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尋安靜地坐在小馬紮上,隻占了個小角落,身上穿著黑色衝鋒衣,大長腿蜷著。


    麵前的地上放著一盆醃好的豬肉,他戴著一次性手套,正在往簽子上穿肉。


    垂下來的額發遮著眉眼,神情很是認真。


    旁邊蹲了隻小橘貓,隻看不動嘴,待喻尋把穿好的串放在一旁的盆子裏,細細地叫了聲。


    喻尋瞥過視線,“你不能吃這個,咪咪。”


    被賜名咪咪的小橘伸舌舔了舔嘴邊的毛,消停了。


    葉燼就在廚房門口盯了片刻,鬆了口氣的同時某種心思蕩漾。


    他扯了下嘴角說:“李老板,下次找人穿串兒時,了解清楚,小心雇傭童工。”


    老板驚訝出聲:“我靠,小帥哥沒成年?我就說應該看看身份證,但是一想跟著你來過,肯定是咱們的同誌呀!”


    喻尋猛地抬頭,沒來得及反應葉燼會出現在這裏,先是小怒道:“胡說,我成年了!”


    後廚裏還有兩個幫工正在幹活,聞言都停了下來。


    下著雨,天色黯淡,廚房開著白晃晃的頂燈,隔著幾步的距離,二人無言對視著,誰都沒有挪開目光。


    老板見狀,極有眼色地說:“從後門出去,不遠有個小公園,中央有個涼亭,沒什麽人,我給二位泡壺茶,要不上那避避雨?”


    葉燼盯著喻尋,單手插進兜裏,嘴上吩咐道:“茶免了,他今天穿的串兒,有多少烤多少,待會我要全部打包帶走。”


    我的財神爺嘞!


    “……行行,我這就開火烤!!”


    喻尋抿緊唇線,蹙眉凝視著人,半晌摘了手套,起身從後門出去了。


    沿著小路走個幾十米就是公園入口,穿過走廊果真有個涼亭。


    牌匾上題三個字,聽雨亭。


    倒是來對地方和時候了。


    亭裏無人,兩張石凳剛好對弈喝茶賞雨。


    但葉燼沒坐,他收了傘,站在喻尋身側。一高一低,兩道身影掩在四周的蔥綠裏,隔著雨霧,朦朧又靜謐。


    這樣的環境,很是舒適心靜。


    雨聲滴滴答答,葉燼偏過視線,看著密絨絨的發頂,“說你兩句,就要改行燒烤了?”


    喻尋沒抬頭,盯著前方的湖麵好一會兒,眼睛濕蒙蒙的,似委屈又堅韌道:“你知道我不會主動打人的。”


    葉燼淺淺一回憶,來隊裏第一天就偷襲同事,街上的賊,樹林的人販,合著都不是人?


    “我隻知道你對著我挺蠻狠不講理。”他說。


    “……”喻尋想反駁,但想到葉燼臉上的牙印又憋住了。


    他態度良好地認錯,“我知道我做的…不對,不該打架。”


    葉燼接過話茬,語氣溫和卻堅定地告訴他,“當自己的權益受到侵害時,保持冷靜往往是最重要的,因為我們有許多種理智且高效的方式來應對。打架是下下策,非但達不成目的,反而讓自己陷入更加被動的境地。”


    他望著雨幕下不斷起舞的綠色湖麵,轉頭垂下視線,對上了喻尋的目光,“明白嗎?”


    喻尋坐在凳子上仰頭注視他,瞳孔和頭發都像被雨汽浸潤了一般,又潮又黑。


    他點了點頭,“明白了。”


    發梢長了,柔軟地垂在額前,與濃黑的睫毛打著架。


    葉燼上手輕撩過,指尖蹭著微涼的皮膚,“給你的手表不見了。”


    不知為何,觸碰的明明是額頭,後背卻似乎有一股麻意在往上竄。


    喻尋屏著呼吸,閉了下眼,又睜開,望著人“嗯”了一聲。


    “找不到就算了。”葉燼收了手。


    “不行。”喻尋固執道。


    “為什麽?”葉燼問。


    對視間,無人答話。


    “如果丟了別的東西,你也要一定追回來嗎?”


    喻尋搖搖頭,二人移開目光。


    “為什麽自己跑來了燒烤店?”葉燼又問。


    淋過雨的人在微微打抖,低下頭,聲音小到幾乎聽不到,“想試試,你會不會來找我……”


    對方遲遲沒有說話,回應他的隻有風雨聲。


    他有些慌,攥緊了衣角又說:“大家都給我…打電話,你沒打。”


    雨打樹葉,簌簌作響,遮掩了淩亂的心跳聲。


    葉燼終於落下視線,蜷起手指,對準他的額頭彈了一下,“我能找到你,打什麽電話。”


    喻尋捂著腦門揉了揉,心情好了一點,他問:“那你現在…要聽我的…理由嗎?”


    葉燼繞到桌子另一邊的凳子,坐了下來,“隊裏有一個地方沒有監控,換衣間。”


    他瞟了一眼喻尋身上的衣服,“你進去換衣服,沒注意把手表摘了,估計遇到季明了吧。”


    喻尋內心暗自驚訝,“差不多,是這樣。”


    葉燼接著道:“找不到他拿走手表的證據,這件事隻能吃啞巴虧。”


    “他挑釁我。”喻尋帶著點告狀的語氣說。


    葉燼看了過來。


    喻尋擰眉忍了一會兒,說:“他罵我。”


    午後,喻尋幾乎找遍了去過的地方,正焦躁時,季明來辦公室大廳溜了一圈。


    趙小升打遊戲正上頭,外放的聲音如同磁石,吸引了幾位犯困的人圍攏過來。


    明明過道很寬,季明往出走時,不知怎麽,偏偏撞到了喻尋的肩膀。


    喻尋心煩意亂,根本無心說話,他默默退回到了自己工位旁。


    可架不住有人犯賤挑事,季明踱步過來,一眼掃過喻尋簡潔的辦公桌,嘴角勾起冷笑,幾乎是用耳語嘲諷了一句,“聽說你手表丟了?”


    喻尋猛的抬起眼。


    “葉隊送的吧,連塊手表都守不住,還談什麽為人民服務、守護正義?野路子,還得回到自己的小地方。”


    喻尋聞言,眼神瞬間銳利,緊抿雙唇,眼底閃過一抹怒色。


    “讓開。”他狠道。


    季明卻並未打算就此罷休,繼續說道:“那個腳印的想法,明明是我提出來的。可結果呢,最大的功勞落在了你頭上。這世界,還真是諷刺。”


    喻尋根本不在乎這些虛名,他隻是說出了自己對線索的看法,至於什麽功勞和榮耀,對他來說,都不及某人的一句誇獎管用。


    他就是這麽沒出息。


    眼下,他也隻想知道手表在哪。


    “是你拿了我的手表嗎?”他問。


    季明的笑容扭曲,輕蔑地回了一句:“你說呢?廢物。”


    廢物……


    如同鋒利的刀刃,狠狠地刺向心髒,壓抑的情緒瞬間爆發,一拳揮起,季明倒在了地上。


    “事情…就是這樣。”喻尋一五一十交代,“是他激怒我。”


    葉燼聽完,平靜地看著他,“這也隻是你的一麵之詞而已。”


    喻尋神情倏地一變。


    “你猜你和別人解釋,大家會不會這樣說。”葉燼不疾不徐說出了後半句。


    “……”


    他沉默地輕歎口氣,“你也知道季明在激怒你,遇到這種情況,你隻要風雨不動,他就輸了。”


    喻尋意識到自己太衝動了,點了下頭,頹喪道:“我知道了。”


    半晌,自己又默默囁嚅一句,“我隻是想找到…我的手表。”


    桌子上有動靜響起,突然出現了一個黑色的盒子。


    葉燼變戲法似的掏出禮盒,打開,拿出了一塊新手表。


    亮的晃眼。


    喻尋怔愣中,葉燼起身,拉起他空了的左手腕,黑色的表帶冰冰涼涼的,銀色的表盤泛著剔透的光澤,分針滴答轉動,比之前的那塊更精致貴氣。


    “哢噠”一聲,扣上了。


    葉燼放下那細瘦的手腕,說:“被偷走的東西,就不要了。”


    “難過是因為再也無法擁有了,你不用擔心。”


    “你可以源源不斷地擁有。”


    喻尋視線朦朧,起身抱住了他。


    ——————


    作者有話說:


    今天三章哦,最近一直在寫,怕數據不好心態崩,影響寫文進度,我不想隨便斷更或爛尾,對讀者不負責,所以隻能盡力趕。


    ps:葉燼這麽個人,在紀律嚴明的地方,對來曆不明的陌生人,同意他留下來,參與內部案情,帶他回家,給他一個落腳的地方,想回家吃飯就親自做,一步步引導他,寫檢討是因為擅自行動受傷了,寫報告沒有後續,就是沒寫。如果這些都不算破例偏袒,我不知道該說什麽。寶寶們如果這個事過不去,我的建議是換一本。\/文案、第一章和前麵其實都提醒過了,極端受控可以換個文呢,點進來就共同維護閱讀氛圍呀。所以我很抱歉,不喜歡的寶寶不然換一本吧,別給差評了,碼字不易(?????)免費文大家看個開心,多謝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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