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徐蒙身為武學大宗師末期的強者,好歹也算是一位驍勇之人,此刻空氣中流淌著一股極度危險的氣息……鋪天蓋地襲來,就像一根根銀針紮在皮膚上,刺痛無比。


    然而此刻,易少丞微微一笑,手一甩,槍再次化為銀龍飛出。


    鏗鏘!


    銀龍像是受到什麽外力的影響,飛至半途突然下墜,這股壓力頓時消除。徐蒙終於深深吸進一口氣息,不免心中膽顫心驚。


    緊接著就聽到人群外麵傳來一陣雷霆怒吼。


    “其中有詐,徐將軍速速下來!”


    徐蒙匆忙醒悟後連忙朝台下暴走。一邊走,一邊朝易少丞罵道:“你這家夥不知道使了什麽詐?今日我暫時饒你狗命!”


    這常山郡本就是他徐家地盤,他徐蒙想來就來,想走就走,誰管得著。


    而易少丞確實心中一動,四下巡視,未發現人形,當即知道了這人定然是個高手,同時也明白這是有人來搗亂了。若是他所料不錯,這聲音當在數百米外。對於高手來說,這個距離近若咫尺。


    所以,留給他拿下這份禮物的時間並不多,也隻有三息。


    易少丞微笑著,眼神一凝,隨後就見易少丞的身形繃直猶如一條直線,瞬而即發。


    這道殘影就像劈出的劍光,在場地邊緣截住了徐蒙。


    “找死,吃我一刀。”徐蒙嚇了一跳,連忙甩刀劈出。


    情急之下,自知無多少勝算,所以徐蒙隻是想用此刀來爭取時間罷了。他知道,這一刀越強,便能支撐得越久,於是,這刀便凝集了一個巔峰武學大宗師全身力量。這一刻,整個場地之中卷來一陣風暴,狂躁刀息充斥其中。


    易少丞不躲不避,一拳揮出。


    這一拳。


    白芒綻現,就像出洋之日,在海麵上形成了一股溫暖的氣息,曠古爍今。


    哢!


    鐵拳長驅直入,轟斷徐蒙攔在胸前的刀柄後,五指再進,又碎胸腔!


    當這溫暖的感覺被易少丞感受到時,他便知道,徐蒙已死!


    但易少丞的速度太快,一擊必殺的力量霸道無雙,連自己也無法收住,隻好全部打在徐蒙的體內……當易少丞就像是從徐蒙身軀中鑽出來一樣後,徐蒙的身體再也無法承受易少丞的拳力,“砰”地一下子炸裂開來,變成了赤紅色的一地漿體!


    百姓隨從們驚愕無比,不少人當場吐了出來。


    易少丞沒有動身,收回拳頭淩空一抓,但聽得一陣嗡鳴,砰地一下那塊大石頭便裂了開來,長槍飛射,咻一聲落在了易少丞手中。


    易少丞轉頭看向了遠處,幾乎同時,一麵黑森森的影子從人群外圍飛來,那身不合時宜的黑色衣衫就像是幽暗蝙蝠的翅翼。因抖動而發出古怪的咚咚之聲,壓抑得全場人無法呼吸。


    “我終究還是晚了一步……啊!!!你、你實在該死!”


    這怪人這聲音嘶啞,絕望,怨憤。立刻讓人覺得這是具活著的屍體,散發著一股活人不該有的陰冷腐朽的氣息。


    易少丞緩緩轉過身,左手執槍,靠背而立,這雙劍眉如此冷漠,似乎並沒有因為擊殺徐蒙而有半點喜悅,相反,他就這麽冷冷的直逼對麵枯槁老者,麵色轉為冰冷。


    “你,來,了。”


    沒錯,當年在襲殺驍龍那群人當中,其中功力最為卓絕之人,便有他一個。


    這人外號叫九頭屍鷲,人如其名,據說他有一座煮肉鼎,取人心肝烹製食用。早在這之前,項重就把這批人的素描,掛在驍龍宅中。因此,每日易少丞都能見到他們的容貌,牢記他們的姓名,時時刻刻提醒自己。


    當九頭屍鷲剛剛站穩之時,易少丞就動了殺心。


    手腕一轉,槍頭寒光擰動。


    九頭屍鷲目光瞥了一眼地上徐蒙的“屍體”,皺皺眉頭道:“驍龍,過了這些年,你比以前更強大了,殺意也更凶猛。但你注定要死!現在,我奉徐將軍之命,前來緝拿你歸案。”


    “那你就來吧。”


    “找死!”


    九頭屍鷲狹長的眉毛一張,瞬間將整個精氣神提升到極致狀態,頓時一股颶風朝四周橫掃,飛沙走石之際,人們紛紛用袖口遮住眼睛。


    “你們兩個不得在此鬥毆。來人,給本官抓了,押送京師……全憑聖上裁決。”


    百姓讓開一條道路,一文臣模樣的官員走了出來。這人不是別人,正是郡丞紀絕。紀絕歲是個文臣,但這一吼卻如洪鍾嗡鳴,整個校場一下子安靜下來。在他身後突然出現近百名帶刀護衛,從周圍的房子、牆角中鑽出來,快速朝校場方向湧來。


    “紀絕!將軍府辦事,你也要插手?!”九頭屍鷲陰森道。


    “此地是本官所管轄,本官路過,有何管不得?”紀絕聲音威嚴道。


    “這紀絕也是條毒蛇,帶了這麽一大般護衛,還自稱路過此地?哼,氣煞我也!”九頭屍鷲冷哼一聲,心裏已經摸透七七八八。他放下殺氣,笑了,陰陰地看著易少丞道:“驍龍……京師虎牢,我定親手將你挫骨揚灰。”隨後又狠狠的瞥了一眼紀絕,惡毒之至的道:“我有一座煮肉鼎,莫要找死入其中。哈哈……哈哈哈,肉真香!”


    說罷,九頭屍鷲鼻子嗅了嗅,趾高氣昂的走了,人群中何曾見過這等惡魔,躲都來不及。


    紀絕看著九頭屍鷲的背影,走到易少丞麵前,道:“將軍……隨我走。”


    “多謝郡丞。”


    “當年若非是將軍相助,我又何能活到今日?將軍請……”紀絕在易少丞麵前,一改官威,語氣非常尊敬。


    “紀絕,你趕來的倒是正好,當年將軍一走,你便連這老宅都不聞不顧了。”項重一看連忙走了過來,冷冷一哼,很顯然,這兩人也都是老相識。


    “項兄莫要生氣,當年將軍失蹤,我也在暗中調查,至於這老宅,人走樓空,將軍也無家人,我……”說道這裏,紀絕抱歉地看著易少丞,易少丞不在意地擺了擺手,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麽,從懷中拿出了一封信,交給了紀絕。


    “將軍,這是……”紀絕看著外麵的封皮被封的嚴嚴實實,有些疑惑的道。


    “將軍,這個……”項重皺眉道,從他的麵色來看,很顯然極為看重這東西。


    易少丞目光掃視兩人後搖了搖頭:“與其便宜別人,不如便宜自家兄弟,交給那李水真我還不放心。”


    項重一聽恍然大悟,連忙點頭道:“將軍說的是,如此倒是最好。老紀,這可是好東西,將軍想到你當官那麽久了,也應百尺竿頭更進一步了。回去之後,將此物秘呈給聖上便可,然後就等著好消息吧,你一定會連升數級!”


    “嗯?”


    倒是項重,看著這東西更為疑惑了。


    “將軍,不知紀絕,可否知道這此中之事?”


    項重連忙搖頭嚴肅道:“老紀,這裏麵的東西隻有一人能看,那就是當今聖上!你千萬不能看,否則會引起殺身之禍。”


    ……


    說是將人抓起,實則紀絕當然不會這麽做。


    當天夜晚,紀絕文書一份。這是一份寫了驍龍所作所為起因經過結果的奏折,並且還將生死狀也放在了其中。同時夾帶在裏麵的,還有另外一份東西,那就是易少丞給他的信件。做完這一切,他就安靜等著了。


    讓他沒想到的是,過了之後不久,朝廷一份文書下來,他紀絕果然升官了。


    而且這一次升官,連升兩級,且其中原因並沒有說明。這種情況對於旁人來講,自然是羨慕不已,因為按照大漢律令,這已經算是皇恩浩蕩,破格晉升。其中說明的不光是破格,而是人已進入聖上法眼,即將得到重用。


    紀絕何嚐不驚訝?


    不過驚訝歸驚訝,他卻知道,越是如此,越要按耐住好奇心,不要去探知那封信的秘密。


    他不知道的是,他這份奏折一出現,便在朝廷引起了軒然大波。


    當天夜裏,徐勝便被叫到了宮中與聖上秉燭夜談,至於內容就不得而知了。但那天晚上,很多人都聽到了徐勝老將軍最初的咆哮、憤怒與痛苦,然後好像聖上忽然間扔給他一個東西,一切不甘都戛然而止。


    事情一直到子時,徐勝才邁著步伐走出宮中。


    他的臉色很複雜,既悲傷,又欣喜,還興奮,仿佛是瘋了一般。


    在他走後,一黃門太監也悄然出了宮。馬車在宵禁的城中靜默前行,最後進入了一家官家勾欄,在勾欄某間包房內,太監見到了自己要見的人——李水真。


    他在李水真耳邊呢喃了幾句,李水真麵色大變。


    “你說的可是真的?”


    “大人,大致如此,在下先行告退。”太監匆忙離開了青樓,一路走馬觀花看男歡女愛,各種嫙妮聲充斥於耳,待得出門上馬車時,他眉頭已經很憂愁了。


    至於當日在朝中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李水真,也似乎沒了逗留心思,撇下了等待已久才等到的相好回到了府上。


    不久後,夜深寧靜,天下死寂,普天燈火全滅時,一隻鐵翅鷂子從李水真書房的窗口飛出。


    數天後的朝會上,關於滇國加稅一事終於有了商議結果,皇帝最終決定聽從了李水真大人的建議,打算派遣一隊使臣前去滇國一探究竟。但此事微妙之處在於,正副使的人選,卻是老將軍徐勝親自定的。


    而滇國在得知此事後,舉國上下,心懷忐忑地開始準備迎接這支天朝使臣隊伍。


    ……


    “將軍,好消息啊。”驍宅之中,項重粗著嗓子興奮地穿入驍龍書房。


    易少丞正在黑白棋盤中,自己與自己殺著。


    聞言,抬頭看向項重。項重是抱著他的銀槍闖入的,這杆槍仿佛是他的依靠,又像是真正驍龍的靈位。


    “朝廷敕命已經下來了,從今天開始,將軍便可正式任職。就如將軍所預料的那般,這給的果然是一份閑職,而那徐勝,似乎也沒有任何為難將軍的意思。”項重匯報道。


    易少丞手下棋子一拍,抬頭對項重道:“這,你可就錯了。徐勝亡我之心,難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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