍體的目光充滿了冷酷,陰氣森森,尤其是灰色的瞳孔內七顆如星辰般的光點,讓孟浩此刻回想,依舊覺得全身冰涼,流下冷汗。


    “還有那口……棺材。”孟浩深吸口氣,神色帶著敬畏。


    “什麽人葬在裏麵,又為何會出現在那漩渦的神秘之地內,為何……會與唐樓產生關聯……這一切與東土大唐,是否存在了聯係?”孟浩沉默,看向唐樓的目光,敬畏更多,此刻深吸口氣,滑行不可長久,身子落地後邁步快速離開這裏。


    他隱隱覺得,被那漩渦內的屍體看到,似乎是一件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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