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爹是一等一的英雄,嗬,老子英雄兒草包,把你爹的能耐都給糟蹋了!”


    “皇上饒命...皇上饒命...”


    剛才看著朱元璋提著刀走過來,他是真的害怕了。


    皇上生冷不忌,脾氣暴躁,他看的很清楚,皇上剛才真的起了殺意...


    這個時候他知道,狡辯隻能死的更快,想了想也隻能磕頭如搗蒜:


    “是臣豬油蒙了心...臣願意補償...求皇上看家父忠心耿耿,臣也是忠心耿耿的份兒上,饒臣一命吧...”


    “驢日的還敢求饒?”朱元璋虎目一瞪,剛才壓下來的火氣又上來了,拔起椅子就摜了過去:


    “咱讓你這個沒出息的窩囊廢!”


    實木椅子結實的砸到了顧敬的背上,把顧敬砸了個趔趄,但他連慘叫都不敢,咬著牙硬憋著一口氣,趴在了地上哆嗦著。


    朱雄英看的瞠目結舌:


    怪不得之前皇爺爺揍父親的時候,父親掉頭就跑,原來是真的夯啊.....


    這時候朱元璋又扭頭看著臨江侯陳鏞,清冷的目光盯著他:


    “草包,你怎麽說?”


    陳鏞咬了咬牙,鼓著腮幫子:


    “臣...聽憑陛下吩咐...陛下想讓臣...”


    看著哆嗦著身子卻還極力保持鎮定的陳鏞,朱元璋虎目中閃過一絲柔情。


    當年陳友諒兵犯鄱陽湖,他的船擱淺了,眼看著漢軍就要長驅直入。


    是陳鏞他爹陳德趕了過來擋住了漢軍的戰船,身中九箭仍自不退。


    那一戰要不是他爹陳德和常遇春及時趕到,鄱陽湖一戰鹿死誰手還尚未可知。


    再者說,當年聊城重建,要把土城改磚城,也是這個陳鏞主持,絲毫沒有貪朝廷一文錢...這次鳳陽的事兒他的罪過也不算大,算是個本分的人...


    作為臣子而言,忠君和愛民,起碼要占一樣...


    想到這,朱元璋慢慢坐回凳子上:


    “罰你三年俸祿,滾吧”


    陳鏞如釋重負,剛才還在擔心小命兒,這會兒竟然隻罰了點兒俸祿...


    他高興的差點兒跳起來,這種懲罰對於老爺子算是最輕的了。


    俸祿...?對於自己這種勳貴,誰他娘的指望那點兒俸祿過活?


    “是...多謝陛下,臣叩謝陛下天恩...叩謝陛下天恩...”


    磕完頭就屁股朝外準備退出去,就要退到門口的時候朱元璋的聲音傳了過來:


    “強占了人家的地,都趕緊給人退回去!”


    “家裏頭有什麽混賬,趕緊篩一篩拾掇出去,甭他娘的再犯在咱手裏了,再有下回...咱可就...嗯?”


    “是是是...臣明白...明白”陳鏞擦了擦臉上的汗,緩緩退到殿外。


    呼吸著殿外新鮮的空氣,他現在竟然有種處罰太輕的感覺。


    突然有一絲想求皇上把罪名定的大一些的衝動!


    想到這就驟然給了自己一嘴巴子,自言自語道:


    “這他娘自己不是賤皮子嗎?罰的輕了還不樂意...”


    而殿裏的朱元璋又扭頭看著顧敬。


    顧敬現在幾乎要虛脫了,看到朱元璋又盯向他,忍不住的又哆嗦起來,不住的嘟囔:“皇上開恩...皇上開恩...”


    “至於你嘛...”朱元璋虎目一瞪:


    “金吾衛鎮撫的差事卸了,濟寧侯的爵位也他娘的擼了,滾到東宮看門兒去...滾!”


    “啊...不砍頭?哈...”顧敬猛地竄了起來,又“悠”的跪到了地上,頭在地上磕的邦邦響:


    “謝陛下隆恩...謝陛下隆恩”


    “咋?”朱元璋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你想砍頭?咱可以成全你”


    “喏!”說著用下巴點了下方才朱標放在地上的刀:


    “不想活了就拿著它把脖子抹了...”


    “不是不是...”顧敬生怕朱元璋改了主意,又是磕頭不停:


    “臣說一定把門兒看好...一定看好!”


    朱元璋又端起茶盞喝了一口,衝他揮了揮手:


    “百姓的田退了,再把那些混賬送到詔獄......你也滾”


    等顧敬出門後,朱元璋低頭看著跪在地上的老軍侯,眼光從左看到右,緩緩的說道:


    “剛才滾出去那兩個是孩子,娘胎裏就帶著富貴,也沒有經曆過窮人的苦,咱可以不跟他們計較,犯個錯,咱也可以原諒一次”


    “可你們呢?”說著就是一拍桌子:


    “你們他娘的往上倒八輩兒,都是個泥腿子!”


    “泥腿子還禍害泥腿子?他娘的你們都還是個人嗎,啊?”


    暴喝一聲又用手指頭點著頭發花白的唐勝宗:


    “旁人不說,就說你唐勝宗!”


    “啊?你他娘的才過幾天舒坦日子?當年咱找著你那會兒,你驢日的抱著一捆麥子藏在草垛裏”


    “那捆麥子可是用你娘的命換來的!忘了,啊?”


    “還有你!”朱元璋扭頭指著滎陽侯鄭遇春。


    鄭遇春今年不過才四十九歲,在這一群老軍頭裏麵算是年輕的。


    作戰風格和常遇春、傅友德一個路子,都是身先士卒,勇冠三軍...當然,也很殘忍。


    用的是一把長柄厚背兒大刀,分量極重,很少能有人能經得住他一合之敵。


    麵色極凶,臉如火炭,闊口圓睛,膀闊三停,眉毛斜插直入鬢角。


    不過這麽凶殘的人,在朱元璋的謾罵聲中顯得十分唯諾與害怕,努力的低著頭,似乎要把自己的身子埋在褲趟裏。


    “你個老棺材瓤子!也是最早就跟著咱的人了...”


    “嗬!一群驢日的給你起個鄭賢良的諢號,你他娘的還給當真了...成天咧著大嘴讓旁人管你叫賢良...”


    “差點兒沒笑掉咱的大牙!你王八羔子哪賢良了?憑你殺人放火?還是憑你搶人寡婦?啊?”


    “你當那是誇你呐?那是驢日的醃臢你呐......”


    “朔州那會兒你就幹那麽多醜事兒,咱降了你的爵,驢日的還不長記性!”


    “還有你們!”朱元璋站直了身子,指著周德興、費聚和陸仲亨:


    “也要咱給你們掀個底兒掉嗎?一個個的醜不醜啊,醜死了!”


    一群滿臉猙獰,身上帶著血腥味兒的侯爵就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上位,咱......咱錯了......”


    “哈!”朱元璋冷笑一聲:


    “錯了?都是他娘的撂爪子就忘的揍性”


    接著又是用狐疑的眼神掃著他們:


    “還是說你們琢磨著不在咱眼皮子底下,咱就不知道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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