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去哪了?”朱雄英正納悶的時候突然靈光一閃:知道了,老爺子要殺人...


    朱標也拿著折扇挑起簾子往外邊看去,皺著眉想了半晌,扭頭問朱雄英:“你怎麽看?”


    看著朱雄英乖巧的埋頭苦思,朱標眼中閃過一絲讚賞:


    他現在對這個兒子越來越滿意了,該逗悶子的時候逗悶子,不該胡鬧的時候絲毫不會僭越,尺度拿捏的剛好。


    如此識大體的兒子上哪找去?


    “嗯...”朱雄英沉思了半晌,苦笑的說道:“兒子不知”


    “嗯”朱標絲毫不以為意:“說說你的看法”


    “嘶...呼”朱雄英深呼吸了一口氣,略帶苦惱的道:


    “兒子以為,這些人自是該殺,單單欺君虐民、擅加稅賦,就足夠他們死好幾回了”


    “可...”朱雄英又是苦笑一聲,抬頭看著朱標:“可致使京城百姓如此栗栗危懼、風聲鶴唳,就實非兒臣所願了...”


    “尚可”朱標點點頭,微微放下心來:


    朱雄英可以算是跟著朱元璋長大的,他最怕兒子把老爺子冷酷苛刻的那一套學個底兒掉。


    “呃...”朱標沉吟了半晌:“孤是在洪武八年才從你皇爺爺身上領悟到這個道理的”


    “今兒個孤教給你,具體領悟到幾成就看你的造化了...”


    想了想帶著點兒回憶:


    “那段時候,孤旁的事兒都放下了,就整日的琢磨你皇爺爺自起兵舉義之後的事跡”


    “包括你皇爺爺的言談、決策、背後的深意,朝中的反應”


    “之後再想,如果孤處在那個地步、那個位置,孤會怎麽做,而後把一些心得都會記下來,滿滿當當放了幾箱子”


    “就放在文華殿的偏書房”


    說著衝朱雄英挑了挑眉毛,得意洋洋的看著他,一副你如果想看,就來求我呀,求我我就給你看的樣子。


    看朱雄英沒有反應,心裏暗罵一聲:那老道士說的對,這小子真不識貨!


    接著想起往事又自嘲的笑了笑:


    “那段時候孤幾乎要著了迷!”


    “譬如你皇爺爺吃了一口饃饃,孤就要琢磨半天,想著你皇爺爺今兒個為什麽吃饃饃?為什麽不吃燒餅?為什麽不吃米飯?”


    朱雄英聽到手直打哆嗦,暗自感歎:得虧你叫朱標啊,得虧你爹叫朱元璋啊!


    換個旁人、旁的時候,你敢這麽把老皇帝琢磨個底兒掉,他能不活吃了你算你不好吃!


    看朱雄英一臉的煞白,手指還在不停的顫抖,朱標略一思索,就知道他在害怕什麽,曬然一笑:“瞅你那個膽子,還沒個貓崽子大!”


    又略帶嫌棄的看了朱雄英一眼:“出去可甭說你是孤的兒子,孤丟不起這人...”


    “算了不逗你了”看著朱雄英還是麵露驚懼,朱標笑了笑:


    “都是你皇爺爺首肯的!”


    “你皇爺爺起兵之後的很多事情,那時候孤還沒出生呐”


    “書記官那邊沒你皇爺爺點頭,孤上哪弄那些東西去?”


    “也沒有什麽僭越的東西,都是些日常和處理國政和軍事的東西...”


    想了想又問朱雄英:


    “知道你爹啥時候開始監國的嗎?”


    朱雄英嘴唇有些發幹:“兒子...兒子知道,是洪武十年”


    “嗯~”朱標滿意的點了點頭:“這不就結了?原因在哪?就是孤這份答卷答的好...”


    “你皇爺爺也是看過之後說了句尚可,而後天下才有了那道聖旨:聽斷諸司啟事,以練習國政,令自今政事並啟太子處分,然後奏聞於朕...”


    說著,似笑非笑的看著朱雄英:


    “不然,你以為孤憑什麽監國?”


    “你皇爺爺這種開國之君,那是何等英明神武!很多事情都是要孤去爭的!”


    “要是不爭?那就隻能等著你二叔三叔他們來爭”


    “那...指不定咱爺們兒現在已經在鳳陽種地呐!


    “呃...”朱標想了想,若有深意的對朱雄英說道:“怕是地也種不了...”


    “原來父親什麽都知道...”


    “嗨嗨嗨,扯遠了...”朱標擺了擺手:“今兒個跟你說的,記住就成,甭出去了瞎嚷嚷”


    “咱們接著說你皇爺爺...”朱標又想了想,一拍大腿:


    “嘿,你還甭說,這一來二去真讓孤悟出來了些道理!”


    說著,指了指窗外:“就比如這次的事兒吧”


    “你要考慮的,不是這些人該不該殺,該怎麽殺...”


    “既然已經決定揮刀了,那...”


    朱標突然回頭,嚴肅的看著朱雄英:


    “雄英你記好了,凡上位者,最忌優柔寡斷,做大事而惜身,見小利而亡命”


    “那是最要不得的”


    “要麽不做,要麽做絕!”


    “這個時候,你就不需要考慮什麽該不該殺,為什麽殺這類愚蠢的問題了”


    “最應該考慮的,就是殺了人之後,會帶來的後果”


    “之後要如何安境撫民,如何春風化雨的把這件事壓下去”


    “這才是最應該做的事兒”


    “這就是孤苦苦思索一年之久,為何陳友諒、張士誠之輩最初俱比你皇爺爺勢大,最後卻輸給你皇爺爺的原因”


    “其中一點就是你皇爺爺的善後...建設事宜,比他們做的更好”


    “再說這兒,國朝新立,為了綱紀律法,有時候重典殺人,確實迫不得已”


    “不然你皇爺爺怎麽會...有時候,實是不得已而為之!”


    “修羅刀下證菩提...”


    “殺人容易,可要怎麽做好善後,才要多些思量...”


    聽到這,朱雄英笑了笑:“父親說的意思是要懷著一顆仁慈的心去殺他們?”


    “啊?”朱標愣了一下,笑罵道:“什麽經到你嘴裏都給唱歪了...”


    接著又是一頓:“話糙理不糙吧!”


    “兒子懂的”朱雄英想了想:


    “所以皇爺爺之前的加恩五省錢糧,還有這次修河,父親要用我...內帑的錢,也是為了把這件事情壓下去,在造勢嘍?”


    “差不多,孤確實是有意為之,可你皇爺爺卻不是,免稅是朝廷早有打算的,你皇爺爺順手為之,找得由頭而已”


    朱雄英想了想:


    “那皇爺爺不是為了大軍出征在攢軍糧嗎?”


    “嗨”朱標擺擺手:“那都哪門子的事兒了,等將來打大仗,你就明白了,國力才是最重要的,其他所有的事兒都要靠邊兒”


    說到這,朱標有些感歎:“要藏富於民呐”


    眼看宮門就在前頭,朱標突然扭頭對朱雄英說:


    “對了,這種善後還有一招更簡單有效的...”


    “嗯?還有?”朱雄英瞪大了眼睛:這種事兒還能舉一反三,朱標的心可是徹底的黑透了...


    朱標擺擺手:


    “這次倒沒有必要,如果是牽扯到萬人以上的大案,把那個審官殺了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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